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5)

1. 論

戴氏，曰：赤眼有數種，氣毒赤者，熱壅赤者，無非熱壅肝經所主，並黑神散、消風散等分，白湯臨臥調服，或洗肝散、菊花散、龍膽四物湯皆可。風眼內眥頭忽成疱，三五日間便至膿汁，世呼為偷針，方初生時其眥上有細紅點如瘡，以馬尾穿破即瘥，實解太陽經結熱也。

王節齋，曰：眼赤腫痛，古方用藥，內外不同。在內湯散，用苦寒辛涼之藥以瀉其火；在外點洗，則用辛熱辛涼之藥以散其邪。故點藥莫要於冰片，而冰片大辛熱，以其辛性甚，故藉以拔出火邪而散其熱氣，古方用燒酒洗眼，或用乾薑末、生薑汁點眼者，皆此意也。蓋赤眼是火邪內炎，上攻於目，故內治用苦寒之藥，是治其本，如鍋底之去薪也。然火邪既客於目，從內出外，若外用寒涼以阻逆之，則鬱火內攻，不得散矣，故點藥用辛熱而洗眼用熱湯，是火鬱則發，因而散之，從治法也。世人不知冰片為劫藥，而誤認為寒，常用點眼，遂致積熱入目而昏暗障翳。故云眼不點不瞎者，此也。又不知外治忌寒涼，而妄將冷水、冷物、冷藥挹洗，當致昏瞎者有之。

張子和，曰：聖人雖言目得血而能視，然血亦有太過不及也，太過則目壅塞而發痛，不及則目耗竭而失明。故年少之人多太過，年老之人多不及，但年少之人則無不及，年老之人其間猶有太過者，不可不察也。夫目之內眥，太陽經之所起，血多氣少；目之銳眥，少陽經也，血少氣多；目之上綱，太陽經也，亦血多氣少；目之下綱，陽明經也，血氣俱多。然陽明經起於目兩旁交額之中，與太陽少陽俱會於目，惟足厥陰經連於目系而已。故血太過者，太陽陽明之實也；血不及者，厥陰之虛也。故出血者宜太陽陽明，蓋此二經血多故也，少陽一經不宜出血，血少故也。刺太陽陽明出血則目愈明，刺少陽出血則目愈昏。要知無使太過不及，以養血而已。凡血之為物，太多則濫，太少則枯，人熱則血行疾而多，寒則血行遲而少，此常理也。目者，肝之外候也，肝主目，在五行屬木，木之為物，太茂則蔽密，太衰則枯瘁矣。夫目之五輪，乃五臟六腑之精華，宗脈之所聚。其白仁屬肺金，肉輪屬脾土，赤脈屬心火，黑水神光屬腎水兼屬肝木，此世俗皆知之矣。及有目疾，則不知病之理，豈知目不因火則不病。何以言之，白輪變赤，火乘肺也；肉輪赤腫，火乘脾也；黑水神光被翳，火乘肝與腎也；赤脈貫目，火自甚也，能治火者，一句可了。故《內經》曰，熱勝則腫。凡目暴赤腫起，羞明癮澀，淚出不止，暴寒目瞞，皆太熱之所為也。治火之法，在藥則鹹寒吐之下之，在針則神廷、上星、囟會、前頂、百會，血之翳者可使立退，痛者可使立已，昧者可使立明，腫者可使立消。惟小兒不可刺囟會，為肉分淺薄，恐傷其骨。然小兒水在上，火在下，故目明；老人火在上，水不足，故目昏。《內經》曰：血實者宜決之。又曰：虛者補之，實者瀉之。如雀目不能夜視及內障暴怒，大憂之所致也，皆肝主目，血少禁出血，止宜補肝養腎。至於暴赤腫痛，皆宜以䤵針刺前五穴出血而已，次調鹽油以塗髮根，甚者雖至於再至於三可也。量其病勢，以平為期。

白話文：

論

戴氏說：眼睛發紅有很多種，因氣血毒素導致的紅腫，以及熱邪壅塞導致的紅腫，都歸咎於肝經受熱邪壅塞。可以服用等量的黑神散、消風散，用白開水在睡前服用，或者使用洗肝散、菊花散、龍膽四物湯，這些藥方都可以。風眼內眥（眼角內側）突然長出水泡，三五天內就會化膿，民間稱為「偷針」。初期眼角內側會出現像瘡一樣的細小紅點，用馬尾毛穿破它就會好，實際上是解決了太陽經的結熱。

