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略十三篇》~ 卷十三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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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12)

1. 人迎辨(附刻)

蔣寶素曰:人迎氣口,為脈之要會。關陰格陽,為證之權衡。《內經》本以人迎診六府之陽,氣口診五藏之陰。人迎本足陽明胃脈,在結喉兩旁,氣口本手太陰肺脈,在兩手太淵經渠穴處。關陰格陽為證名,溢陰溢陽為脈體,人迎氣口為脈位。扁鵲推上魚為溢,入尺為覆,為關格證之脈。

長沙明吐逆食不得入,不得小便,為關格證之狀。《脈經》《脈訣》以左為人迎,右為氣口。滑伯仁以結喉兩旁分人迎氣口。馬仲化以左手關上為人迎,右手關上為氣口。關格為脈體,非證名,謂《難經》三難及三十七難,論關格覆溢證脈為非。長沙在尺為關,在寸為格,關則不得小便,格則吐逆為誤。

張景岳知人迎在結喉之旁,不達《內經》扁鵲、長沙之旨,反以馬氏為是,皆非也。《內經》每以人迎氣口並舉,而論關格,其理最微,其旨最博。文凡四見,略有參差,各有所指。蓋深憂後世之不達,姑言之重複詳明如此。扁鵲亦憂後人不達經義,本禁服篇、終始篇關格證,而推覆溢脈之名。

(脈有名則關格是證。)長沙亦憂後人不達經義,本覆溢脈而明關格證之狀。(證有狀則關格非脈。)蓋證難辨者,莫難於關陰格陽。脈難辨者,莫難於人迎氣口。是以黃、岐、扁鵲、長沙,反覆推明因證推脈之名,因脈明證之狀,可謂詳而密矣。觀脈度篇及《難經》三十七難,論關格為證,憂彰明較著者,奈何不察。

夫聖經垂訓於後世,亦賴後賢闡發,故內經道統,扁鵲得之而討論,長沙得之而推明。自漢以後,晉有皇甫士安,隋有全元起,唐有王冰,俱註釋《內經》,多所發明,惟人迎氣口諸條則略。自王叔和《脈經》,高陽生《脈訣》,不知經義人迎氣口本旨,誤以左為人迎,右為氣口。

後世悉宗其謬,如東垣、丹溪之明,亦信而不辨。人迎氣口部位,尚且不明,關陰格陽證狀,安能契合。遂致議論多歧,是非莫辨。至明馬仲化注《內經》,人迎氣口關格諸條,竭力條辨,反以扁鵲、長沙為誤,亦宗左為人迎,右為氣口謬說,妄言關格為脈體,非證名。張景岳集《類經》釋人迎氣口關格諸條,力辨人迎在結喉兩旁,氣口在兩手太淵穴處誠是也。然又宗馬氏指關格為脈體,非證名,以扁鵲、長沙論關格覆溢證脈為誤。

是脈體明,而證又晦。故經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誠哉!是言也。謹列經義人迎氣口關格覆溢證脈本旨,及諸家註釋辨論,並附鄙見,條分於下。

人迎乃足陽明經胃脈,在結喉兩旁,不在左手,總統三陽六府諸證,至四盛以上,以辨關格。按:《靈樞·經脈篇》曰:胃足陽明之脈,起於鼻之交頞中,(頞,鼻莖盡處、亦名山根。交頞、謂脈左右互交也。)旁約太陽之脈,(自鼻頞至目內眥睛明穴。)下循鼻外入上齒中,(自睛明,至承泣、四白、巨髎之分。

白話文:

蔣寶素說:人迎和氣口是脈象診斷的關鍵部位,關陰格陽則是判斷病症的標準。 《內經》原本用人迎診斷六腑的陽氣,用氣口診斷五臟的陰氣。人迎位於喉結兩旁,屬於足陽明胃經;氣口位於兩手太淵、經渠穴處,屬於手太陰肺經。「關陰格陽」是病症的名稱,「溢陰溢陽」是脈象的表現形式,「人迎氣口」則是脈象的位置。扁鵲認為脈象上浮如魚狀為「溢」,下沉入尺脈為「覆」,這是關格證的脈象。

