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集醫案》~ 卷五 (4)

1. 譫語自汗

黃杏簾先生之媳，體氣孱弱，素稟肝火，且針黹書畫，日夕勞神，今秋產後，即下榻如常。因目中覺燥，自取舊方藥只熟地、白芍二味，立時惡露頓止，目瞪反張，逾時方醒，醒而復發。昏夜邀視，合室驚惶，坐視片刻，連發二次，醒時忽言見鬼，一身戰慄。余診兩脈，幸無洪大，知為神魂不藏。

隔壁喊叫，聞之則發，探病客至，見之亦發，立時怒目上視，十指緊撮，牙關隨閉，面若塗朱，汗出如雨。片時之久，稍嘔微涎，人事復清，余坐二時之久，已發三次。家人咸稱邪祟，又議惡露上攻，余曰：聞聲則驚，見生人則惕，顯屬正氣大傷，因生懼怯。

且惡露雖止，腹無著痛，實因芍地酸寒凝滯之故，惟有收斂溫通一法，尚何惡露可破，邪祟可驅哉？重用參歸、薑桂、龍齒、五味、茯神、鉤藤、龍眼，疊進不輟，其勢漸緩，惡露隨下而痊。或問曰：病因血止而變，今用補血而反通者何耶？答曰：《素問》病機篇云：血氣者，喜溫而惡寒，寒則凝而不流，溫則消而去之耳。

白話文：

黃杏簾先生的媳婦，身體本來就比較虛弱，平時就容易肝火旺盛，加上她經常繡花、作畫，日夜勞心勞力。今年秋天產後，她很快就下牀活動，像往常一樣。但因為眼睛感到乾燥，她自己找了過去的處方，只有熟地和白芍兩種藥，結果立刻導致惡露停止，接著出現眼睛瞪得很大，頭向後仰的情況，過了一陣子才清醒，但醒來後又再次發生這種情況。

在深夜的時候，我被請去診治，整個家裡都充滿了恐慌。我看她病情發展，連續發生了兩次這樣的症狀，醒來時還突然說看到了鬼，全身都在顫抖。我替她診脈，幸運的是，脈搏並沒有太大異常，我知道這是她的神魂無法安穩的徵兆。

隔壁的喊叫聲，只要她聽到就會發作，有客人來探病，她一看見也會發作，她會立刻睜大眼睛看著上方，手指緊緊抓著，牙關咬緊，臉色紅得像塗了硃砂，汗如雨下。過了一陣子，她稍微吐了些口水，意識才恢復正常。我在那裡坐了兩個小時，她已經發作了三次。家人都認為她是被邪靈纏身，或者說是惡露上衝，我卻認為，她一聽到聲音就驚嚇，看到陌生人就緊張，這明顯是正氣大傷，產生了恐懼。

而且，雖然惡露停了，但她肚子並沒有痛，實際上，這是因為白芍和熟地的酸寒性質導致血液凝固的緣故。現在我只能採用溫暖和疏通的方法，哪還有什麼惡露需要破壞，邪靈需要驅趕呢？於是，我大量使用了人參、當歸、薑、肉桂、龍齒、五味子、茯神、鉤藤、龍眼等藥物，持續不斷地給她服用，她的病情逐漸緩解，惡露也跟著下來，最終病情好了。

有人問我：她的病情是由於血止而轉變的，現在卻用補血的方法反而讓血流通，這是為什麼呢？我的回答是，《素問》的病機篇中提到：血氣喜歡溫暖而討厭寒冷，如果太冷，血液就會凝結而無法流動，如果溫暖，血液就會消散而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