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證治裁》~ 卷之八 (25)
卷之八 (25)
1. 諸瘡論治
經云：諸痛癢瘡，皆屬於心。瘡者癰疽之總名，凡紅腫焮熱稱癰，癰發六腑，為陽；白陷硬痛稱疽，疽生五臟，為陰。癰發速而疽起遲，疽根深而癰毒淺。總因氣血凝結，經絡阻滯而成。癤則癰毒之小焉者也。古云：陰滯於陽則發癰，陽滯於陰則發疽。脈浮洪滑數為陽，沉小澀遲為陰。
亦有似陽不甚焮赤，似陰不甚木硬，漫腫微痛，此為半陰半陽症。凡寒熱腫痛，如風邪內作，無頭無根；時毒漫腫，無頭有根；氣血交搏，有頭有根。血與氣壅則成腫，血為毒勝則成膿；毒為寒凝則平陷，絡為痰滯則結核。腫高而軟者，發於血脈；陷下而堅者，發於筋骨；平漫色黯者，發於骨髓。
宜分氣血虛實，毒勢淺深輕重為治。瘡根大而牢者深，盤小而浮者淺；初起惡寒壯熱，拘急煩躁者重。起居如常，飲食知味者輕；頭如粟米，發如蓮蓬者重；一頭焮赤，腫高知痛者輕。
凡腫瘍主治，初起熱甚焮痛，宜清涼消散。真人活命飲，或金銀花酒。若見表症，寒熱往來，宜疏邪，荊防敗毒散。無表裡症，焮腫有頭，宜和解兼消，清熱消風散去耆、術。裡實便秘，宜疏通，內疏黃連湯。若表裡不實，內熱口渴，宜生津，竹葉石膏湯。患成未消，宜化毒從小便出，內消散。
若毒氣內攻，嘔惡煩躁口乾，宜護膜解毒，護心散、琥珀蠟礬丸。以指按患頂，陷而不高起，而不熱者，膿未成也，作膿而痛，托裡消毒散。按之半軟半硬者，膿未熟也，透膿散。按之隨指而起，頂已軟而熱甚者，膿已熟也，針以泄之。無膿仍宜消散，醒消丸。有膿勿令久留，代刀散。
敷腫瘍熱毒，用如意金黃散，貼用五龍膏。其散漫未作膿者，敷用真君妙貼散，或妙貼散，留頂以泄毒。潰瘍主治，膿將成而根盤散漫者，氣虛不能束血緊附也。內服托裡養營湯，外敷鐵桶膏。紅活而潤者，氣血化毒外出也，外紅里黑者，毒滯於內也，托裡消毒散。紫黯不明者，氣血未充不能化毒成膿也，托裡散，或托裡黃耆湯。
瘡口久不斂者，氣血兩虛也，參耆托裡散，八珍湯。口不斂，肌不生者，脾氣虛也，四君子湯加白芍、木香。潰後反痛者，亦虛也，內補黃耆湯，外敷乳香定痛散。如氣虛作痛，四君子湯加歸耆。血虛作痛，四物湯加參耆。腎水虛作痛，六味地黃湯。已潰脈虛數焮痛，營分熱也，宜滋陰。
四物湯，生熟地黃並用，加地骨皮、銀花。已潰作渴便秘者，胃火熾也，宜滋液。竹葉石膏湯。潰後腐肉不化者，陽虛氣陷也，宜溫托。四君子湯加黃耆、肉桂。凡毒發陰分，平漫木硬，不甚腫痛者，乃由痰氣陰寒，非陽和通腠，不能解其冰凝；營血枯衰，非溫暢滋陰，何由厚其膿汁。如陽和湯，以麻黃開腠，以白芥子理痰，以熟地、鹿膠和陰陽。
以薑、桂解寒凝。蓋毒以寒凝，溫散則毒自化；膿由氣血，溫托而膿乃成。如人參養營湯、十全大補湯。若清涼之劑，止可施於紅腫癰癤而已。其有嘔逆者，不可泥於毒氣內攻，概用敗毒等散。有寒涼藥，傷胃致嘔者，宜托裡溫中湯。倘誤用攻毒，則內陷者不能外潰矣。其半陰半陽，似腫非腫，欲潰不潰，因元氣失於補托，宜沖和湯，補而兼散可也。
其膿熟不潰，以替針丸塗瘡頭，膿自出。若膿未流利，用針於紋中引之，以線藥紉之。膿出仍腫痛，或為筋膜間隔，亦用針引，紉以線藥。倘刀針割傷，瘡口不合，用豬蹄湯洗敷，貼神異膏，服內托黃耆丸，則瘡口斂。潰後血自出，四物湯加山梔、丹皮。潰後真陰虧，虛火炎，發熱作渴，急用加減八味丸，或五味子湯。
