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集醫案》~ 卷四 (6)

1. 血寒腹痛

蔣振輝乃室，向有腹痛帶下之疾，用通經去瘀之藥獲效，醫者病家，輒稱用藥之妙。詎痛雖暫止，而經水自此失常，迨至旬日一下，又旬日點滴不斷，累延半載，腹痛仍作，痛時少腹有塊，觸之則痛愈增，痛緩則泯然無跡。舊醫猶引舊例，更指拒按為實之條，用盡通瘀之藥，以為通則不痛，而有形無形，置之弗論。

自此脹痛愈增，無有緩時，及加嘔逆不止，大便不通，醫復於桃仁、靈脂藥中，更加大黃、枳實。服下腹中窒塞，氣急上衝咽嗌，四肢冷汗時出，迫切之頃，夤夜邀視，病家絕不怪前藥之誤，尚問巴霜丸，猶可及否？余曰：補之不暇，尚可通乎？況腹中真氣悖亂，愈攻愈散，於是以丁蔻、附桂、小茴、川楝，猛進二劑，所幸少年形體尚旺，俾濁陰迷漫之逆，藉以潛消。後加紫石英、枸杞、當歸、蓯蓉亟進，間以歸脾湯吞滋腎丸，一月方健。

緣此症多由房勞過度，衝任損傷所致，醫者不知端固奇經，反行破氣耗血，致有此逆。最可恨者，醫與病家，不知定亂反正之功，謂余為偶然之中。且議少年婦女，服此補劑，必難懷孕，嗣後每一臨月，輒用通行之藥，致令果不懷孕，可勝慨哉！

歸脾湯，方見卷二虛寒門誤表亡陽。

滋腎丸，方見卷二痿證門陽痿不舉。

白話文：

[血寒腹痛]

蔣振輝的妻子，一直有腹痛和白帶異常的疾病，醫生使用了調經去瘀的藥物治療，病情似乎有所好轉，患者和醫生都稱讚這種藥物效果極佳。然而，雖然疼痛暫時停止，但她的月經卻從此變得不規律，每隔十天左右就來一次，而且持續時間長達十多天，這種情況持續了半年。腹痛仍然存在，痛的時候下腹部會有一塊硬塊，碰到它疼痛會更嚴重，疼痛減輕時，那塊硬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舊醫依然沿用舊的治療方法，指出病人抗拒按壓是實證的表現，用盡了所有通瘀的藥物，認為只要通了就不會痛，但對於病人的身體狀況，卻忽略了。

從此，她的脹痛越來越嚴重，無一刻得以緩解，甚至開始嘔吐不止，大便不通。醫生在桃仁、靈脂等藥物中，加入大黃、枳實。服下後，腹部感到堵塞，呼吸困難，氣息上沖咽喉，四肢冷汗淋漓，病情緊迫時，深夜請醫生來診治，但患者並未對之前的藥物產生懷疑，反而問是否還可以服用巴霜丸？我回答：現在需要的是補氣，怎麼還能再用通藥呢？況且她腹中的真氣已經混亂，再攻伐只會讓病情更加惡化。因此，我使用了丁香、肉豆蔻、附子、肉桂、小茴香、川楝子等溫熱藥物，強力進補兩劑，幸好她年輕體質較好，讓混亂的濁氣得以慢慢消散。之後，加上紫石英、枸杞、當歸、肉蓯蓉等補藥，間或服用歸脾湯和滋腎丸，一個月後，她的健康狀況終於恢復。

這種病症大多是由於房事過度，導致衝任二脈受損。醫生不明白要固本培元，反而耗氣傷血，導致病情逆轉。最令人痛心的是，醫生和患者都不明白調理正氣的重要性，認為我的治療只是偶然的成功。甚至有人認為，年輕女性服用這些補藥，可能會難以懷孕。結果，每次月經來臨，她都會服用通經藥物，導致始終無法懷孕，這真是令人感歎不已！

歸脾湯的配方，請參考第二卷虛寒門誤表亡陽。

滋腎丸的配方，請參考第二卷痿證門陽痿不舉。

2. 積熱腹痛

吳嫗，初起心腹間微痛，越二日，痛苦異常，汗大如雨，水米不入，口不作渴，小水清利，神昏懶言，坐難片刻，儼然虛極之象。自云素屬中寒，難以涼劑。診得六脈時伏，內外一探，虛實難決。因思痛症脈多停指，況陽明痛極必汗，若三陰之痛，必面青背曲，何得汗大如雨？勢必內有積熱，所以飲食加痛；病方入里，所以口不作渴；痛難支持，所以神昏懶言。乍觀雖惑，細究無疑。

於是君以芩連、白芍平肝清火，臣以檳榔、厚朴下氣寬中，佐以油歸潤腸，使以澤瀉下行，三劑通利而全愈。蓋此症極多，治不一法，倘大便旬日未解，及壯實之體，宜承氣湯攻之，正所謂痛隨利減，通則不痛之意也。

白話文：

【積熱腹痛】

有一位吳老太太，一開始只覺得心口與腹部之間有些微痛，但過了兩天，痛到無法忍受，汗流浹背，什麼東西都吃不下，也不口渴，小便正常，但她精神渙散，連說話都提不起力氣，坐著都覺得辛苦，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虛弱到了極點。她自己說她一向是體質偏寒，不能用性寒的藥物治療。診脈發現她的脈象時隱時現，從外在和內在的情況來看，很難判斷她是虛是實。我想到疼痛的症狀常常會讓脈搏變得緩慢，而且陽明經的劇烈疼痛一定會讓人大量出汗，如果是三陰經的疼痛，人的臉色會發青，背部會彎曲，怎麼可能汗流浹背呢？所以，我推測她內部應該有積累的熱氣，這就是為什麼飲食會加重她的疼痛；因為疾病剛剛進入裡部，所以她不會感到口渴；疼痛難忍，所以她精神渙散，說話都提不起力氣。

乍一看雖然有點困惑，但仔細研究後就不會有疑問了。

於是，我用黃芩、黃連和白芍來平肝清火，用檳榔和厚朴來調理氣機，寬解胸中，用當歸油來滋潤腸道，用澤瀉來幫助排泄，吃了三劑藥，她就完全康復了。這種情況非常多見，治療方法也不是固定的，如果大便十幾天都沒有解，或者身體壯實的人，可以用承氣湯來攻下，這正是所謂的「痛隨利減，通則不痛」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