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証治準繩‧幼科》~ 集之四·心臟部二 (1)
集之四·心臟部二 (1)
1. 溯源
錢氏曰：夫胎在腹中，月至六七，則已成形，食母腹中穢液入兒五臟，食至十月，即穢液滿胃，至生時，兒口中猶有不潔，產母以手拭淨，則無疾病，俗以黃連、汞粉，下其臍糞之穢，此亦母之不潔餘氣入兒臟中，本先因微寒，又遇風寒，邪氣相搏，而成痘疹也。未出欲作之時，熱動五臟，則五臟之證先見，初欲病時，先呵欠頓悶驚悸，乍涼乍熱，手足冷，面腮頰赤燥，咳嗽噴嚏，此五臟證俱見也。呵欠頓悶者肝也。
白話文：
錢氏說：胎兒在母親腹中，到六七個月的時候，已經成形了，胎兒通過臍帶，從母體腹中吸收營養的同時，也吸收了母體腹中的穢濁之氣，直到懷孕滿十個月，穢濁之氣充滿了胎兒的胃部，在胎兒出生時，胎兒的口中還有不潔的殘留物，產婦用手將其擦拭乾淨，就沒有疾病了。民間用黃連、汞粉來清除胎兒臍帶中的穢物，這是因為母親的不潔餘氣進入了胎兒的臟腑，本來是身體微寒，再加上風寒，邪氣相互碰撞，形成了天花和麻疹。胎兒在即將發病的時候，由於熱量作用於五臟，所以五臟的證狀首先出現，剛開始發病的時候，先會打呵欠、感到胸悶、驚悸、時而覺得涼快時而覺得發熱，手腳冰涼，面頰發紅乾燥，咳嗽打噴嚏，這些都是五臟的證狀。打呵欠、胸悶是肝臟的證狀。
時發驚悸者心也。乍涼乍熱、手足冷者脾也。面赤、腮頰赤、咳嗽噴嚏者肺也。惟腎無候，以在府下不能食穢故也。凡瘡疹乃五臟毒，若出歸一證，肝水疱，肺膿庖，心為癍，脾為疹，腎雖無證，其候惡者，瘡變倒靨而黑陷，則歸腎也，此由不慎風冷而不能食，內虛所致也。
白話文：
容易受到驚嚇的人是心臟的問題。忽冷忽熱、手腳冰冷是脾臟的問題。臉紅、兩頰發紅、咳嗽打噴嚏是肺的問題。只有腎臟沒有症狀，因為它在臟腑下面，不能吃不潔的東西。所有的瘡疹都是五臟的毒素，如果它們出現歸一症狀，肝臟是水皰，肺臟是膿皰，心臟是癍，脾臟是疹，腎臟雖然沒有症狀，但如果症狀惡化，瘡疹會變成倒靨而發黑，這是由於不慎著涼而不能吃東西，內臟虛弱所引起。
東垣曰：癍疹始出之證，必先見面燥腮亦，目胞亦赤，呵欠頓悶，乍熱乍涼，咳嗽噴嚏，足稍冷，多睡，睡驚，並瘡疹之證。或生膿泡大癍，或生小紅癍，或生癮疹，此三等不同，何故俱顯上證而後乃出。蓋以上諸證，太陽寒水起於右腎之下，煎熬左腎，足太陽膀胱寒水夾脊逆流，上頭下額，逆手太陽丙火不得傳道，逆於面上，故顯是證，蓋壬癸寒水克丙丁熱火故也。諸癍證皆從寒水逆流而出也。
白話文：
東垣說：癍疹一開始發作的時候，一定先會見到面部乾燥，腮幫子和眼瞼也發紅，打哈欠、悶悶不樂，忽冷忽熱，咳嗽、打噴嚏，腳有點冷，愛睡覺，睡覺時容易驚醒，並且伴隨著瘡疹的症狀。有的會長膿包大的癍，有的會長小紅癍，有的會長癮疹，這三種情況雖然不同，但為什麼都會先出現上述症狀，然後才發作呢？這是因為上述諸多症狀，是太陽寒水從右腎下面開始，侵犯左腎，足太陽膀胱的寒水沿著脊背逆流而上，到達頭部和額頭，逆行在手太陽的丙火經絡中，丙火經絡的火氣無法正常傳輸，因此逆行到臉上，所以出現了這些症狀。這是因為壬癸寒水剋制了丙丁熱火造成的。各種癍疹證都與寒水逆流有關。
