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科輯要》~ 卷上 (12)
卷上 (12)
1. 第二十節·妊娠經來
王叔和曰：婦人月經下，但少，師脈之，反言有娠。其後審然，其脈何類？曰：寸口脈陰陽俱平，營衛調和，（沈注：寸口脈陰陽俱平，自然營衛調和也。）按之則滑，浮之則輕。（沈注：重按之以候陰分，則滑是有餘之象；浮取之以候陽分，則輕是不足之象。竊謂此即陰搏陽別之義。
）陽明少陰，各如經法。（沈注：沖隸陽明主血，任隸少陰主精。各如經法，精血無損，是有妊而不墮之象。）身反灑淅不欲食，頭痛，心亂，嘔吐，（沈注：諸證經所謂身有病而無邪脈，妊子也。）呼之則微，吸之不驚。陽多氣溢，陰滑氣盛，滑則多實，六經養成，所以月見。
（沈注：呼出之氣微數，吸入之氣舒徐不驚，是陽氣多溢於外。令陽氣不足於內，陰脈滑則陰血內盛，所以月見經來。六經養成句無解，尚須查詳。）陰見陽精，汁凝胞散，散者損胎。（沈注：若陰分虛而陽精乘之，胞中必散，方是胎墮。然胞中若散，脈必散而不滑，今脈滑無虞也。
）設復陽盛，雙妊二胎，今陽不足，是故令激經也。（沈注：設陰陽俱盛必雙胎。今氣不足而血有餘，非雙胎，乃激經也。）
考異：「月經下」，周本作「經月下」。「但少」，周本作「但為微少」。「娠，作嘔，何類？」周本下有「何以別之？」四字。「按之則滑」，周無「則」字。「不欲食」，周本下有「飲」字。「嘔吐」，周本作「嘔噦欲吐」。「呼之則微」，周作「呼則微數」。「吸之不驚」，周作「吸則不驚」。「散者損胎」，周作「散者損墮」。
《產乳集》曰：妊婦月信不絕，而胎不損，問產科熊宗古。答云：此婦血盛氣衰，其人必肥。既妊後，月信常來，而胎不動。若便以漏胎治之，則胎必墮；若不作漏胎治，則胎未必墮。宗古之言，誠為有見。然亦有未必因血盛者，榮經有風，則經血喜動，以風勝故也。則所下者，非養胎之血，若作漏胎治，投以滋補，是實實也，胎豈有不墮？若知是風，專以一味風藥投之，經信可止，即不服藥，胎亦無恙。亦有胎本不固，因房室不節，先漏而後墮胎者，須作漏胎治，又不可不審！
沈堯封曰：妊娠經來，與漏胎不同。經來是按期而至，來亦必少，其人血盛氣衰，體必肥壯。漏胎或因邪風所迫，或因房室不節，血來未必按期，體亦不必肥壯。且漏胎之因，不盡風邪、房室，更有血熱肝火諸證，不可不察脈辨證。風入脈中，其脈乍大乍小，有時隆起。所云一味治風藥，是舉卿古拜散。
（沈注：即華佗愈風散。荊芥略炒為末，每服三錢，黑豆淬酒調服。）血熱證必五心煩熱，治以黃芩、阿膠涼血之藥。肝火內動，脈必弦數，並見氣脹腹痛，治以加味逍遙散。房勞證脈必虛，宜人參；或虛而帶數，宜六味湯。
虞天民曰：或問妊婦有按月行經而胎自長者；有三五個月，其血大下而胎不墮者；或及期而娩；或逾月而生。其理何歟？曰：按月行經而胎自長者，名曰盛胎。其婦氣血充盛，養胎之外，其血有餘故也；有數月之胎而血大下，謂之漏胎：因事觸胎，動其衝脈，故血下而不傷子宮也。然孕中失血，胎雖不墮，氣血亦虧，多致逾月不產。
曾見有十二三月、十七八月或二十四五個月生者，往往有之，俱是氣血不足，胚胎難長故耳！凡十月之後未產者，當大補氣血以培養之，庶無分娩之患。
李氏曰：胎漏自人門下血，尿血自尿門下血。
蕭賡六云：胎漏下血，頻出無時；尿血溺時方下，不溺則不下。
沈堯封曰：尿血，小薊飲子妙。
王孟英按：懷孕屢漏之後，氣血耗傷，有遲至三四十月而生者。或謂妊娠帶下，多主生女，亦大不然也。吳醞香大令五令媳，素患帶，婚後帶益盛，繼漸汛愆，醫皆以為帶所致，久投溫澀無效。余診之，脈甚滑數，以懷麟斷，清其胎火而愈。及期果誕一子。
白話文：
王叔和說：婦女月經來潮，但量很少，醫生把脈後，反而說她懷孕了。後來證實確實如此，這種脈象是什麼樣的呢？答案是：寸口的脈象陰陽都很平和，營氣和衛氣也調和。（註解：寸口的脈象陰陽平和，自然營氣和衛氣也會調和。）按壓脈搏感覺很滑，浮取脈搏感覺輕。（註解：重按脈搏是診斷陰分的，滑是陰氣有餘的表現；浮取脈搏是診斷陽分的，輕是陽氣不足的表現。我認為這就是陰搏陽別的意義。）陽明經和少陰經的脈象都符合正常的規律。（註解：衝脈屬於陽明經，主導血液；任脈屬於少陰經，主導精氣。脈象符合正常規律，表示精血沒有虧損，是懷孕而不會流產的徵兆。）身體反而發冷打顫，不想吃飯，頭痛，心煩意亂，想吐。