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科輯要》~ 卷下 (11)
卷下 (11)
1. 第四十一節·乳癰紅腫方發
活小鯽魚一尾,剖去腸,同生山藥寸許,搗爛塗之,少頃發癢即愈。屢驗。無山藥,即芋艿亦可。
白話文:
將一條活的小鯽魚剖開去除內臟,和約一寸長的新鮮山藥一起搗爛成泥狀,塗抹在患處。過一會兒感到發癢就代表快要痊癒了。這個方法多次驗證有效。如果沒有山藥,用芋頭代替也可以。
2. 第四十二節·乳癰已成
胡桃膈瓦上焙燥研末,每服三錢,紅糖調勻,溫酒送下,三服,無不全愈。又方:用玫瑰花五七朵,乾者亦可,醇酒煎服;燙酒極熱,沖服亦可;並以花瓣摘散,鋪貼患處,三兩次可愈,即已成塊硬者,亦可消散。(曾經活驗數人,陳載安附識。)
白話文:
將胡桃隔開的硬殼(即胡桃膈)放在瓦片上烘乾,磨成粉末,每次服用三錢,用紅糖調勻,用溫熱的酒送服,服用三次,沒有不完全痊癒的。另一個方法:用玫瑰花五到七朵,乾的也可以,用純酒煎煮後服用;或用極熱的燙酒沖泡服用;並將花瓣摘下來散開,敷貼在患處,敷貼二三次就可以痊癒,即使已經形成硬塊的,也可以消散。(曾經親身試驗治好過幾個人,陳載安附註記錄。)
3. 第四十三節·乳岩
坎氣,洗淨切薄,焙燥研末,日吃一條,酒下。約二十條效。(此繆德仁治驗,半年以內者效。)
又狗糞、東丹、獨囊蒜,三味搗勻,攤布上,勿用膏藥令黏。貼上微痛,數日可愈。
沈堯封曰:乳岩初起,堅硬不作膿;其成也,肌肉疊起,形似山岩。病起抑鬱,不治之證。方書云:桃花開時死,出鮮血者死。余見一婦患此已四年,診時出鮮血盈盂,以為必死。日服人參錢許,竟不死。明年春桃花大放,仍無恙,直至秋分節候方斃。此婦抑鬱不得志,誠是肝病。
然不死於春而死於秋,何哉?豈肝病有二:其太過者死於旺時;其不及者,死於衰時耶!此證本屬肝病,繆以坎氣補腎而愈,亦理之不可解者。
王孟英按:吳鞠通云:當歸、芎藭,為產後要藥,然惟血寒而滯者為宜,若血虛而熱者,斷不可用。蓋當歸香竄異常,甚於麻、辛,急走善行,不能靜守,止能運血,裒多益寡。如亡血液虧,孤陽上冒等證,而欲望其補血,不亦愚哉!芎藭有車輪紋,其性更急於當歸。蓋特性之偏,長於通者,必不長於守也。
世人不敢用芍藥而恣用歸、芎,何其顛倒哉?余謂今人血虛而熱者為多,產後血液大耗,孤陽易浮。吳氏此言,深中時弊。又論《達生編》所用方藥,未可盡信。先得我心之同然者。詳見《解產難》,醫者宜究心焉!
白話文:
將坎氣洗淨切薄後,烘乾磨成粉末,每天吃一條,用酒送服。大約吃二十條左右就會見效。(這是繆德仁的治療經驗,半年內的病症有效。)
另外,將狗糞、東丹和獨囊蒜這三種藥材搗爛混合均勻,攤在布上,不要用膏藥讓它黏住。貼在患處會感到輕微疼痛,數日後可以痊癒。
沈堯封說:乳岩初期,腫塊堅硬不化膿;發展成形後,肌肉隆起堆疊,形狀像山岩。這種病起因於情緒抑鬱,屬於不治之症。醫書上說:「桃花盛開時如果病人死了,而且流出鮮血,就必定會死。」我看過一位婦人患此病四年了,看診時流出的鮮血裝滿了一盆,我認為她一定會死。但她每天服用少許人參,竟然沒有死。第二年春天桃花盛開時,她仍然安好,直到秋分時才去世。這位婦人因為心情抑鬱不得志,確實是肝病所致。
然而,她沒有死於春天,反而死於秋天,這是為什麼呢?難道肝病有兩種情況:肝氣過盛的人死於肝氣旺盛之時,肝氣不足的人死於肝氣衰弱之時嗎?這種病本屬於肝病,但繆德仁用坎氣來補腎反而治好,這種道理也令人難以理解。
王孟英評論說:吳鞠通認為,當歸和芎藭是產後重要的藥材,但只適用於血寒凝滯的情況,如果是血虛發熱的情況,絕對不能使用。因為當歸的香氣竄散異常,比麻黃和辛夷還強烈,走竄速度快,不能靜守,只能疏通血液,多餘的就補不足。如果本身就缺乏血液,導致陽氣上浮,還想用它來補血,不是太愚蠢了嗎?芎藭有車輪狀的紋路,藥性比當歸更為急促。因為藥性的偏向,擅長疏通的藥材,必定不擅長守護。
世人不敢用芍藥,卻恣意使用當歸和芎藭,真是本末倒置啊!我認為現在血虛發熱的人很多,產後血液大量損耗,容易導致陽氣上浮。吳鞠通這句話,深深指出了時弊。他又評論《達生編》所用的方藥,不能全部相信。這些觀點和我的想法一致。詳情請見《解產難》,醫生應該深入研究啊!
