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編》~ 卷之四（徵集） (25)
卷之四（徵集） (25)
1. 山茱萸
或問山茱萸用於六味、八味，妙義如此，未知舍二方之外，亦可獨用以出奇乎？曰：人有五更泄瀉，用山茱萸二兩為末，米飯為丸，臨睡之時一次服盡，即用飯壓之，戒飲酒、行房三日，而泄瀉自愈。蓋五更泄瀉，乃腎氣之虛，則水不行於膀胱，而盡入於大腸矣。五更亥子之時也，正腎水主事，腎氣行於此時，則腎不能司其權而瀉作。
山茱萸補腎水，而性又兼澀，一物二用而成功也，非單用之以出奇乎。推之而精滑可止也，小便可縮也，三蟲可殺也。單用奏效，又烏能盡宣其義哉。
或疑山茱萸過於澀精，多服有精不出而內敗之虞。嗟乎。此猶臨飯而防其不能咽也。山茱萸澀精，又不閉精，為補精之獨絕，仲景夫子所以用之於地黃丸中。若精不出而內敗者，乃人入房精欲泄而強閉，或有老人與大虛之人，見色而畏怯而不敢戰，而心又怦怦動也。相火內炎，而遊精暗出於腎宮，亦能精不出而內敗。
服山茱萸，正足以治之焉。有精閉而內敗之虞，彼不出而內敗者，乃不服山茱萸，致大小便牽痛，欲便不能，不便不可，愈痛則愈便，愈便則愈痛。服山茱萸，而痛與便立愈矣。可見，山茱萸乃治精不出而內敗之神藥，如之何其反疑之乎。
或疑山茱萸性溫，陰虛火動者，不宜多服。夫陰虛火動，非山茱萸又何以益陰生水，止其龍雷之虛火哉。凡火動起於水虛，補其水則火自降，溫其水則火自安。倘不用山茱萸之益精溫腎，而改用黃柏、知母瀉水寒腎，吾恐水愈干而火愈燥，腎愈寒而火愈多，勢必至下敗其脾，而上絕其肺。脾肺兩壞，人有生氣乎，故山茱萸正治陰虛火動之神藥，不可疑其性溫而反助火也。
或又疑山茱萸性溫動火，不宜於火動夢遺之症。夫夢遺之症，愈寒而愈遺，何忌于山茱萸乎。山茱萸性澀精，安有澀精而反致遺精乎。蓋夢遺而至玉關不閉，正因於腎火之衰也。腎火衰，則火不能通於膀胱，而膀胱之水道閉矣。水道閉而水竅塞，水竅塞而精竅反不能塞也，於是，日遺精而不止。
然則欲止其精，舍溫腎又何以止之乎。人以為山茱萸性溫動火，恐不可以治遺精之病。吾以為山茱萸之性，僅溫尚不足以助火，恐未能竟治遺精之病也。
或問繆仲醇闡山茱萸之誤，云命門火熾，陽強不痿，忌用茱萸，而先生所談六味、八味，又似命門火熾者服之無礙，然則仲醇非歟？曰：是仲醇過慎藥餌之失也。命門火熾，非山茱萸純陰之藥，又何以制之。既不敢輕用山茱萸，又不能捨山茱萸而他用制火之藥，又云當與黃柏同加，則惑矣也。
白話文：
山茱萸
有人問：山茱萸用於六味地黃丸、八味地黃丸等方劑，功效顯著，但除了這兩種方劑之外，單獨使用山茱萸是否也能收到奇效呢？
回答說：如果有人出現五更泄瀉（凌晨五點左右腹瀉）的症狀，可以將二兩山茱萸研磨成粉末，用米飯做成丸藥，睡前一次服用完畢，並用飯壓住，忌酒、禁房事三日，泄瀉即可自愈。這是因為五更泄瀉是腎氣虛弱所致，導致水分不能正常輸送到膀胱，而全部流入大腸。五更（亥時、子時）正是腎經氣血旺盛的時候，如果腎氣虛弱，則無法控制排洩，因此會腹瀉。
山茱萸能補益腎水，又兼具收斂的功效，一藥兩用，因此能有效治療五更泄瀉。不僅如此，它還能治療精滑、尿頻、蟲疾等症狀。單獨使用山茱萸就能奏效，其功效豈止於此。
有人懷疑山茱萸過於收斂，服用過多會導致精液不排而出問題。唉，這就好比擔心飯菜太好吞咽而不敢吃飯一樣。山茱萸雖然有收斂精液的作用，但它並不會閉塞精液，而是能補益精氣，這是它獨特的功效，也是張仲景將其用於六味地黃丸的原因。如果出現精液不排而導致內傷的情況，往往是因為房事時強行忍精不射，或者老年體弱之人，見到異性卻因膽怯而不敢行房，心裡又怦怦亂跳，導致相火內燃，精液暗自從腎經流失，從而出現精液不排的情況。
服用山茱萸恰好可以治療這種情況。至於說精液閉塞而導致內傷，那其實是因為沒有服用山茱萸，導致大小便疼痛，想排泄卻排不出來，反而疼痛加劇，排泄越多疼痛越劇烈。服用山茱萸後，疼痛和排泄困難就能立即得到改善。由此可見，山茱萸是治療精液不排而導致內傷的良藥，怎麼還會有人懷疑它呢？
有人懷疑山茱萸性溫，陰虛火旺者不宜多服。其實，陰虛火旺，正是因為需要山茱萸來滋陰生水，抑制虛火。凡是火旺都是因為水虛所致，補益腎水，火自然會下降；溫養腎水，火自然會安定。如果不用山茱萸來益精溫腎，而改用黃柏、知母等藥物來瀉火寒腎，只怕會導致腎水更虛，火更旺，進而傷及脾胃，肺氣受損。脾肺兩傷，人還能活嗎？所以，山茱萸正是治療陰虛火旺的良藥，不必擔心它性溫而助長火勢。
有人又懷疑山茱萸性溫助火，不適合治療火旺導致夢遺的症狀。其實，夢遺的症狀，越寒反而越容易遺精，為什麼要忌諱山茱萸呢？山茱萸有收斂精液的功效，怎麼可能因為收斂精液反而導致遺精呢？夢遺而導致精關不閉，正是由於腎火衰弱所致。腎火衰弱，火氣就不能正常通達膀胱，膀胱水道就會閉塞。水道閉塞，精液的通道反而不能閉合，於是就會出現日夜遺精不止的情況。
那麼，想要止住精液流失，除了溫補腎火還能有什麼辦法呢？有人認為山茱萸性溫助火，不能用來治療遺精。我認為山茱萸的溫性並不足以助長火勢，擔心它治不好遺精是多慮了。
有人問：繆仲醇闡述山茱萸的用法有誤，他說命門火熾、陽強不痿者忌用山茱萸，但您剛才提到的六味地黃丸、八味地黃丸，似乎命門火熾的人也能服用，那麼，繆仲醇是不是錯了呢？
回答說：這是繆仲醇用藥過於謹慎的失誤。命門火熾，正是需要山茱萸這種純陰的藥物來抑制。既不敢輕易使用山茱萸，又不能捨棄山茱萸而用其他藥物來降火，還說要與黃柏同用，真是令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