王節齋說：眼睛紅腫疼痛，古方內服和外用藥物不同。內服湯藥，使用苦寒辛涼的藥物來瀉火；外用點洗，則使用辛熱辛涼的藥物來散邪。所以點眼藥物最重要的是冰片，冰片性大辛熱，因為它的辛味很烈，所以可以藉此拔出火邪，散去熱氣。古方用燒酒洗眼，或者用乾薑末、生薑汁點眼，都是這個道理。因為眼睛紅腫是火邪內炎，上攻於目，所以內服使用苦寒的藥物，是治療根本，就像從鍋底去除柴火一樣。但是，火邪已經侵犯眼睛，從內向外發展，如果外用寒涼來阻礙它，則鬱火會內攻，無法散去了，所以點眼藥用辛熱，而洗眼用熱水，這是因為火邪鬱結則會發作，藉此來散掉它，這是從治療方法的角度出發。世人不知道冰片是峻烈的藥物，反而誤認為是寒涼的，經常點眼，結果導致積熱入目而造成視力模糊和翳障。所以說「眼睛不點藥就不會瞎」，就是這個道理。又不知道外治忌諱寒涼，而妄用冷水、冷物、冷藥清洗，就會導致眼睛昏暗甚至失明。

張子和說：聖人雖然說眼睛得到血液才能視物，但是血液也有過多或不足的情況。過多則眼睛壅塞而疼痛，不足則眼睛耗竭而失明。所以年輕人大多血液過多，老年人大多血液不足，但是年輕人沒有血液不足的情況，老年人當中還有一些血液過多的情況，這一點不可不察。眼睛的內眥是太陽經的起始處，血液多氣血少；眼睛的銳眥（眼角外側）是少陽經，血液少氣血多；眼睛的上方是太陽經，也是血液多氣血少；眼睛的下方是陽明經，血液和氣血都多。但是陽明經起於眼睛兩旁的額頭中間，與太陽少陽經都匯聚於眼睛，只有足厥陰經連接於眼睛的經絡而已。所以血液過多，是太陽陽明經實證；血液不足，是厥陰經虛證。所以出血治療適合太陽陽明經，因為這兩條經絡血液多；少陽經不宜出血，因為血液少。刺破太陽陽明經出血則眼睛會更明亮，刺破少陽經出血則眼睛會更昏暗。重要的是要知道不要過多或不足，只要滋養血液就可以了。凡是血液這種物質，太多則過盛，太少則枯竭，人體發熱則血液運行加快而增多，寒冷則血液運行緩慢而減少，這是常理。眼睛是肝臟的外在表現，肝主目，在五行屬木，木這種物質，太茂盛則遮蔽密閉，太衰弱則枯萎。眼睛的五輪，是五臟六腑精華的聚集之處，經脈聚集的地方。眼白屬於肺金，肉輪屬於脾土，紅色的血管屬於心火，黑亮的眼珠屬於腎水兼屬肝木，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等到有了眼疾，卻不知道疾病的道理，難道不知道眼睛如果不因為火邪而不會生病嗎？為什麼這麼說呢？眼白變紅，是火邪侵犯肺；肉輪紅腫，是火邪侵犯脾；黑亮的眼珠被翳障遮蓋，是火邪侵犯肝腎；紅色的血管充盈於眼睛，是火邪過盛；能夠治療火邪的，一句話就能解決。所以《內經》說，熱邪盛則腫脹。凡是眼睛突然紅腫，畏光、澀痛、流淚不止，突然寒邪入侵導致眼睛腫痛，都是過熱造成的。治療火邪的方法，用藥物就用鹹寒性的藥物來吐瀉，用針灸則刺神庭、上星、囟會、前頂、百會穴，血瘀引起的翳障可以立刻消除，疼痛可以立刻止住，視力模糊可以立刻恢復，腫脹可以立刻消退。只有小孩子不能刺囟會穴，因為頭骨的肉層很薄，恐怕會傷到骨頭。但是小孩子水在上，火在下，所以眼睛明亮；老年人火在上，水不足，所以眼睛昏暗。《內經》說：血液充實的應該放血治療。又說：虛弱的應該補益，充實的應該瀉掉。像雀盲症不能夜視和內障，是暴怒、憂愁過度造成的，都是因為肝主目，血液不足，不能放血，只應該補肝養腎。至於眼睛突然紅腫疼痛，都應該用細針刺前五個穴位放血，然後用鹽油塗抹髮根，嚴重者可以重複二到三次。根據病情輕重，以恢復正常為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