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註產科心法》~ 下集 (15)

1. 樸齋治驗案

產後腸脹，惟胞未下者有之，生兒後自收。予族弟媳產下時，腹已收，至次曰忽然腹大如鼓，較之產前更甚，脹悶難安，氣急促，諸醫無措，命在旦夕。予適遠出而歸，急請視之。腹大且堅，二便不通。病家謂未產日食物多停滯耳，予曰：非也。脈軟而澀，知無食也。必產時被冷風入於子宮，致瘀血凝於內。

用生化湯加肉桂（一錢），煎好，即以煎藥吞失笑丸（三錢），又調花蕊散（三錢），進二劑而腹減半，再用生化湯倍黑姜服數劑而安。此症若不憑脈詳察，依其言而用消食者，則誤矣。因存是案，以記之。又族侄媳產後發疹，遂延醫治，乃痘科也。曰：此出瘄麻。竟用桔梗、荊、防發之，兩日忽作喘汗熱悶，幾乎欲絕，乃請予視脈，見寸大尺空，按之且遲。予曰：此非瘄麻也。

緣下部虛寒，其無根失守之火，浮游於上，發虛疹加蚊跡，隱隱於皮膚之內。且新產才七朝，豈堪任此涼散？以其痘科不知產症耳。急進十全大補湯加附子，而汗止喘定，二劑後易八珍湯，半月後與六味而痊。此症設被壞事，只雲中麻發不出而死，亦無怨其錯者，是以醫家寧可推出以讓知者治，不可貪而誤人性命也。海寧俞婦腹孕三子，俱不育。

臨產時穩婆見衣胞出其半，而以手拖之下，傷其帶脈，致腹痛。縮一足不能伸，已經一月，痛楚難臥。予視之曰：此吊腳腸癰也。脈已數，知毒熟矣。乃用黃耆、皂角、甲片、陳皮、當歸，加葵根酒水煎服。次日下膿數碗而安。武林有本家，其婦人產後腹痛，諸藥罔效。延予診視，知生腸癰，本家不信，復請他醫。

又半月而痛愈甚，食亦不進，二便不利。予見尺部脈已數，曰此癰已成膿矣。前者與消而不服我藥，今既已熟當出膿矣。如再遲延，恐傷臟而莫及也。遂如案之藥加葵根與服，下膿，腹痛漸減，隨服參、耆、地、歸補之，續用四物湯、八珍補月餘而起。有陳姓妻住小粉牆，產後小便不通，脹痛難安。

予曰：瘀阻膀胱，氣不化也。與生化湯加肉桂、澤蘭服之，夜半得小便但未暢，次日復用六味湯吞失笑丸，小便大通而痊。有吳姓在席曰：何未服利劑而通？前醫用車前、木通、四苓而反愈閉何也？予曰：見病，治病未知源頭，何益之有？許姓婦，吾族侄女也。昔產後發寒熱，醫者始進鉤藤、荊芥不效，繼用柴胡湯熱愈甚，面赤而鼻出血矣。

乃延予。視曰：此血虛症，用柴胡致血上衝，誤矣，若再劑必死，急用四物湯加牛膝、茯神而鼻血止，轉用八珍湯加黑姜而熱退，後以耆歸地術補之而愈。又後產蓐勞，肩生一毒，亦予治愈。今生產已無病矣。然產前皆予調補得宜，是以產俱平安而不覺也。

又伊侄媳，亦予侄女，產後驚風，時癸巳歲，適予在浙，請治。予曰：肝風內動，又感外邪而然也。今熱不退而汗多，手足搐抽，已成痙厥。此外解而內虛為重，隨用歸芎加黑荊芥少許，外用醋炭熏之，汗漸少，即進薑桂四物湯而熱退，次日轉用八珍湯加肉桂數劑而愈。吳大文夫人產後腹脹，小便不流利。

白話文：

樸齋治驗案

產後腸脹，只有胎盤未娩下的產婦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生完孩子後肚子通常會自己消下去。我族弟媳生產後，肚子原本已經消下去，但隔天突然脹得像鼓一樣大，比生產前更嚴重，脹悶難受，呼吸急促，其他醫生都束手無策，性命危在旦夕。我剛好從外地回來，趕緊去看她。她的肚子又大又硬，大小便都不通。家人說她生產前吃了很多東西積在肚子裡，我說：不是的。她的脈象軟弱而澀滯，我知道她不是因為積食。一定是生產時受了冷風侵襲子宮，導致瘀血凝結在裡面。

