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軒醫案》~ 《程杏軒醫案》輯錄 (21)
《程杏軒醫案》輯錄 (21)
1. 汪孚占翁乃孫暑風驚證反復治法
速當辛涼開肺,甘寒退熱。肺開則痰行,熱清而昏定,昏定而抽搐瘛瘲之勢亦平矣。若陡用芳香全石之劑,使陰液愈亡,肺熾愈橫,其禍不可待而言也。余誠愴惻,不愧贅言。若見斯症,輒投驚藥,其幼稚之含冤無勝數矣。
白話文:
治療暑熱驚風反覆發作,應迅速使用辛涼之品宣通肺氣,用甘寒之藥退熱。肺氣通暢了,痰液就能運行,熱邪消除,神志就能清醒;神志清醒後,抽搐痙攣的症狀自然平息。如果貿然使用芳香溫燥的藥物,反而會耗傷陰液,加重肺熱,後果不堪設想。我實在感到痛心,不得不再次強調。如果遇到這種病症,就隨便投用治驚的藥物,那冤枉的稚齡孩童不知凡幾了。
2. 黃禹功兄陰虛咳血誤服陽藥致害
操持經營,勞思過度,病起咯血,後加咳嗽,孟秋診過,告以肺腎陰虧久咳。虛火上升,津液生痰不生血,治當補水制火則其痰自除,第此甘醇靜藥,本無速功,更醫參附養陽,服至半月,諸證倍增。經曰:剛與剛陽氣破散,陰氣乃消亡。是知證有陰陽,藥有動靜。陽主動,以動濟動,火上添油也,不焦爛乎。
且一星之火,能燒千仞之山,一杯之水,難救車薪之火。恙本火多水少,救陰尚恐不逮,豈堪燥烈更灼其陰乎。三冬腎水枯涸,來春奉生者少。語云:昌陽引年,欲進豨苓,其斯之謂歟。
白話文:
黃禹功先生因操勞過度,導致陰虛體質,出現咳血,之後又加重咳嗽。秋初診斷為肺腎陰虛,久咳導致虛火上升,津液不足以化痰,反而生痰不生血。治療應當滋陰降火,則痰自可消除。但滋陰的藥物療效緩慢,他卻又服用溫陽的參附湯等藥物。服用半個月後,病情加重。古籍記載:「過度使用溫陽之藥,會導致陽氣耗散,陰氣更加衰竭。」因此,疾病有陰陽之分,藥物也有寒熱溫涼之分。用溫熱的藥物治療已經偏於溫熱的疾病,等於火上澆油,病情怎能不加重?
即使是很小的火苗,也能燒掉巨大的山;而少量的水,卻無法撲滅大火。黃先生的病情本就是陰虛火旺,治療應該滋陰降火,尚且不一定能治好,更何況再服用溫燥的藥物,加重陰虛呢?冬天腎水不足,春天生機勃勃,但能恢復的也少。俗話說:「過度溫補容易損傷陽氣」,想要服用溫補藥物,如同飲鴆止渴。
3. 方侶豐兄挾虛傷寒誤治致變壞病
年屆五旬,心事內傷,兼挾外邪,誤藥因循。邪留不解,脈濡無神,汗多頭暈,交午寒熱。此陰陽衰憊,邪正交爭,烏可與傳經少陽之寒熱同語?張介賓云:邪氣如賊,其來在外,元氣如民,其守在中。足民即所以強中,強中即所以御外。斯證斯時,曰但驅邪可以卻病,吾不信也。
曰舍輔正可以拯援,亦不信也。仲聖云:傷寒若吐,若汗,若下,若溫,針不解者,名曰壞病。知犯何逆,隨證治之。雖然理固如斯,而病已瀕危。大廈欲覆,一木恐難撐持。勞感經旬,因循誤治,邪陷正虧。喻氏所謂輕則半出不出,重則反隨元氣縮入。觀其暈汗,每現於寒熱之頃,此陰陽交爭,正不勝邪,脫機顯露。
如盜入人家,門戶洞開,藩籬不固,主憊如斯,何堪與賊角勝負邪。請先救人,後醫病。
安波按:病到此等地步,雖有盧扁,於命云何。
白話文:
五十歲左右的人,心裡鬱鬱寡歡,又加上外邪入侵,又因為錯誤用藥而延誤治療。邪氣停留在體內沒有去除,脈象濡弱無力,出汗多、頭暈,並且交替出現午后寒熱。這是陰陽衰竭,邪氣和正氣互相爭鬥,怎麼能把它和少陽經的寒熱症狀混為一談呢?張介賓說:邪氣就像賊人,從體外入侵;元氣就像百姓,守護在體內。百姓強盛才能使內在強大,內在強大才能抵禦外邪。這種情況,只說驅除邪氣就能治病,我不相信;只說扶助正氣就能救治,我也同樣不相信。仲景說:傷寒如果吐瀉、發汗、下利、溫補,用針灸都不能治癒的,就叫做壞病。要了解是犯了什麼禁忌,再根據症狀治療。雖然道理確實如此,但是病情已經危急了,就像大廈將傾,一根木頭恐怕難以支撐。勞累感持續十多天,因為延誤治療,邪氣入侵,正氣虧損。就像喻氏所說,輕則邪氣半露不全露,重則邪氣隨著元氣反縮進去。看他暈眩出汗,常常出現在寒熱交替的時候,這是陰陽交爭,正氣不敵邪氣,病情已經非常危險。就像賊人闖入家中,門戶大開,防禦薄弱,病人已經如此虛弱,怎麼能與邪氣抗衡呢?應該先救人,再治病。
按語:病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即使是像扁鵲、盧生的名醫,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