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科輯要》~ 卷上 (6)
卷上 (6)
1. 第十節·求子
《素問》云，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七七而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
沈堯封曰：求子全賴氣血充足，虛衰即無子。故薛立齋曰：至要處在審男女尺脈，若右尺脈細，或虛大無力，用八味丸；左尺洪大，按之無力，用六味丸；兩尺俱微細或浮大，用十補丸。此遵《內經》而察脈用方，可謂善矣。然此特言其本體虛而不受胎者也。若本體不虛而不受胎者，必有他病。
繆仲淳主風冷乘襲子宮；朱丹溪主衝任伏熱；張子和主胞中實痰；丹溪於肥盛婦人，主脂膜塞胞；陳良甫謂二三十年全不產育者，胞中必有積血，主以蕩胞湯。諸賢所論不同，要皆理之所有，宜察脈辨證施治。蕩胞湯在《千金》為婦人求子第一方，孫真人鄭重之。
蕩胞湯
朴硝，丹皮，當歸，大黃，桃仁（生用，各三銖），厚朴，桔梗，人參，赤芍，茯苓，桂心，甘草，牛膝，橘皮（各二銖），附子（六銖），虻蟲，水蛭（各十枚）
上十七味㕮咀，以清酒五升，水五升，合煮取三升，分四服，日三、夜一，每服相去三時。更服如前，覆被取微汗。天寒汗不出，著火籠之，必下膿血，務須斟酌下盡，二三服即止。如大悶不堪，可食酢飯冷漿一口，即止。然恐去惡不盡，忍之尤妙。
王孟英按：子不可以強求也，求子之心愈切，而得之愈難。天地無心而成化，乃不期然而然之事，非可以智力為者。惟有病而礙於孕育之人，始可用藥以治病。凡無病之人，切勿妄藥以求子，弄巧反拙，豈徒無益而已耶？縱使有效，而藥性皆偏，其子稟之，非夭札，即頑悖。余歷驗不爽。
王孟英按：蕩胞湯雖有深意，其藥太峻，未可輕用。惟保胎神佑丸，善舒氣鬱，緩消積血，不但為保胎之良藥，亦是調經易孕之仙丹。每日七丸，頻服甚效。余歷用有驗，最為穩妙。（方見下卷）
王孟英又按：世有愚夫愚婦，一無所知，而敏於生育者，此方靈皋所謂此事但宜有人慾，而不可有天理也。觀於此，則一切求子之法，皆不足憑。況體氣不齊，豈容概論！有終身不受孕者；有畢世僅一產者；有一產之後，逾十餘年而再妊者；有按年而妊者；有娩甫彌月而即妊者；有每妊必駢胎者；且有一產三胎或四胎者。駢胎之胞，有合有分。
其產也，有接踵而下者；有逾日而下者；甚有逾一旬半月而下者。諺云：十個孩兒十樣生，是以古人有寧醫十男子，莫醫一婦人之說。因婦人有胎產之千態萬狀，不可以常理測也。世之習婦科者，不可不究心焉。
王孟英又按：古人五種不男：曰螺、紋、鼓、角、脈，而人多誤解。余謂螺乃騾字之訛。騾形之人，交骨如環，不能開坼，如受孕，必以產厄亡。紋則陰竅屈曲，如紋之盤旋，礙於交合，俗謂之實女是也。後人不知騾形之異而改為螺，遂以紋之似螺者，又混於鼓。鼓者，陰戶有皮鞔如鼓，僅有小竅通溺而已。
設幼時以鉛作鋌，逐日紝之，久則自開，尚可以人力為也。角則陰中有物，興至亦有能舉者，名曰二陰人，俗云雌雄人是也。脈則終身不行經者，理難孕育，然暗經亦可受胎。錢國賓云：蘭溪篾匠之妻，自來無經，而生四子一女。故五種之中，惟三者非人力所能治，而紋、角二種，並不可交也。
特考定之，以正相傳之訛。又騾形之女，初生時，穩婆技精者，捫之即知。其可男可女之身，名人痾者，亦角類也。
白話文：
《素問》說，女子到了十四歲，月經就會來潮，任脈暢通，太衝脈氣血旺盛，月經就會按時來，所以就能夠懷孕；到了四十九歲，任脈衰弱，太衝脈的氣血也減少，月經就會停止，子宮通道不暢通，所以身體衰老而且不能生育。
沈堯封說：求子完全依靠氣血充足，氣血虛弱就會不能生育。所以薛立齋說：最重要的是要診斷男女的尺脈，如果右尺脈細弱，或是虛大無力，就用八味丸；左尺脈洪大，按下去卻無力，就用六味丸；兩尺脈都微細或浮大，就用十補丸。這是依照《內經》的診脈方法來用藥，可以說是很好的方法了。然而這只是說身體虛弱而不能受孕的情況。如果身體不虛弱卻不能受孕，就一定有其他疾病。