潰後發熱，煩躁不寐，血虛也，聖愈湯。自汗不止，氣虛也，四君子湯加黃耆、五味。發熱煩擾，筋惕肉瞤，氣血虛也，八珍湯。大渴面赤，脈浮洪，陰虛發熱也，當歸補血湯。煩擾面赤，脈沉微，陰盛發躁也，四君姜附湯。其潰後便瀉，有因胃傷寒涼不化者，六君子湯加神麯、乾薑。
有因脾氣虛弱失運者，六君子湯送二神丸。有因脾胃兩虛，食少無味，嘔瀉者，八仙糕。有因氣虛下陷者，補中益氣湯送二神丸。有因脾腎虛寒者，參附湯送二神丸。凡一切潰爛諸瘡，宜貼貝葉膏，摻腐盡生肌散。潰爛紅腫熱痛，摻生肌定痛散，或輕乳生肌散。蓋腐去則新生，然必毒氣已盡，方用生肌藥。
若太早，則患更腐潰。如果毒盡而脾氣壯，則肌肉自生，以脾主肌肉也。如欲腐脫肌生，宜貼絳珠膏。生肌通用，宜搽玉紅膏，外以太乙膏蓋之。梅瘡、杖瘡、臁瘡、下疳等症，去腐生新，宜貼瑩珠膏。新肉已滿，不能生皮，宜月白珍珠散摻之。
白話文：
經書上說：「各種疼痛、搔癢、瘡瘍，都與心有關。」瘡是癰疽的總稱，凡是紅腫發熱的都稱為癰，癰發在六腑，屬陽性；白色、凹陷、堅硬疼痛的稱為疽，疽生在五臟，屬陰性。癰發作快而疽發生慢，疽的根深而癰的毒淺。總的來說，都是因為氣血凝結、經絡阻滯而形成的。癤是癰毒較小的情況。古人說：「陰氣滯留在陽位就會發癰，陽氣滯留在陰位就會發疽。」脈象浮、洪、滑、數是陽性，沉、小、澀、遲是陰性。
也有像陽卻不很紅熱，像陰卻不很僵硬，只是稍微腫脹輕微疼痛，這是屬於半陰半陽的症狀。凡是寒熱腫痛，如果是風邪在體內作祟，會沒有頭部和根部；如果是時毒引起的腫脹，沒有頭部但有根部；如果是氣血相互搏擊，就會有頭部和根部。血液和氣阻塞就會形成腫脹，血液被毒邪壓制就會化膿；毒邪被寒氣凝結就會變得平陷，經絡被痰阻礙就會結成硬塊。腫脹高且軟的，是發於血脈；凹陷且堅硬的，是發於筋骨；平坦色暗的，是發於骨髓。
治療時應該區分氣血的虛實、毒勢的深淺輕重。瘡根大而牢固的，說明毒邪深入；瘡盤小而浮淺的，說明毒邪表淺。剛開始發病時，如果怕冷發熱嚴重，身體拘緊煩躁，屬於重症。如果生活起居如常、飲食有味，屬於輕症。如果瘡頭像小米粒、發展像蓮蓬頭的，屬於重症；如果只有一個頭紅腫、高起並感到疼痛的，屬於輕症。
凡是腫瘤的主要治療方法，剛開始發熱紅腫疼痛，應該用清涼散熱的藥物。可以使用真人活命飲，或是金銀花酒。如果出現表症，如忽冷忽熱，應該疏散外邪，使用荊防敗毒散。如果沒有表裡症，只是紅腫有頭，應該和解並消腫，使用清熱消風散，去掉黃耆、白朮。如果裡實便秘，應該疏通腸道，使用內疏黃連湯。如果表裡皆虛，內部發熱口渴，應該生津止渴，使用竹葉石膏湯。患處已經形成但還未消散，應該化解毒素從小便排出，使用內消散。
如果毒氣內攻，出現噁心嘔吐、煩躁口乾，應該保護心膜、解毒，使用護心散、琥珀蠟礬丸。用手指按壓患處頂端，如果凹陷而不高起，也不發熱，說明膿還沒形成；如果開始化膿並疼痛，使用托裡消毒散。如果按壓患處半軟半硬，說明膿還沒成熟，使用透膿散。如果按壓患處會隨手指彈起，頂端已經軟化且發熱嚴重，說明膿已經成熟，可以用針刺破排膿。如果沒有膿，仍然應該用藥消散，使用醒消丸。如果有膿，不要讓膿液滯留太久，使用代刀散。
外敷治療腫瘤熱毒，可以使用如意金黃散，貼敷五龍膏。對於腫脹散漫還未化膿的，可以使用真君妙貼散，或是妙貼散，留出頂部以排出毒素。潰瘍的主要治療方法，膿快形成但根部散漫，是因為氣虛無法約束血液緊附。內服托裡養營湯，外敷鐵桶膏。如果瘡口紅潤有光澤，說明氣血化解毒素向外排出；如果外紅內黑，說明毒素滯留在內，使用托裡消毒散。如果瘡口紫暗不明亮，說明氣血不足無法化解毒素形成膿液，使用托裡散，或是托裡黃耆湯。
