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宗說約》~ 小兒科卷之四 (8)

1. 諸遲解顱鶴節

一小兒二三歲，身熱驚悸，易醫六七，俱無寸效。一日忽作鴉聲，少頃其音已啞，魚口開張。予視之，欲哭狀，惟眉頭稍皺，終無音出，心甚憐之，細思其策，因以指探其口中，唇乾舌燥。予曰：「心熱欲言而不能，果有之乎。」即以黃連、黃芩、石膏、麥冬、五味、山梔、元參、花粉、知母、甘草、薄荷、燈心、竹葉銼一大劑，煎成薄膏，頻頻與之。一晝夜而鴉聲復出，又一日而音始全而愈。

自此之後，此法活人無數。大便三四日不行者，加元明粉二三錢尤驗；驚悸者，加金子同煎。嗟呼！人遇啞驚風俱棄之而不治，孰知唇乾口燥，終屬陽證。此法甚善，故記文。

嘉善魏交讓子，予之表弟也。年十歲患小腹痛三四年矣，醫藥不效。予診之，脈來沉遲，二便如常，按之無塊，此必腎家虛寒也。六味地黃丸加炮薑、肉桂、青皮、香附、車前、牛膝而愈。

淮安大啇陳受伯弟，年十一歲，傷寒病起，幾至二百日粒米不食，食即脹滿，諸藥不愈，惟日以人參三錢煎湯飲而已。載至吳中求治，予視之，骨瘦如柴，六脈沉細，投之參朮，正相宜也，何無效驗？因揭心胸小腹按之，硬塊已滿，手按則痛。予曰：「憑脈則難用下藥，不下亦無生理。

」遂用當歸、元明粉各三錢，酒蒸大黃二錢，杏仁、麻仁、蘇子、桃仁俱炒為末各一錢，白芍、川芎、桔梗各十分，水煎服。服後即去黑塊二三十，中脘硬處下行寸許；然已虛極，明日去大黃、元明粉，加人參二錢服一劑；後日復用大黃、元明粉而去人參，又去黑塊一二十；如此人參、大黃間服半月，黑塊始盡而愈。

周忠介公孫女，年七八歲，大便下血不止，遍問幼科，有用黃連、犀角者、有用人參、阿膠者，俱無寸效。予診得氣口沉緊，予曰：「十服末子，即霍然矣。」佩老母舅笑曰：「何言之易耶？」姑試之三服而血止。索其故，予曰：「人但知脾虛不能攝血，不知飲食傷脾亦不攝血，今用消導之劑，食去則脾氣復而血自攝，焉得不愈」？其末子，即沉香末也。

一小兒在水閣，風雨卒至，又驚又寒，後至四肢厥冷，漸至遍身，惟心口稍暖。此冷風入骨症也，冷至心窩則死。用理中湯加附子一錢，數服而寒始退。

白話文：

有個兩三歲的小孩，發燒、驚嚇、心悸，看了六七個醫生都沒效。有一天，他突然發出像烏鴉叫的聲音，沒多久聲音就啞了，嘴巴張得大大的像魚嘴。我看到他想哭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著，卻發不出聲音，心裡很同情他，仔細思考治療的方法。我用手指探他的口中，發現他嘴唇乾裂、舌頭乾燥。我說：「這是心火太旺，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果然是這樣。」於是開了一大劑藥，用黃連、黃芩、石膏、麥冬、五味子、山梔子、玄參、花粉、知母、甘草、薄荷、燈心草、竹葉，煎成濃稠的藥膏，頻繁地餵他吃。過了一天一夜，他的烏鴉叫聲又出現了，再過一天，聲音就完全恢復正常，病也好了。

從那之後，我用這個方法救活了很多人。如果大便三四天不通，就加入二三錢的元明粉，效果尤其顯著；如果還伴隨驚嚇心悸，就加入金箔一起煎煮。唉！人們遇到失語或驚風的病症，都認為沒辦法治癒而放棄，卻不知道嘴唇乾燥、口乾舌燥，其實都屬於陽熱證。這個方法非常好用，所以記錄下來。

嘉善的魏交讓先生，是我的表弟，他十歲時，小腹疼痛已經三四年了，吃了很多藥都沒用。我替他診脈，發現脈象沉而遲緩，大小便正常，按壓腹部也沒有硬塊，這一定是腎虛寒。於是開了六味地黃丸，再加入炮薑、肉桂、青皮、香附、車前子、牛膝，病就好了。

淮安的大商人陳受伯的弟弟，十一歲時得了傷寒，病了快兩百天都沒辦法吃米飯，一吃就腹脹，吃了很多藥都沒效，每天只能喝三錢人參煎的湯。後來把他帶到吳中求診，我看他瘦得像柴，六脈沉細，應該用人參、白朮來補氣，為什麼沒效呢？我掀開他的胸腹部仔細按壓，發現裡面充滿了硬塊，一按就痛。我說：「如果光看脈象，很難用瀉下的藥，但如果不用，也沒辦法活下去。」

於是開了當歸、元明粉各三錢，酒蒸大黃二錢，杏仁、麻仁、蘇子、桃仁都炒過磨成粉各一錢，白芍、川芎、桔梗各十分，用水煎服。服藥後立刻排出二三十塊黑色硬塊，腹部中間硬的地方也往下退了一寸左右；但他身體太虛弱了，隔天就把大黃、元明粉去掉，加入二錢人參再服一劑；後天又用大黃、元明粉，把人參去掉，又排出了一二十塊黑塊；就這樣人參和大黃交替服用半個月，硬塊才完全消失，病也痊癒了。

周忠介公的孫女，七八歲時大便一直出血，請教了很多小兒科醫生，有的用黃連、犀角，有的用人參、阿膠，都沒效果。我診斷後發現她氣口脈象沉而緊，就說：「只要吃十帖藥粉，病就會好。」她外婆笑著說：「你說得太容易了吧？」但試吃了三帖，血就止住了。問我原因，我說：「人們只知道脾虛不能固攝血液，卻不知道飲食傷脾也會導致無法固攝血液。現在用消食導滯的藥，食物消化後，脾氣恢復，自然就能固攝血液，病當然會好。」她吃的藥粉，就是沉香粉。

有個小孩在水邊的樓閣玩，突然遇到風雨，又驚又怕又冷，後來四肢冰冷，冷到全身，只有心口還稍微溫暖。這是冷風入骨的症狀，如果冷到心窩就會死。用理中湯加上一錢附子，連服幾帖，寒冷才開始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