《幼科証治準繩》~ 集之四·心臟部二 (6)
集之四·心臟部二 (6)
1. 脈候
瘡疹之疾，有形之證，無所用診。又，歲氣主之，似不必診。經曰：微妙在脈，不可不察，察之有紀，從陰陽始。是則不可不診也。先哲有言曰：痘疹脈靜身涼者生，脈躁身熱者死，可見瘡疹亦用診矣。大抵小兒之脈，多帶緊數，瘡毒之脈，又多浮大而數，傷寒論云：浮為風虛，大為氣強，風氣相搏，必成癮疹。又曰：數脈不時，則生惡瘡也。
七歲以上，五至為平，七歲以下，六至為平，過則為太數，邪氣實也，不及為遲，正氣虛也，浮而數，表熱也，浮而遲，陽氣衰也，沉而緊，裡熱也，沉而細，元氣脫也。瘡疹為陽病，其脈浮沉俱宜帶洪實，若弱而無力，為陽病見陰脈凶。凡診得浮而無根，瞥瞥如羹上肥，數而急疾，連來如雀之啄，細而欲散、縈縈如蛛之絲，遲而欲絕，滴滴如屋之漏，沉而時見，如魚之躍，皆死脈也。凡痘子勢重者，以脈候之，脈洪實者吉，浮數虛小者凶。
丹溪治一男子年十六歲，發熱而昏，目無見，耳無聞，兩手脈皆豁大而略數。知其為勞傷矣，時里中多發痘者，雖不知人，與藥則飲，與粥則啜，遂教以參、者、當歸、蒼朮、陳皮大料濃與之飲，至二十餘帖，痘始出，又二十帖，則成膿疱，身無全膚。或曰，病勞可畏，何不用陳氏全方治之。
予曰此但虛爾，無寒也，只守前方，又數十帖而安。後詢其病因，為先四五日，恐有出痘之患，遂極力採樵，連日出汗甚多。此以脈之豁大而知其虛，乃痘疹因脈施治之一例也。
白話文：
[脈候]
像瘡疹這類疾病，有明顯外形的病症，其實不需要用把脈來診斷。而且，疾病的發生主要跟當年的氣候有關，似乎也沒必要把脈。但《黃帝內經》說：「微妙之處在於脈象，不可不仔細觀察，而觀察脈象是有規律的，要從陰陽開始。」這就表示還是不能不把脈。前人也說過：「出痘疹時，脈象平靜、身體涼的人會好，脈象急躁、身體發熱的人會死。」可見，診斷瘡疹也需要把脈。
一般來說，小孩的脈象多帶有緊和數的特徵。而長瘡毒時的脈象，又多是浮大且跳動頻率快。傷寒論說：「脈象浮是風邪入侵、身體虛弱，脈象大是氣盛，風邪和氣相搏，就容易長出癮疹（像是蕁麻疹）。」又說：「脈象跳動頻率不正常，就會長惡瘡。」
七歲以上的兒童，脈搏一分鐘跳五次是正常的；七歲以下的兒童，脈搏一分鐘跳六次是正常的。超過這個次數就是太快，表示邪氣旺盛；不到這個次數就是太慢，表示正氣虛弱。脈象浮而跳動快，表示身體有表熱；脈象浮而跳動慢，表示陽氣衰弱；脈象沉而緊，表示身體內部有熱；脈象沉而細，表示元氣脫失。瘡疹是陽性疾病，脈象的浮沉都應該帶有洪實的特徵。如果脈象虛弱無力，表示陽性病卻出現陰性脈象，情況危險。凡是摸到脈象浮而沒有根，像羹湯上的浮油一樣輕飄飄；跳動快而急促，連續跳動像小鳥啄食；脈象細而快要消散，像蜘蛛絲一樣縈繞；跳動慢而快要停止，像屋頂漏水一樣滴滴答答；脈象沉而偶爾出現，像魚躍出水面，這些都是死脈。凡是痘子病情嚴重的，可以通過把脈來判斷，脈象洪大且有力的，表示吉利；脈象浮、跳動快、虛弱而小的，表示凶險。
朱丹溪曾醫治一個十六歲的男子，發燒昏迷，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到，兩手的脈象都豁大而稍微跳動快。朱丹溪認為這是勞累過度導致的。當時村里很多人長痘，雖然這個人沒有意識，但餵他吃藥他就喝，餵他喝粥他也喝。於是朱丹溪給他開了人參、白朮、當歸、蒼朮、陳皮等藥材，大劑量濃煎後給他喝。喝到二十幾帖藥後，痘子才開始長出來，又喝了二十幾帖藥，痘子才變成膿皰，全身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有人說：「勞傷很可怕，為什麼不用陳氏全方來治療呢？」