（註解：這些症狀是經書所說的「身體有病但脈象沒有邪氣」，這是懷孕的徵兆。）呼氣時脈搏微弱，吸氣時脈搏沒有驚動。陽氣過多溢出，陰氣滑潤氣血旺盛，脈象滑表示體內多實，六經發育成熟，所以才會月經來潮。（註解：呼出的氣微弱且次數少，吸入的氣舒緩且沒有驚動，是陽氣過多溢於體外，導致陽氣在體內不足，陰脈滑表示陰血在體內旺盛，所以才會月經來潮。「六經養成」這句話無法解釋，還需要仔細查閱。）陰氣出現時，陽精就會凝結成汁液，包在胞中，胞散開的話就會損害胎兒。（註解：如果陰分虛弱而陽精乘虛而入，胞中必然會散開，這樣才會流產。但是如果胞中散開，脈象一定會散亂而不滑，現在脈象滑，所以沒有流產的危險。）假設陰陽都很旺盛，就會懷上雙胞胎，現在陽氣不足，所以才會導致激經。（註解：假設陰陽都很旺盛，必然懷上雙胞胎。現在陽氣不足而血有餘，不是懷雙胞胎，而是激經。）
考證異同：「月經下」，有的版本寫作「經月下」。「但少」，有的版本寫作「但為微少」。「娠，作嘔，何類？」有的版本後面多了「何以別之？」四個字。「按之則滑」，有的版本沒有「則」字。「不欲食」，有的版本後面多了「飲」字。「嘔吐」，有的版本寫作「嘔噦欲吐」。「呼之則微」，有的版本寫作「呼則微數」。「吸之不驚」，有的版本寫作「吸則不驚」。「散者損胎」，有的版本寫作「散者損墮」。
《產乳集》說：孕婦月經不斷，但胎兒沒有損傷，於是去問產科醫生熊宗古。熊宗古回答說：這是因為婦女血旺而氣衰，這種人通常比較肥胖。懷孕後，月經仍然會來，但胎兒沒有受到影響。如果把這種情況當作是漏胎來治療，胎兒一定會流產；如果不當作漏胎治療，胎兒未必會流產。熊宗古說的話確實很有見地。但也有未必是血旺導致的，如果榮經受到風邪侵擾，經血也會容易妄動，這是因為風邪勝過氣血導致的。這種情況下流出的血，不是用來滋養胎兒的血，如果當作漏胎來治療，用滋補的藥物，反而是實邪，胎兒怎麼可能不流產？如果知道這是風邪引起的，專門用一味祛風的藥物治療，月經自然可以停止，即使不吃藥，胎兒也沒有危險。也有胎兒本身就不穩固，因為房事不節制，先漏胎而後流產的，這種情況必須當作漏胎來治療，這點又不能不謹慎！
沈堯封說：妊娠經來和漏胎是不同的。經來是按期而至，而且量一定很少，這種人是血旺氣衰，體型一定肥胖。漏胎有的是因為受到風邪侵擾，有的是因為房事不節制，血來未必按期，體型也未必肥胖。而且漏胎的原因，不只有風邪、房事，還有血熱肝火等問題，不能不仔細把脈辨證。風邪侵入脈中，脈象會忽大忽小，有時會隆起。所謂一味治風藥，是指華佗的愈風散。（註解：就是華佗的愈風散。荊芥略炒後研成粉末，每次服用三錢，用黑豆煮的酒調服。）血熱證一定會五心煩熱，用黃芩、阿膠等涼血的藥物來治療。肝火內動，脈象一定是弦數，並且會出現腹脹腹痛，用加味逍遙散來治療。房事過度導致的漏胎，脈象一定是虛弱的，適合用人參；如果虛弱又帶有數的脈象，適合用六味湯。
虞天民說：有人問，有的孕婦按月來月經，但胎兒卻照常生長；有的懷孕三五個月，大量出血，但胎兒也沒有流產；有的按期分娩，有的超過預產期才生。這是什麼道理呢？答案是：按月來月經但胎兒照常生長，這叫做「盛胎」。這種婦女氣血充盛，除了滋養胎兒，還有多餘的血，所以會按月來月經；懷孕數月大量出血，這叫做「漏胎」：因為意外觸碰到胎兒，動到了衝脈，所以會出血，但不會傷到子宮。然而，懷孕期間失血，胎兒雖然沒有流產，氣血也會虧損，大多會導致超過預產期才生產。
我曾見過懷孕十二三個月、十七八個月甚至二十四五個月才生的，這些都是因為氣血不足，胚胎難以正常發育的緣故！凡是超過十個月還沒有生產的，應當大補氣血來培養，這樣可以減少分娩的危險。
李氏說：胎漏是從陰道流血，尿血是從尿道流血。
蕭賡六說：胎漏出血，頻繁且無定時；尿血只有在小便時才出血，不小便就不會出血。
沈堯封說：治療尿血，小薊飲子效果很好。
王孟英按：懷孕多次漏胎之後，氣血耗傷，有的會遲至三四十個月才生產。有人說妊娠期間白帶多，多半會生女孩，這也是不對的。吳醞香大人的五個兒媳，平時就患有白帶，結婚後白帶更多，後來逐漸出現月經不調，醫生都認為是白帶引起的，長期使用溫補收澀的藥物也沒有效果。我診斷後，發現脈象很滑數，判斷是懷孕了，用清胎火的藥物治好了。到預產期果然生了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