醫者當知此理，乃敢用藥。夫胞者，一名赤宮，一名丹田，一名命門，男子藏精施化，婦人擊胞有孕，俱為生化之源，非五行也，非水，亦非火，此天地之異名也，象坤土之生萬物也。夫人之始生也，血海始淨一日二日，精勝其血，則為男子，三日四日五日血脈已旺，精不勝血，則為女子，乃二物相搏，長先身生謂之神，又謂之精。
白話文：
醫生必須知道這個道理，纔能夠使用藥物。所謂的子宮，又稱赤宮、丹田、命門，是男人藏精施化的場所，女人懷孕也是因為子宮，是生命的根源。子宮不屬於五行，也不是水、也不是火，而是天地間一種特殊的物質，像坤土一樣可以孕育萬物。人的剛開始誕生時，血海會潔淨一到兩天，如果精氣比血氣旺盛，就會成為男性。三天、四天、五天後，血脈已經很旺盛，精氣比不過血氣，就會成為女性。精氣和血氣相互對抗，先長成身體，就稱之為神，又稱之為精。
其子在母腹，十月之間，隨母呼吸，呼吸者陽氣也，而生動作，滋益精氣神，飢渴皆隨母血，兒隨日長，筋骨皮肉，血脈形氣俱足，十月降生，口中尚有惡血，啼聲一發，隨吸而下，此惡血復歸命門胞中，僻於一隅，隱伏而不發，直至兒因內傷乳食、濕熱之氣下陷，合於腎中，二火交攻，榮氣不從，逆於肉理，惡血乃發。
白話文：
小孩在母親腹中，經過十個月間，隨著母親的呼吸而呼吸。呼吸的動作，意味著陽氣，而因此而產生了生命，滋養了精氣神。小孩的飢餓和渴求，都由母親的血液供給。小孩與日俱增，筋骨皮肉、血脈形氣都具備了。十個月後出生，口中還有污穢的血，啼哭聲一起，這些污穢的血跟著呼吸而下，這些污穢的血又回到命門胞宮中，隱藏在一個角落，不發作。直到小孩因為內傷加上乳食、濕熱之氣下陷，合併到腎臟中，陰陽二火互相衝突，榮氣無法通暢，逆向於肉理，污穢的血才會發作。
諸癍疹皆出於腎水，其瘍後聚肉理，歸於陽明，故三番癍始顯之證，皆足太陽壬膀胱克丙小腸，其始出皆見於面，終歸於陽明肉理，熱化為膿者也，二火熾盛，反勝寒水，遍身俱出，此皆從足太陽傳變中來也。萬氏曰：痘疹之原，有論穢毒者，有論淫火者，有論時行正病者，靡有定論，將謂穢毒淫火耶，則一歲之中，大而郡縣，小而村落，病者相似，而死相繼，未必人人若此之甚也。將謂時行正病邪，何以自少至老，但作一度，厥後再無傳染也。
白話文：
各種瘡疹都是由腎陰不足所引起的，當瘡疹潰瘍後，新生的肉芽組織屬於陽明經，所以三番瘡疹首先出現的症狀，都是足太陽膀胱經剋制丙火小腸經，最初は都出現在臉上，最後歸結於陽明經的肉芽組織，熱氣化膿的緣故，由於兩種火氣熾盛，反過來剋制寒涼的腎水，就會在全身都出現瘡疹，這些都是從足太陽經傳變而來的。萬氏說：痘疹的根源，有的理論認為是穢毒引起的，有的理論認為是淫火引起的，有的理論認為是時令流行的正病引起的，沒有一個確定的結論。如果說是穢毒淫火引起的，那麼在一年的時間裡，大的像郡縣，小的像村落，患病的人症狀相似，而且接連死亡，不至於每個人都嚴重到這種程度。如果說是時令流行的正病引起的，為什麼從少年到老年，只發作一次，此後就沒有再傳染的情況呢？