長沙醫家認為,嘔吐、飲食不下、小便不通是關格證的症狀。《脈經》、《脈訣》認為左側為人迎,右側為氣口。滑伯仁則認為喉結兩旁分別是人迎和氣口。馬仲化認為左手關脈上為人迎,右手關脈上為氣口。他認為「關格」是脈象的表現形式,而非病症的名稱,因此否定《難經》中關於關格、覆溢證脈的論述。長沙醫家認為尺脈為關,寸脈為格,關則小便不通,格則嘔吐,這是錯誤的。

張景岳知道人迎位於喉結旁,但沒有理解《內經》中扁鵲、長沙醫家的本意,反而認為馬仲化的說法正確,這都是錯誤的。《內經》經常將人迎氣口一起論述,用以分析關格證,其道理非常微妙,其意義非常廣泛。相關記載出現了四次,略有差異,各有側重。作者擔心後世無法理解,所以反覆詳細解釋。扁鵲也擔心後世不理解經義,所以在《靈樞·本禁服篇》、《靈樞·終始篇》中論述關格證,並提出「覆溢」脈象的名稱。(脈象有明確的名稱,則關格是病症。)長沙醫家也擔心後世不理解經義,所以在論述「覆溢」脈象的同時,闡明關格證的症狀。(病症有明確的症狀,則關格不是脈象。)總之,最難辨別的病症是關陰格陽,最難辨別的脈象是人迎氣口。因此,黃帝、岐伯、扁鵲、長沙等醫家反复闡明,根據病症推斷脈象的名稱,根據脈象判斷病症的症狀,可謂詳盡而精密。請參考《靈樞·觀診度篇》及《難經》三十七難,論述關格為病症,說明這一點已被充分闡明,為何還要不加考察呢?

聖賢的醫書傳授給後世,也需要後代賢者來闡發。因此,《內經》的學術思想,扁鵲繼承並加以論述,長沙醫家繼承並加以闡明。從漢代以後,晉代有皇甫士安,隋代有全元起,唐代有王冰,都注解過《內經》,都有很多新的發現,但對於人迎氣口等條文卻有所忽略。從王叔和的《脈經》、高陽生的《脈訣》開始,由於不理解《內經》中人迎氣口原本的意義,錯誤地認為左為人迎,右為氣口。

後世都沿襲了這個錯誤,像東垣、丹溪這樣的名醫,也相信而不加辨別。連人迎氣口的位置都不清楚,又怎麼能準確判斷關陰格陽的病症呢?於是產生了許多不同的說法,真偽難辨。直到明代馬仲化注解《內經》,對人迎氣口、關格等條文,盡力詳細闡述,反而認為扁鵲、長沙醫家的說法是錯誤的,也沿襲了左為人迎、右為氣口的謬誤,妄稱關格是脈象的表現形式,而非病症的名稱。張景岳在《類經》中解釋人迎氣口、關格等條文,力證人迎在喉結兩旁,氣口在兩手太淵穴處,這一點是正確的。然而他又沿襲馬仲化的觀點,認為關格是脈象的表現形式,而非病症的名稱,認為扁鵲、長沙醫家關於關格、覆溢證脈的論述是錯誤的。

因此,脈象的表現形式很明確,但病症卻很模糊。所以經書說:「知道其要點的人,一句話就能說完;不知道要點的人,就會說個沒完。」這句話真是誠懇而真實!謹將《內經》中關於人迎氣口、關格、覆溢證脈的原本意義,以及歷代醫家的注解和論述,還有我的淺見,分條列述如下。

人迎是足陽明胃經的脈象,位於喉結兩旁,不在左手,總括三陽六腑諸證,脈象洪大有力,以判斷關格證。按:《靈樞·經脈篇》說:胃足陽明經的脈氣,起於鼻樑的交會處(頞,鼻樑的盡頭,也叫山根。交頞,指脈氣左右相交會),從太陽經的旁邊下行(從鼻樑到目內眥的睛明穴),沿著鼻的外側進入上牙齒中間(從睛明穴到承泣、四白、巨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