繆仲淳認為是風寒侵襲子宮；朱丹溪認為是衝脈、任脈有伏藏的熱邪；張子和認為是子宮中有實痰；丹溪認為肥胖的婦女，是脂肪膜堵塞子宮；陳良甫認為二三十年都不能生育的婦女，子宮中一定有積血，可以用蕩胞湯治療。各位醫家的觀點不同，但都有道理，應該仔細診脈辨證論治。蕩胞湯在《千金方》中是婦人求子的第一方，孫思邈非常重視這個方子。
蕩胞湯
芒硝，牡丹皮，當歸，大黃，桃仁（生用，各十二克），厚朴，桔梗，人參，赤芍，茯苓，桂心，甘草，牛膝，橘皮（各八克），附子（二十四克），虻蟲，水蛭（各十個）
將以上十七味藥搗碎，用清酒和水各五升，一起煮到剩三升，分四次服用，白天三次，晚上一次，每次服藥間隔三小時。按上述方法繼續服用，蓋上被子，讓身體微微出汗。天氣寒冷不出汗，可以用火爐取暖，必定會排出膿血，必須謹慎控制用藥量，排出乾淨就可以停止服用，通常服用二三次就可以停止。如果感到非常不舒服，可以吃一口醋飯或冷粥，就可以緩解。但擔心惡血排不乾淨，最好忍耐一下。
王孟英認為：生育子女是不能強求的，越是急切求子，反而越難得到。天地無心而產生萬物，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現象，不是用智力可以強求的。只有那些因為疾病而影響生育的人，才可以用藥來治病。凡是沒有疾病的人，千萬不要亂用藥物來求子，這樣反而會弄巧成拙，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有害。即使真的有效，藥性也是偏頗的，子女遺傳了這種藥性，不是體弱多病，就是頑劣不順。我經歷驗證過，確實如此。
王孟英認為：蕩胞湯雖然有其深意，但藥性太過猛烈，不能隨便使用。只有保胎神佑丸，能夠疏解氣鬱，緩慢消除積血，不僅是保胎的良藥，也是調理月經、容易受孕的仙丹。每天服用七丸，多次服用效果很好。我經常使用，確實有效，而且最為穩妥。（藥方見下卷）
王孟英又說：世上有一些愚昧無知的人，卻很容易生育，這正如《靈皋秘錄》所說：「此事但宜有人慾，而不可有天理也。」由此可見，一切求子的方法，都不能完全相信。何況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怎麼可以一概而論呢！有些人終身不孕；有些人一輩子只生一個；有些人產後十幾年才再次懷孕；有些人每年都懷孕；有些人剛生完孩子不久又懷孕；有些人每次懷孕都是雙胞胎，甚至有生三胎或四胎的。雙胞胎的胞胎，有的是一個，有的是分開的。
她們生產的時候，有的是一個接著一個生下來，有的是隔一天才生下來，有的甚至隔十天半個月才生下來。俗話說：「十個孩子十種生法。」所以古人有「寧可醫治十個男人，也不要醫治一個婦人」的說法。因為婦女的生產狀況千變萬化，無法用常理來推斷。所以研究婦科的人，必須要深入研究才行。
王孟英又說：古人說有五種不能生育的男人：螺、紋、鼓、角、脈，但人們大多誤解了。我認為「螺」字是「騾」字的訛誤。像騾子一樣的人，骨盆像環一樣，不能打開，如果懷孕，一定會因為難產而死亡。「紋」是指陰部的通道彎曲，像紋路一樣盤旋，影響性交，俗稱「實女」就是這樣。後人不知道騾形的不同而改為螺，就把紋路像螺絲的人，又混淆為「鼓」。所謂「鼓」，是指陰戶外面有皮像鼓一樣包裹著，只有一個小孔可以排尿。
如果從小用鉛做成棍狀物，每天逐漸擴張，久了就可以打開，這還可以用人力來做到。「角」是指陰部裡面有東西，興奮的時候也能勃起，叫做「二陰人」，俗稱「雌雄人」。而「脈」是指終身沒有月經的人，理論上很難生育，但也有人沒有明顯的月經卻也能懷孕。錢國賓說：「蘭溪有一個篾匠的妻子，從來沒有月經，卻生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所以這五種情況中，只有騾形、鼓形、脈三種是人力所不能改變的，而紋和角這兩種，也不適合進行性交。
我特別考證確定了這些，來糾正流傳下來的錯誤說法。還有像騾子的女人，剛出生的時候，有經驗的接生婆摸一下就知道。而那些可男可女的身體，叫做陰陽人，也屬於角的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