4. 第四十四節·熱入血室
仲景《傷寒論》云:婦人傷寒發熱,經水適來,晝日明瞭,暮則譫語,如見鬼狀者,此為熱入血室,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
又云:婦人中風,發熱惡寒,經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而脈遲身涼,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瀉之。
又云:婦人中風,七八日,續得寒熱,發作有時,經水適斷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
沈堯封曰:論言勿犯胃氣及上二焦者,謂不可攻下,並不可吐汗也。然有似是實非之證,不可不辨。
陳良甫曰:脈遲身涼而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譫語者,當刺期門穴。下針病人五吸,停針良久,徐徐出針。凡針期門穴,必瀉勿補。肥人二寸,瘦人寸半。
許學士治一婦,病傷寒,發寒熱,遇夜則如見鬼狀,經六七日,忽然昏塞,涎響如引鋸,牙關緊急,瞑目不知人,病勢危困。許視之曰:得病之初,曾值月經來否?其家云:經水方來,病作而經遂止,後一二日發寒熱,晝雖靜,夜則見鬼,昨日不省人事。許曰:此是熱入血室證,醫者不曉,以剛劑與之,故致此。
當先化痰,後治其熱。乃急以一呷散投之,兩時許,涎下得睡,即省人事;次投以小柴胡湯加生地,二服而熱遂除,不汗而自解。
又一熱入血室證,醫用補血調氣藥,治之數日,遂成血結胸,或勸用前藥。許曰:小柴胡已遲不可行矣,刺期門則可。請善針者治之,如言而愈。或問何為而成血結胸?許曰:邪氣乘虛入於血室,血為邪所迫,上入肝經,則譫語見鬼;復入膻中,則血結於胸中矣。故觸之則痛,非藥可及,當用刺法。
沈堯封曰:一婦熱多寒少,譫語夜甚,經水來三日,病發而止。本家亦知熱入血室,醫用小柴胡數帖,病增:舌色黃燥,上下齒俱是乾血。余用生地、丹皮、麥冬等藥,不應。藥入則乾嘔,脈象弱而不大。因思弱脈多火,胃液乾燥,所以作嘔,遂用白虎湯加生地、麥冬,二劑熱退神清。唯二十餘日不大便為苦,與麻仁丸三服,得便而安。
一室女,發熱經來,醫用表散藥增劇,譫語夜甚。投小柴胡湯,不應,夜起如狂;或疑蓄血,投涼血消瘀藥,亦不應。左關脈弦硬搏指,詢知病從怒起。因用膽草、黃芩、山梔、丹皮、羚羊角、蘆薈、甘草、歸身等藥煎服,一劑知,四劑愈。
堯封又曰:張儀表令愛,發熱經來,昏夜譫語,如見鬼狀,投小柴胡增劇。詢其病情,云醒時下體惡寒即憒時亦常牽被斂衣。因悟此證平素必患帶下,且完姻未久,隱曲之事,未免過當;復值經來過多,精血兩虧,陰陽並竭。其惡寒發熱,由陰陽相乘所致,非外感熱邪深入也。
誤投發散清熱,證同亡陽。《傷寒論》云:亡陽則譫語。《內經》云:脫陽者,見鬼是也。因用腎氣丸,早晚各二錢,神氣即清。隨以蓯蓉易附、桂,數劑全愈。(沈氏自注:此即前所云似是實非之證,不可不辨。)
白話文:
第四十四節·熱入血室
《傷寒論》中說:婦女得了傷寒發熱,正值月經來潮,白天意識清楚,但到了晚上就開始說胡話,好像看到鬼一樣,這是熱邪進入血室的現象,不需要去攻伐腸胃之氣或上焦部位,通常會自行痊癒。
又說:婦女得了中風,發熱怕冷,正值月經來潮,經過七八天,熱退了,脈搏變慢,身體也涼了,但是胸脅下卻感到脹滿,像得了結胸一樣,而且開始說胡話,這也是熱邪進入血室的現象。此時應該針刺期門穴,依據實際情況進行瀉法。
