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廬醫話》~ 卷五 (1)
卷五 (1)
1. 卷五
2. 幼科
小兒解顱者,因腎氣幼弱,腦髓不實,不能收斂,而顱為之大也,宜急服地黃丸補之。萬密齋《幼科發揮》云:一兒頭縫四破,皮光而急,兩眼甚小,萬曰:腦者,髓之海也。腎主骨髓,中有伏火,故髓熱而頭破,額顱大而眼楞小也,宜服地黃丸。其父母不信,至十四歲而死。
余族一侄孫,幼時解顱頭大,而面甚小,至十六歲竟死。余按:龜板治小兒囟不合,加入地黃中煎服,似尤應驗。
治小兒驚風,砂雪丸,用硃砂、輕粉各一錢,殭蠶十個,蠍三個,以青蒿節中蟲搗和為丸,研細,人乳調服,相傳其方甚神。余按「輕粉辛燥有毒,治之不得其法,則毒氣竄入經絡,變成他疾,為害非淺。不若用青蒿蟲末和燈草灰調入人乳服之,或飼小兒,睡時以銅管吹青蒿蟲末和燈草灰入其口中,法尤簡妙,屢屢獲效,不可忽視。
喻嘉言《溫證朗照》云:凡小兒發熱嘔吐者,倘未布痘,即須審諦,不可誤用溫胃之藥。里中一宋侯,高年一子,恣啖不禁,每服香砂平胃散極效,一夕痘發作嘔,誤服前藥,滿頭紅筋錯出,斑點密攢筋露,所謂瓜藤斑也。
上饒相公一侄,髫齡選貢,赴宴返寓,痘發作嘔,乃父投以藿香正氣丸,一夕,舌上生三黑疔,如尖慄形,舌下生四黃疔,如牛奶形,蓋痘邪正出,阻截其路,凶變若此,當以為戒。余按:小兒患病,挾熱者多,溫燥之藥,皆宜慎用,不特痘症宜防也。憶在杭州時,有府胥張某子十歲,夏月觸暑,發熱惡寒不食,醫投以藿香正氣丸,遂至熱盛神昏,唇舌焦乾,口鼻出血而殞。
聶久可《活幼心法》云:小兒多吐之後,胃氣大虛,氣不歸元,陽浮於外,反有面赤頭熱,身熱作渴,而似熱症者,俗醫誤認為熱,投以涼藥,殺人如反掌,故治吐瀉而藥不中病者,與其失之寒涼,寧失之溫補。失之溫補,猶可救療,失之寒涼,其禍甚速,不及救也。余按:此說與前條喻氏所論絕相反,參觀焉而各有至理,惟在審症之的而已。
蓋凡症之初起,發熱作渴而吐者,挾熱居多,吐後復發熱作渴者,往往有屬虛寒者矣。司命者其慎之!
吾邑孔雅六學博憲採,長女初生,啼哭一聲,後竟默不作聲,查方書捉貓一隻,以袱包之,持向女耳邊隔袱咬貓耳,貓大嗥一聲,女即應聲而啼,後遂無他,今已出嫁生子矣。此即古之所謂禁方,其理莫能測也。
《醫學入門》云:初生月內多啼者,凡胎熱、胎毒、胎驚,皆從此而散,且無奇症、沈芊綠甚韙其說,因謂兒啼只宜輕手扶抱,任其自哭自止,切不可勉強按住,或令吮乳止之,若無他病,不必服藥。
余謂是固然矣,然有因他故而啼者,杭州樂懷谷女方襁褓,忽啼不止,拍之則愈啼,解衣視背,見繡針微露其緒,而針已全沒,醫治之雜以藥敷,肉潰而針終不出,延至百餘日,賣酒家傳一方,以銀杏仁去衣心杵爛,菜油浸良久,取油滴瘡孔中,移時針透瘡口,而針則已彎蓋強拍入之也。
白話文:
小兒解顱(頭顱骨縫未癒合)的原因是腎氣虛弱,腦髓不夠充實,無法收斂,導致頭顱變大,應該趕快服用六味地黃丸來補益。
明代醫家萬密齋的《幼科發揮》提到,有個小孩頭顱骨縫開裂成四處,皮膚發亮且繃緊,眼睛很小。萬密齋認為,腦是髓的海洋,而腎主管骨髓。此小孩體內有潛伏的火氣,導致髓液過熱,頭顱破裂,額頭很大,眼睛卻很小。應該服用六味地黃丸。但小孩的父母不相信,結果小孩到十四歲就死了。
我族裡有個侄孫,小時候頭顱骨縫未癒合,頭很大,臉卻很小,到十六歲也死了。我認為,可以用龜板來治療小兒囟門不合,加入六味地黃丸一起煎服,效果應該更好。
