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科輯要》~ 卷上 (8)
卷上 (8)
1. 第十三節·妊婦似風
（孟英按：即子癇證）
沈堯封曰：妊婦病源有三大綱：一曰陰虧。人身精血有限，聚以養胎，陰分必虧。二曰氣滯。腹中增一障礙，則升降之氣必滯。三曰痰飲。人身臟腑接壤，腹中遽增一物，臟腑之機栝，為之不靈，津液聚為痰飲。知此三者，庶不為邪說所惑。妊婦卒倒不語，或口眼歪斜，或手足瘛瘲，皆名中風；或腰背反張，時昏時醒。
名為痙，又名子癇。古來皆作風治，不知卒倒不語，病名為厥，陰虛失納，孤陽逆上之謂。口眼歪斜，手足瘛瘲，或因痰滯經絡；或因陰虧不吸，肝陽內風暴動。至若腰背反張一證，臨危必見戴眼，其故何歟？蓋足太陽膀胱之經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循肩膊內，夾脊抵腰中；足太陽主津液，虛則經脈時縮，脈縮，故腰背反張。經云：瞳子高者，太陽不足。
謂太陽之津液不足也，脈縮急則瞳子高，甚則戴眼。治此當用地黃、麥冬等藥，滋養津液為主。胎前病，陽虛者絕少，慎勿用小續命湯。
王孟英按：陰虛、氣滯二者，昔人曾已言之。痰飲一端，則發前人之未發，因而悟及產後譫妄等證，誠沈氏獨得之秘。反復申明，有裨後學，不亦多乎！
沈堯封曰：錢鵠云正室，飲食起居無恙。一夜連厥數十次，發則目上竄，形如屍，次日又厥數十次，至晚一厥不醒。以火炭投醋中，近鼻熏之，不覺。切其脈，三部俱應，不數不遲，並無怪象。診畢，伊父倪福增曰：可治否？余曰：可用青鉛一斤化烊，傾盆內，撈起，再烊再傾，三次。取水煎生地一兩、天冬二錢、細石斛三錢、甘草一錢、石菖蒲一錢服。
倪留余就寢書室。晨起見倪復治藥，云昨夜服藥後，至今止厥六次，厥亦甚輕。故照前方再煎與服，服後厥遂不發。後生一子。計其時，乃受胎初月也。移治中年非受胎者，亦屢效。
吳門葉氏，治一反張，發時如跳蟲，離席數寸，發過即如平人。用白芍、甘草、紫石英、炒小麥、南棗，煎服而愈。《捷徑方》載一毒藥攻胎，藥毒衝上，外證牙關緊急，口不能言，兩手強直握拳，自汗，身有微熱，與中風相似，但脈浮而軟，十死一生，醫多不識，若作中風治必死。用白扁豆二兩，生去皮為末，新汲水調下，即效。
沈堯封曰：痰滯經絡，宜二陳加膽星、竹瀝、薑汁。
白話文：
（王孟英按：這就是指子癇這種病）
沈堯封說：孕婦生病的原因主要有三大類：第一是陰液虧虛。人身體的精血是有限的，都集中起來養育胎兒，陰液一定會不足。第二是氣機阻滯。肚子裡多了一個障礙，那麼氣的升降一定會受到阻礙。第三是痰飲。人身體的各個臟腑是相連的，肚子裡突然多了一個東西，臟腑的運轉就不靈活了，津液就聚集成痰飲。了解這三點，就不會被錯誤的說法迷惑了。孕婦突然昏倒不說話，或者口眼歪斜，或者手腳抽搐，都叫做「中風」；或者腰背向後彎曲，時而昏迷時而清醒。
這叫做「痙」，也叫做「子癇」。古時候都把它當作風邪來治療，不知道突然昏倒不說話，這個病叫做「厥」，是陰液虛弱不能收納，導致陽氣逆行向上的緣故。口眼歪斜，手腳抽搐，有的是因為痰阻礙了經絡；有的是因為陰液虧虛不能吸附，肝陽化風在體內肆虐。至於腰背向後彎曲這種症狀，在危急的時候一定會看到眼球上翻，這是為什麼呢？因為足太陽膀胱經的經脈，起於眼內角，向上到額頭交會於頭頂，沿著肩背內側，夾著脊椎到達腰部；足太陽主管津液，虛弱時經脈就會時而收縮，經脈收縮，所以腰背才會向後彎曲。醫書上說：「瞳孔位置偏高的人，是太陽經不足。」
說的是太陽經的津液不足，經脈收縮得急，那麼瞳孔就會偏高，嚴重的話就會眼球上翻。治療這種情況，應當使用地黃、麥冬等藥，以滋養津液為主。懷孕期間的疾病，陽虛的情況非常少，千萬不要用小續命湯。
王孟英按：陰虛、氣滯這兩種情況，前人已經說過了。而痰飲這一點，則是沈堯封前所未有的發現，並且由此領悟到產後胡言亂語等症狀，這真是沈堯封獨到的見解。他反覆闡述，對後世學醫的人很有幫助，真是功德無量！
沈堯封說：錢鵠的妻子，平時飲食起居都很好。有一天晚上連續昏厥幾十次，發作時眼睛向上翻，身體像死人一樣，第二天又昏厥幾十次，到了晚上昏厥一次就再也沒有醒過來。用燒紅的木炭放在醋中，靠近她的鼻子熏，她沒有任何反應。切她的脈搏，三部都有脈，不快也不慢，沒有什麼異常的現象。診斷完畢，她的父親倪福增問道：可以治嗎？我說：可以用一斤青鉛熔化，倒入盆中，撈起來，再熔化再倒入，反覆三次。取水煎生地一兩、天冬二錢、細石斛三錢、甘草一錢、石菖蒲一錢給她服用。
倪福增留我在他的書房休息。早上起來看到倪福增還在煎藥，說昨天晚上服藥後，到現在只昏厥了六次，而且昏厥的情況也很輕了。所以照原來的方子再煎藥給她服用，服藥後就沒有再昏厥了。後來她生了一個兒子。算算時間，那時應該是剛懷孕一個月。用這個方法治療中年非孕婦的病，也多次有效。
吳門的葉氏，治療一個腰背向後彎曲的病人，發作時身體像蟲子一樣跳動，離開床面幾寸高，發作過後就和正常人一樣。用白芍、甘草、紫石英、炒小麥、南棗，煎藥服用就好了。《捷徑方》記載，有一種毒藥會傷到胎兒，藥毒衝向上，外面的症狀是牙關緊閉，說不出話，兩手強直握拳，自己出汗，身體微微發熱，和中風很像，但是脈是浮而軟的，十有八九會死，很多醫生都不認識，如果當作中風來治就一定會死。用白扁豆二兩，生的去皮研成末，用新打的井水調和服下，馬上就有效。
沈堯封說：痰阻滯經絡，可以用二陳湯加膽星、竹瀝、薑汁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