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方實驗錄》~ 第一集中卷 (22)
第一集中卷 (22)
1. 第五七案，炙甘草湯證（其三）
夫經漏、足腫，脊楚、失眠、易怒、心病、筋攣，病象萬千，余何能一方而愈之？實告讀者，辯證之功也。
本湯證在男子多發於病後，在女子每見於平日。但吾國婦女最喜諱疾忌醫，君如告之曰病，彼不信也。試服湯而精神煥發，興趣倍增者，彼曰我前此體虛也。果依此說，炙甘草湯能補虛，然則《傷寒》方又豈惟專治傷寒而已哉？柯氏謂《傷寒論》中多雜病方，信然。
神交邵子餐芝貽書教曰，本錄脈診一項似欠詳明。余拜聆之下，無任感銘。爰特添述本證脈象一二如下，以補前愆。按本湯證脈象數者居多，甚在百至以上，遲者較少，甚在六十至以下。服本湯之後，其數者將減緩，其緩者將增速，悉漸近於標準之數。蓋過猶不及，本湯能削其過而益其不及，藥力偉矣。
又血虧甚者，其脈極不任按，即初按之下，覺其脈尚明朗可辨，約一分鐘後，其脈竟遁去不見，重按以覓之，依然無有。至此，淺識之醫未有不疑慮叢生者。但當釋其脈，稍待再切，於是其脈又至。試問脈何以不任按，曰血少故也。迨服本湯三五劑後，脈乃不遁，可以受按。
此皆親歷之事，絕非欺人之語。依理，一人二手，其脈當同．然而事實上不爾，左右二脈每見參商。脈理之難信，有如是者。抑吾國同胞不甚講究健康，尤以婦女為甚。試執一無病之人而切其脈，輒多病象，或至數不合，或洪細無度，以醫學之目光衡之，悉是病體，而同胞不自以為病。
一旦發熱臥床，病上加病，其病脈又加異象，幾至不可究詰，直有難以言語形容之者，即使勉事形容，而人亦難能瞭解者。脈象之難言，又有如是者。故拙按中言脈象略簡者，未嘗無苦衷於其間也。
白話文：
經血不止、腳腫、背脊疼痛、失眠、容易發怒、心臟疾病、筋脈抽搐，病症千變萬化，我怎麼可能用一個藥方就能治好呢？ 實在告訴各位讀者，這一切都歸功於辨證的功夫啊。
這個炙甘草湯證，在男子身上多發生在生病之後，在女子身上則常常在平日就出現。但是我們國家的婦女最喜歡隱瞞病情、不去看醫生，你如果告訴她們生病了，她們是不會相信的。試著讓她們服用這個湯藥，如果精神變得煥發、興趣增加，她們會說我之前是身體虛弱。如果照這樣說，炙甘草湯能補虛，那麼《傷寒論》的藥方難道只是專門治療傷寒嗎？柯韻伯說《傷寒論》中有很多治療雜病的方子，這話說的確實沒錯。
邵子餐先生曾寫信告訴我，我這本醫案集裡關於脈診的部分好像不夠詳細。我聽了之後，非常感激。因此特別補充說明本證的脈象一二如下，以彌補之前的不足。依照這個湯證的脈象來說，脈搏次數快的居多，甚至達到一百以上，慢的比較少，甚至在六十以下。服用這個湯藥之後，脈搏快的會減緩，慢的會加快，都會逐漸接近正常的次數。這是因為脈搏太快或太慢都不好，這個湯藥能夠減輕過快的情況，並改善過慢的情況，藥效實在很強大啊。
還有，氣血虧損嚴重的人，脈象會非常難以把按，剛開始按壓的時候，還覺得脈象清晰可辨，但大約一分鐘後，脈搏竟然消失不見，再用力按壓去尋找，依然摸不到。到這種情況，淺見的醫生都會開始懷疑問題重重。但應該先鬆開手，稍等一下再按，脈象就會再次出現。試問脈象為什麼會不耐按壓？是因為氣血太少。等到服用這個湯藥三五劑後，脈搏就不會再消失，可以承受按壓。
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歷的事情，絕對不是騙人的話。按照道理來說，一個人兩隻手的脈搏應該是一樣的。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左右兩手的脈搏常常會不一樣。脈理的難以捉摸，就是這樣。而且我們國人不太注重健康，尤其以婦女更為嚴重。試著去為一個沒有生病的人把脈，常常會摸到很多病象，有的是脈搏次數不對，有的是洪大或細小的程度不正常。以醫學的眼光來看，這些都是病態，但他們自己卻不認為生病。
一旦發燒臥床，病上加病，脈象也會變得更加異常，幾乎到了無法探究的程度，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即使勉強形容，別人也很難理解。脈象的難以言喻，就是這樣。所以我醫案中關於脈象的描述比較簡略，也是有我難言的苦衷在其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