我用生化湯加肉桂（一錢），煎好後，讓她用煎好的藥湯送服失笑丸（三錢），又配合花蕊散（三錢），服用兩劑後，肚子就消了一半；接著再用加倍黑薑的生化湯服用幾劑，就痊癒了。這種病症如果不仔細把脈診斷，只聽信家屬說法而使用消食藥物，就會誤診。因此我把這個病例記錄下來，作為警惕。

另外，我族侄媳生產後長疹子，請醫生治療，說是痘症，診斷為麻疹。醫生使用桔梗、荊芥、防風等藥物治療，結果兩天後，病人突然出現呼吸困難、出汗、發熱、胸悶等症狀，幾乎要死了，於是他們請我診治。我診脈發現寸脈大而尺脈空虛，按壓脈搏也遲緩。我說：這不是麻疹。

這是因為下半身虛寒，沒有根基的虛火上浮，導致虛疹加上像蚊蟲叮咬的疹子隱隱約約地出現在皮膚上。而且產婦才坐月子七天，怎麼能承受這些寒涼的藥物呢？這是因為那位痘科醫生不懂產後病症。我立即給她服用加附子的十全大補湯，汗止喘定；服用兩劑後改用八珍湯，半個月後再服用六味地黃丸，就痊癒了。如果當時處理不當，只認為是麻疹發不出來而死了，也沒有人會責怪那位醫生錯，所以醫生寧可推辭讓懂行的醫生治療，不可貪圖名利而誤人性命。

海寧一位俞姓婦女懷孕三次，孩子都沒保住。生產時，穩婆看到胎衣出來一半，就用手拉出來，傷到了她的帶脈，導致腹痛，一條腿不能伸直，已經一個月了，疼痛難忍，無法躺臥。我看診後說：這是吊腳腸癰（一種腹部膿腫）。脈象已經很快，我知道膿已成熟。於是，我用黃耆、皂角、牡蠣、陳皮、當歸，加葵根用酒煎服。第二天就排出幾碗膿液，痊癒了。

武林一位本家婦女產後腹痛，各種藥物都不見效，於是請我診治。我診斷為生腸癰，本家人不相信，又請其他醫生治療。半個月後，疼痛更加劇烈，吃不下東西，大小便也不通暢。我看她尺脈很快，說：這個癰已經化膿了。之前我給她開消炎藥她沒吃，現在膿已經成熟了，應該排出膿液了。如果再拖延，恐怕會傷及臟腑，就沒辦法了。於是我按照之前的藥方，加上葵根讓她服用，排出膿液後，腹痛逐漸減輕，然後再服用人參、黃耆、生地、當歸等補益藥物，接著服用四物湯、八珍湯，調養一個多月後就痊癒了。

一位陳姓婦人住在小粉牆，產後小便不通，脹痛難受。我說：這是瘀血阻滯膀胱，氣機不暢。我給她服用加肉桂、澤蘭的生化湯，半夜她排出了小便，但還不暢通；第二天再服用六味地黃丸並用藥湯送服，小便就暢通了，痊癒了。一位吳姓人在場說：為什麼不服用利尿藥就讓她通便呢？之前的醫生用了車前子、木通、四苓湯反而讓小便更不通暢，這是為什麼呢？我說：治病不知道病根，有什麼用呢？

一位許姓婦人，是我的族侄女。她以前生產後發寒熱，醫生先給她服用鉤藤、荊芥，沒有效果；接著服用柴胡湯，熱症更嚴重了，臉紅脖子粗，還流鼻血。於是她請我診治。我看診後說：這是血虛症，服用柴胡導致血往上衝，這是錯誤的，如果再服用一劑就會死，我趕緊給她服用加牛膝、茯神的四物湯，鼻血就止住了；然後改用加黑薑的八珍湯，熱症就退了，然後再用黃耆、當歸、生地、山藥等藥物補益，就痊癒了。後來她產後患上蓐勞（產後勞損），肩膀上生了一個毒瘡，我也治好了。現在生產已經沒有什麼病了。但是生產前我都給她們做了適當的調理，所以生產都很平安，沒有感到不適。

我的侄媳婦，也是我的侄女，產後得了驚風，那是在癸巳年，我恰好在浙江，她請我治療。我說：這是肝風內動，又感受外邪引起的。現在發熱不退，汗出很多，手腳抽搐，已經成了痙攣。治療上，外邪的治療與內虛的調理同樣重要。我立即給她服用加黑荊芥少許的當歸川芎湯，外用醋炭熏燻，汗 gradually decreased，接著服用加肉桂的薑桂四物湯，發熱就退了，第二天改用加肉桂的八珍湯服用幾劑就痊癒了。吳大文夫人生產後腹脹，小便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