朱丹溪說：「這只是身體虛弱而已，並沒有寒邪，只要守住原來的藥方就可以了。」又喝了幾十帖藥，病就好了。後來詢問他生病的原因，才知道他之前四五天，因為害怕自己會長痘，所以拼命地砍柴，連續幾天出汗很多。這是根據脈象的豁大來判斷他身體虛弱，而這是痘疹通過脈象來施治的一個例子。
2. 氣血
〔萬〕人之一身，本乎榮衛，衛者陽氣，所以開闔橐龠，運動樞機者也。榮者陰血，所以充溢臟腑，灌溉肢體者也。故氣虛則神機息，血虛則化源絕，二者不可偏勝也。痘疹之毒，本於五臟之液，各隨經絡部位，直犯榮衛而出，氣血從之，觀其裹來堅厚，窠囊充長者，氣之足也。根芽紅活，形色潤澤者，血之足也。
氣血既足，則痘易發易靨，不須施治，以蹈實實之戒。如平陷嫩薄者氣之病也，乾枯紫黑者血之病也，責而治之，不可因循以貽後悔。然脾胃者，氣血之父也，心腎者，氣血之母也，肝肺者，氣血之舍也，脾納水穀，其悍氣注於腎而為氣，腎舍於肺而為衛，以溫分肉，充皮毛，肥腠理，司開闔也，衛氣虛則瘡不起發，其毒乘氣之虛而入於肺，肺受之則為陷伏，而歸於腎矣。
脾納水穀，其精氣注於心而為血，心舍於肝而為榮，以走九竅，注六經，朝百脈也，榮血虛則瘡不光澤，其毒乘血之虛而入於肝，肝受之則為癢𤹀，而歸於心矣。凡治此者，氣病治氣，血病治血，寒則溫之，熱則清之，虛則補之，實則瀉之，仍以脾胃為主，不可犯之也。
白話文：
人身體的根本在於營氣和衛氣，衛氣屬於陽氣，它的作用就像門戶的開關，掌管著身體的活動和運轉。營氣屬於陰血，它的作用是充滿臟腑，滋養身體的各個部位。所以，氣虛弱就會導致身體的機能衰退，血虛弱就會導致身體的營養來源斷絕，這兩者不可以有偏盛偏衰的情況。
痘疹的毒素，原本是來自五臟的液體，它們會隨著經絡的走向，直接侵犯營氣和衛氣而發出來。氣血也會跟著運行，觀察痘疹的包皮堅硬厚實，包囊飽滿充盈的，表示氣充足；痘疹的根部紅潤有活力，顏色光澤潤滑的，表示血充足。
如果氣血充足，痘疹就容易發出，也容易消退，不需要特別治療，以免犯了實證而用補法的錯誤。如果痘疹平坦凹陷、薄弱的，就是氣出了問題；如果痘疹乾枯、紫黑的，就是血出了問題。對於這些情況，就要針對問題來治療，不可以拖延而留下後悔。
然而，脾胃是氣血的父親，心腎是氣血的母親，肝肺是氣血的住所。脾胃將水穀消化吸收，其中的精悍之氣會注入腎臟成為氣；腎臟再將氣輸送到肺臟成為衛氣，用來溫養肌肉、充實皮膚毛髮、使肌膚細膩、掌管毛孔的開合。衛氣虛弱，痘疹就無法順利發出，毒邪就會趁著氣虛時侵入肺臟，肺臟受到侵犯就會使痘疹陷伏不發，然後毒邪就會歸於腎臟。
脾胃將水穀消化吸收，其中的精微之氣會注入心臟成為血；心臟再將血輸送到肝臟成為營血，用來運行於全身的孔竅、注入十二經脈、滋養全身百脈。營血虛弱，痘疹就沒有光澤，毒邪就會趁著血虛時侵入肝臟，肝臟受到侵犯就會使痘疹發癢難耐，然後毒邪就會歸於心臟。
凡是治療這些疾病，氣病就治療氣，血病就治療血，寒症就用溫熱的藥物，熱症就用清涼的藥物，虛弱就用補益的藥物，實證就用瀉下的藥物。但仍然要以脾胃為根本，不可以傷害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