又說:婦女得了中風,經過七八天,持續發冷發熱,發作時間不定,而且正值月經剛結束,這也是熱邪進入血室的現象。體內的血一定會凝結,所以會像瘧疾一樣,發作時間不定,可以用小柴胡湯來治療。
沈堯封說:《傷寒論》說不要侵犯胃氣和上焦,是指不能使用攻下、催吐或發汗的方法。但有些情況看起來像熱入血室,實際上卻不是,必須仔細辨別。
陳良甫說:脈搏變慢、身體發涼,但是胸脅下卻感到脹滿,像得了結胸一樣,而且開始說胡話的,應該針刺期門穴。下針後,讓病人呼吸五次,然後停針一會兒,再慢慢拔出。凡是針刺期門穴,一定要用瀉法,不能用補法。肥胖的人針刺深度為兩寸,瘦的人為一寸半。
許學士曾經治療過一位婦人,得了傷寒,發冷發熱,一到晚上就好像看到鬼一樣。過了六七天,突然昏迷不醒,口中痰液很多,聲音像鋸木頭一樣,牙關緊閉,眼睛緊閉,不認人,病情非常危險。許學士問:「她剛生病時,正好月經來潮嗎?」病人的家屬說:「剛來月經時就生病了,月經也就停了。過一兩天後,她開始發冷發熱,白天還算安靜,一到晚上就看到鬼,昨天就昏迷不醒了。」許學士說:「這是熱入血室的症狀。醫生不明白,用了剛烈的藥,才會變成這樣。應該先化痰,再治療熱邪。」他立刻用一呷散給病人服用,大約兩個時辰後,病人痰液減少,能睡著了,也清醒過來了。接著服用兩帖加了生地的小柴胡湯,熱就退了,沒有出汗就自行痊癒了。
還有一個熱入血室的病例,醫生用了補血調氣的藥,治療幾天後,病情反而發展成血結胸。有人勸他用之前的藥,許學士說:「現在用小柴胡湯已經太遲了,沒用了,針刺期門穴才有用。」於是請來擅長針灸的人治療,果然痊癒了。有人問他:「為什麼會變成血結胸呢?」許學士說:「邪氣趁虛進入血室,血被邪氣逼迫,向上進入肝經,就會說胡話、看到鬼;如果進入膻中,血就會在胸中凝結。所以觸摸胸部會感到疼痛,不是藥物能治療的,應該用針刺的方法。」
沈堯封說:有一位婦人,發熱多而怕冷少,說胡話而且晚上更嚴重,月經來了三天,病就發作,月經也停了。家裡人也知道是熱入血室,醫生用了幾帖小柴胡湯,病情反而加重:舌頭顏色黃燥,上下牙齒都有乾血。我用了生地、丹皮、麥冬等藥,沒效果。吃了藥就會乾嘔,脈象微弱,但不算大。我認為脈弱是因為體內有火,胃液乾燥,所以才會嘔吐,於是就用了白虎湯加生地、麥冬,服用了兩劑,熱就退了,神智也清醒了。只是二十多天不大便,這讓人很苦惱,於是給她服用三帖麻仁丸,大便通暢後就痊癒了。
有一個未出嫁的女子,發熱時正值月經來潮,醫生用了發散的藥,病情反而加重,晚上說胡話更嚴重。用小柴胡湯,沒有效果,晚上起來像發狂一樣;有人懷疑是體內有淤血,用了涼血化瘀的藥,也沒有效果。左手關脈脈象弦硬有力,問了情況才知道是生氣造成的。於是用了龍膽草、黃芩、山梔、丹皮、羚羊角、蘆薈、甘草、當歸等藥煎服,一劑藥就見效了,四劑藥就痊癒了。
沈堯封又說:張儀表的愛女,發熱時正值月經來潮,晚上昏睡並說胡話,像看到鬼一樣,用了小柴胡湯病情反而加重。詢問病情,得知她清醒時下身怕冷,昏睡時也常常拉被子蓋住自己。我認為這個病人在平時一定有白帶多的毛病,而且剛結婚沒多久,可能房事過多;加上月經量也多,精血虧虛,陰陽都衰竭了。怕冷發熱,是因為陰陽相互影響導致的,不是外感熱邪深入體內。錯誤地用發散清熱的藥,症狀就像陽氣衰竭一樣。《傷寒論》說:陽氣衰竭就會說胡話。《內經》說:陽氣脫失的人,就會看到鬼。於是用了腎氣丸,早晚各服用二錢,神智就清醒了。隨後用肉蓯蓉代替附子、桂枝,服用了幾劑藥就完全痊癒了。(沈堯封自己註解:這就是之前說的看起來像熱入血室,實際上卻不是,必須仔細辨別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