治療小兒驚風,有個「砂雪丸」的方子,用硃砂、輕粉各一錢,殭蠶十個,蠍子三個,再用青蒿節裡的蟲子搗碎混合製成藥丸,磨成細粉,用人乳調服,據說效果很好。但我認為,輕粉辛辣燥熱且有毒,如果使用不當,毒氣會竄入經絡,導致其他疾病,危害很大。不如用青蒿蟲末和燈草灰調入人乳服用,或餵給小孩吃。或者在小孩睡覺時,用銅管將青蒿蟲末和燈草灰吹入口中,方法更簡單有效,不能輕忽。
明代醫家喻嘉言在《溫證朗照》中說,凡是小兒發燒嘔吐,如果還沒出過天花,就要仔細診斷,不能誤用溫胃的藥。有個宋姓人家,年紀很大才生了一個兒子,但卻放縱他大吃大喝。他每次服用香砂平胃散都很有效果。有一天,他得了天花,開始嘔吐,卻還是誤服了香砂平胃散,結果滿頭出現紅筋,斑點密集,筋脈暴露,就是所謂的瓜藤斑。
上饒有個相公的侄子,年紀輕輕就被選為貢生,赴宴回家後,得了天花開始嘔吐。他父親給他吃了藿香正氣丸,結果當晚舌頭上長出三個像尖栗子一樣的黑色疔瘡,舌頭下面長出四個像牛奶一樣的黃色疔瘡。這是因為天花邪氣正在發出,卻被藥物阻擋,導致病情惡化。應當引以為戒。我認為,小兒生病,多半夾帶熱邪,溫燥的藥都要謹慎使用,不只是天花需要防範。我記得在杭州時,有個姓張的衙役,他十歲的兒子在夏天中暑,發燒怕冷不吃飯,醫生給他吃了藿香正氣丸,結果導致高熱神昏,嘴唇舌頭焦乾,口鼻出血而死。
清代醫家聶久可在《活幼心法》中說,小兒多次嘔吐後,胃氣大虛,氣不歸元,陽氣浮於外,反而會有面色赤紅、頭部發熱、身體發熱口渴等類似熱症的症狀。庸醫誤以為是熱症,給予涼藥,殺人就像反掌一樣容易。所以,治療嘔吐腹瀉卻藥不對症時,寧可偏溫補,也不要偏寒涼。偏溫補還可以救治,偏寒涼則會迅速惡化,來不及救治。我認為,聶久可的說法與喻嘉言的觀點完全相反,可以參考但各有道理,關鍵在於診斷是否正確。
一般來說,剛開始發病,發熱口渴又嘔吐,多半是熱邪所致。嘔吐後又發熱口渴,往往屬於虛寒。醫生們要謹慎啊!
我縣的孔雅六先生,他的長女剛出生,只哭了一聲就沒有聲音了。查閱醫書,找到一個方法,捉一隻貓,用布包住,然後抱到女嬰的耳朵旁,隔著布咬貓的耳朵,貓大叫一聲,女嬰就跟著哭出聲來,後來就沒事了,現在已經出嫁生子了。這就是古代所謂的禁方,其中的道理無法測知。
《醫學入門》說,嬰兒在滿月內如果經常哭鬧,是因為胎熱、胎毒、胎驚導致,這是排解這些問題的方式,而且不會有什麼奇怪的疾病。沈芊綠很認同這種說法,認為嬰兒哭鬧只需輕輕抱著,讓他們自己哭自己停,千萬不要勉強按住或餵奶止哭。如果沒有其他疾病,就不必服藥。
我認為這固然有道理,但也有因為其他原因哭鬧的。杭州樂懷谷的女兒,剛出生不久,忽然哭鬧不止,拍打她哭得更厲害。解開衣服檢查背部,發現有繡花針的線頭露出,針已經完全沒入肉中。醫生用藥敷治,導致皮膚潰爛,針還是出不來。拖了一百多天,有賣酒的人傳授一個方法,用銀杏仁去皮去心搗爛,用菜油浸泡很久,然後取油滴入瘡孔中。過了一會兒,針就從瘡口透了出來,原來針是被強力拍入的,已經彎曲了。
曾世榮在船上治療王千戶的兒子,他頭疼額頭髮紅,各種治療都沒效,一動就大哭。仔細檢查後,發現是船篷上的小竹篾刺入了囟門的皮肉,用鑷子取出就好了。所以,嬰兒哭鬧如果與平常不同,就應仔細檢查,不應一概用藥,也不能任由他們自己哭鬧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