如果瘡口久久不能收口，是氣血兩虛，使用參耆托裡散、八珍湯。如果瘡口不收口，肌肉不生長，是脾氣虛弱，使用四君子湯加白芍、木香。如果潰瘍後反而疼痛，也是虛症，內部使用補氣黃耆湯，外部敷乳香定痛散。如果是氣虛引起的疼痛，使用四君子湯加當歸、黃耆。如果是血虛引起的疼痛，使用四物湯加人參、黃耆。如果是腎水不足引起的疼痛，使用六味地黃湯。如果潰瘍後脈象虛數而且發熱疼痛，是營分有熱，應該滋陰，使用四物湯，生熟地黃並用，加地骨皮、金銀花。如果潰瘍後口渴便秘，是胃火旺盛，應該滋潤腸液，使用竹葉石膏湯。如果潰瘍後腐肉不化，是陽氣虛弱下陷，應該溫陽托毒，使用四君子湯加黃耆、肉桂。凡是毒邪發於陰分，平坦散漫、僵硬，不很紅腫疼痛的，都是由於痰氣、陰寒所致，不使用溫和通暢肌膚的方法，就無法解開其寒冰凝結；如果營血枯竭衰敗，不使用溫潤滋養的方法，又怎麼能讓膿汁豐厚？可以使用陽和湯，用麻黃打開毛孔，用白芥子化解痰液，用熟地、鹿膠調和陰陽，用生薑、肉桂解散寒凝。因為毒邪遇寒凝結，溫熱散開，毒邪自然化解；膿液是氣血所化，溫熱托舉，膿液才會形成。可以使用人參養營湯、十全大補湯。如果使用清涼藥物，只能用於紅腫癰癤等表淺疾病。如果有嘔吐的情況，不能單純認為是毒氣內攻，一概使用敗毒等散劑。有些寒涼藥物，會損傷脾胃導致嘔吐，應該使用托裡溫中湯。如果誤用攻毒的藥物，那麼內陷的毒邪就無法向外潰破。對於半陰半陽、似腫非腫、欲潰不潰的情況，是因為元氣失去了補養和托舉，可以使用沖和湯，既能補又能散。
如果膿液成熟但無法潰破，可以用替針丸塗抹瘡頭，膿液就會自行流出。如果膿液無法順暢流出，可以用針在紋路中引導，用藥線穿引。如果膿液流出後仍然腫痛，可能是因為筋膜間隔，也要用針引導，用藥線穿引。如果刀針割傷，瘡口無法癒合，可以用豬蹄湯洗敷，貼敷神異膏，內服內托黃耆丸，瘡口就會收斂。如果潰瘍後血流不止，使用四物湯加山梔、丹皮。如果潰瘍後真陰虧損、虛火上炎，出現發熱口渴，應該立即使用加減八味丸，或是五味子湯。
如果潰瘍後發熱、煩躁失眠，是血虛，使用聖愈湯。如果自汗不止，是氣虛，使用四君子湯加黃耆、五味子。如果發熱煩躁、筋惕肉跳，是氣血虛，使用八珍湯。如果口渴嚴重、面色赤紅、脈象浮洪，是陰虛發熱，使用當歸補血湯。如果煩躁面赤、脈象沉微，是陰盛發躁，使用四逆姜附湯。如果潰瘍後腹瀉，有的是因為胃受寒涼藥物導致消化不良，使用六君子湯加神麯、乾薑。
有的是因為脾氣虛弱導致運化失常，使用六君子湯送服二神丸。有的是因為脾胃兩虛，食慾不振、沒滋味，且出現嘔吐腹瀉，使用八仙糕。有的是因為氣虛下陷，使用補中益氣湯送服二神丸。有的是因為脾腎虛寒，使用參附湯送服二神丸。凡是各種潰爛的瘡瘍，都適合貼敷貝葉膏，摻用腐盡生肌散。如果潰爛紅腫熱痛，摻用生肌定痛散，或是輕乳生肌散。總之，只有腐肉去除，才能長出新肉，但必須毒氣完全清除，才能使用生肌的藥物。
如果過早使用生肌藥，反而會讓患處更加腐爛。如果毒素已經清除，而且脾氣強盛，肌肉自然會生長，因為脾主肌肉。如果要讓腐肉脫落，長出新肉，適合貼敷絳珠膏。生肌通用藥物，適合塗抹玉紅膏，外層用太乙膏覆蓋。梅毒瘡、杖瘡、臁瘡、下疳等症狀，要去除腐肉、長出新肉，適合貼敷瑩珠膏。如果新肉已經長滿，但無法長出皮膚，可以用月白珍珠散摻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