蓋父母於子，一體而分，精血之毒，已蓄於陽施陰化之始，固不待誕生之頃，咽其血而後有胎毒也。況男子惜其氣以養其精，女子耗其氣以養其血，一失所養，即貽他日之患，子之受於父母者雖殊，其為毒則一也，豈有男子淫火起於氣，為陽毒而易治，女子淫火起於血，為陰毒而難治之理邪。
至於天行正病，亦有其時，但觀夫年之所加，及有四時不正之氣，即知有是正病也，然則待時而發者，胎毒也，或速而危，或徐而持，或暴而死者，氣之微甚所使也，發則其毒泄矣，所以終身但作一度，後有其氣，不復傳染焉。痘為胎毒，昭昭矣，其間或疏而輕，或蜜而重，或重變輕，或輕變重，變化叵測，是又有說也。
白話文：
至於天行正病，也有它發生的時間，但觀察到年齡的增長，以及有四時不正的氣候，就知道正病可能出現。那麼，等待時機而發作的，就是胎毒。胎毒發作，有的快而危險，有的慢而持久，有的突然死亡，這都是由毒氣輕重所決定的。胎毒發作，毒氣就會散發出來，所以一生只發作一次，以後再遇到這種邪毒，也不會再傳染了。痘瘡是由胎毒引起的，這是很明顯的。在痘瘡的發病過程中，有的疏散而輕微，有的密集而嚴重，有的重症變輕症，有的輕症變重症，變化莫測，這是另有說法的。
疏而輕者，始終如一，蜜而重者，變怪百出，或因父母相傳而然，或因疫癘相染而然，或因鬼疰相著而然，杳冥恍惚，出於聞見，思慮之所不及，此與智者道之，癡人前不必說夢也，何者？蓋痘疹之毒，父母原自有之，雖嘗作過一番，而臟腑、經絡、皮毛、肌肉、骨髓、之間，餘毒猶有存者，一旦分形化氣，注之於子，其毒亦隨之泄矣，所以子之瘡瘢，多肖親也，加之調攝失宜，放恣無忌，其毒益甚，瘡痘之候沉困危篤者，未必非父母之所致也，凡子之侏儒跛躄，必肖於親，況疹痘之毒乎。
白話文：
長輩向來身體健康，子女也不會出現痘瘡；長輩體弱多病，子女產生痘瘡的情況就千變萬化，有時候是遺傳，有時候是傳染，有時候則是受到邪靈的影響，造成痘瘡情況變幻莫測且令人捉摸不透。即使明智的人將這些道理告訴愚昧的人，也未必能說服他們，為什麼？因為痘瘡的毒素原本就來自父母。即使父母已經生過痘瘡，但臟腑、經絡、皮毛、肌肉、骨髓等部位或多或少殘留著毒素。一旦毒素散發出來並傳染給子女，痘瘡的毒性就會隨著毒素被釋放出來。因此，有些子女的痘瘡疤痕通常與父母相似。再加上父母養育子女時，調養不當、放縱無節制，毒性就會更嚴重。當子女的痘瘡病情沉重、危急、垂危時，這也許與父母有關。通常子女侏儒、跛腳等疾病，一定遺傳自父母，更何況是痘瘡的毒素呢？
且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天地之氣變，人之氣亦變，或遇遷正失守，淫勝郁復之紀，德令乖常，眚菑迭見，自然厲氣傳染，證候相似，所以輕則俱輕，重則俱重，若有主之者，是則疫癘之所為也。
白話文：
人因為受到天地之氣而出生，天地之氣變化，人的氣也會跟著變化，或碰到失衡之時，陰邪之氣盛行，正氣抑鬱的時節，德政失常，災禍接連不斷，自然而然的厲氣互相傳染，症狀相似，因此輕者皆輕，重者皆重，好像有主宰者似的，這就是所謂的疫癘。
故人之癘疾而死者，精靈不散，遊魂往來，隨氣而行，常以其氣，疰於平人而為之疾，如瘵癩之傳染，然形質龐厚，福澤悠遠者不能相及，苟體虛福薄之人，陰陽舛亂之歲，則膏肓之堅，臺駘之祟，互相染著，反復變化，術不能禁，工不能治也，此非鬼疰之害乎。夫治此三者當奈何？曰必為之豫解其毒，平其氣，遷其處，庶乎可免矣。
白話文：
古人的疾病致死後，靈魂不散，遊魂飄蕩，隨風而行，經常以它（靈魂）的氣，傳染給健康的人而使人生病，就像瘵疾（肺結核）和癩（麻風）的傳染一樣。但（靈魂散播的）形體厚重，（身體健康，）福氣保佑深遠的人不能傳染到。如果身體虛弱、運氣差的人，在陰陽錯亂的年景，則（像）膏肓（心、肺之間）的腫瘤一樣堅硬，（像）臺駘（臺野的）祟鬼一樣神靈怪異，互相傳染影響，反覆變化，醫術不能禁止，良醫不能治療。這不正是鬼魂作祟造成的禍害嗎？那麼治理這三種疾病時應該怎麼辦呢？說：一定首先要為（病人）解除它們的毒氣，使（病人）的氣平和，遷移（病人）的住處，這樣纔可能免除疾病。
按：痘疹之發，顯是天行時氣，釐市村落，互相傳染，輕則俱輕，重則俱重，雖有異於眾者，十之一二而已，豈可概謂胎毒哉。然疫癘終身不染者，比比皆是，而痘疹無一人得免，疫癘一染之後，不能保其不再染，而痘瘡一發不再發，則胎毒之說，又何可盡廢乎。至謂淫火穢血，古亦有之，而何獨無痘疹之患，欲以破胎毒之說，則又不然。
白話文：
痘疹的發生，顯然是天行時氣所致，由市集鄉村互相傳染，輕則都會很輕，重則都會很重，雖然有少數人不同於大多數，但也只有十分之一、二罷了，難道能概括說是胎毒造成的嗎？然而，終身不染疫癘的人，卻比比皆是，但是卻沒有人能免於得到痘疹，而且染上疫癘之後，不能保證不會再染上，但是痘瘡只會發作一次，就不會再發作了，那麼胎毒的理論，又怎麼能完全廢棄不用呢？至於說淫火穢血，古時候也有，但為什麼獨獨沒有痘疹的患病呢？想要以這句話來破除胎毒的理論，那就又是錯了。
天下之無而忽有者多矣，草有名虞美人者，虞美人項王寵姬也，為項王死，世哀之，為之歌，對草倚聲淒慟，而草輒搖，草無情識也，方其未有楚，則寵姬亦無，況有草耶？一切眾生，自妄顛倒，而成三界，如之，又何疑乎痘疹。
白話文：
天下之間本來沒有而突然出現的例子很多了，有一種草叫虞美人，虞美人是項羽寵愛的妃子，為項羽而死，世人哀傷她，因此寫歌哀悼，面對著草兒彈唱著悲傷的歌，草就會搖動，可是草是沒有意識的，在楚國還沒有出現之前，寵姬也沒有存在過，更何況是草呢？一切眾生從自我的虛妄而顛倒，於是才形成了三界，就像這樣，對於痘疹又有什麼懷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