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理例》~ 卷七 (14)

1. 血風瘡一百四十七

上用麥飯石膏細末二兩，白蘞末二兩，鹿角灰四兩。最要研得極細，方有效；粗則反致甚痛，細則大能止痛，收口排膿（精粗之異如此）。和合量藥末多寡，用經年好米醋入銀石器內，熬令魚眼沸，卻旋又入藥末，用竹篾子不住手攪，熬一二時久，令稀稠得所，提出以瓷器盛之。

候冷，以紙蓋覆，勿令著塵。用時先以豬蹄湯洗去膿血，以故帛挹干，鵝翎蘸膏塗敷四圍，凡有赤處盡塗之，但留中心一口如錢大。未潰能令內消，已潰則排膿如湍水，逐日瘡口收斂。瘡久肌肉腐爛，筋骨出露，用舊布片塗藥貼瘡，但內膜不穿，亦能取安。洗瘡勿可手觸嫩肉，亦不可口氣吹著。合藥亦忌腋氣之人，及月經有孕婦人見之。

再可熬好米醋一大碗，收瓷器內，候逐日用藥於瘡上，久則藥干，以鵝翎點醋拂濕其藥，勿令繃也。初則一日一洗一換藥，十日後，兩日一換。古方云：「麥飯石顏色黃白類麥飯，曾作磨者尤佳。」按麥飯石不可作磨，狀如麥飯糰生粒點。如無此石，可以舊面家磨近齒處石代之，取其有麥性故也。或溪中尋白石如豆如米大者，即是也。其石大小不等，或如拳，如鵝卵，略如握聚一團麥飯。

古之呂西華秘傳此方，雖在至親，亦不可得。裴員外啖之以名第，河南尹脅之以重刑，呂寧守死不傳。君子責其存心雖隘，尚可恕也。近世醫者，每見已效之方，設為詭詐之術，使人勿復用之，其罪不容誅矣！

常有趙尹來宰龍泉，速於赴任，單騎兼程。到任未幾，鼻衄大作，日出血數升。有醫教服藕汁地黃膏，趙曰：「往年因勞感熱而驟得此，尋叩名醫，服藥遂愈。臨分袂時，醫者屬云，疾若再作，不可輕信醫者服生地黃藕汁，冰冷脾胃，無復可療。」因此半月間易數醫無效，前醫遂密制藕汁地黃膏進之，即愈。趙問：「蒙惠藥，與吾初衄時所服之藥，氣味相似，得非方同乎？」醫曰：「即日前所獻藕汁地黃膏也。」趙驚歎曰：「醫乃詭謀以誤我耶！早信此方，不受苦許久。」

白話文：

取麥飯石粉末二兩、白蘞粉末二兩、鹿角灰四兩，務必研磨至極細，這樣藥效才會好，若研磨不夠細反而會引起劇烈疼痛，研磨極細才能有效止痛、幫助傷口收斂、排出膿液（研磨的粗細差異會造成這麼大的不同）。將以上藥粉混合，根據藥粉的量，取用存放多年的好米醋，倒入銀或石製的容器中加熱煮滾至像魚眼冒泡的程度，稍微放涼後，再加入藥粉，用竹片不停攪拌，熬煮一兩個小時，使其濃稠度適中，取出盛放在瓷器中。

等藥膏冷卻後，用紙覆蓋，避免沾染灰塵。使用時，先用豬蹄湯清洗傷口上的膿血，再用乾淨的布輕輕吸乾水分，然後用鵝毛筆沾取藥膏塗抹在傷口周圍，所有發紅的地方都要塗到，但留中心一個像銅錢大小的開口。如果還沒潰爛，藥膏能幫助消散腫塊；如果已經潰爛，則會排出如急流般的膿液。每天瘡口都會逐漸收斂。如果瘡已久而導致肌肉腐爛，甚至露出筋骨，可用塗上藥膏的舊布片敷在傷口上，只要內膜沒有穿孔，也能痊癒。清洗傷口時，不要用手觸摸嫩肉，也不要用口氣吹到。調製藥膏時，要避免有腋臭的人、月經來潮或懷孕的婦女在場。另外，可以另外熬煮一大碗好米醋，裝在瓷器中，每天在傷口上塗藥膏後，如果藥膏變乾，就用鵝毛筆沾醋潤濕藥膏，不要包紮。剛開始一天清洗換藥一次，十天後，可以兩天換一次。古書上說，麥飯石顏色黃白，像麥飯，曾經做成磨盤的更好。據說麥飯石不適合做磨盤。

麥飯石形狀像麥飯糰，上面有顆粒狀的斑點。如果沒有麥飯石，可以用舊麵磨盤靠近齒輪的部分的石頭代替，取其有麥性的緣故。或者在溪水中找尋白色像豆子或米粒大小的石頭，也是可以的，這些石頭大小不一，有的像拳頭，有的像鵝蛋，大約像一團握緊的麥飯。

這個藥方是古代呂西華的秘傳，即使是至親也難以得到。裴員外曾用名位來利誘，河南尹也曾用重刑威脅，但呂西華寧死也不肯外傳。君子雖然責備他心胸狹隘，但還可以原諒。現在的醫生，常常看到有效的藥方，就設下詭詐的手段，使別人無法再使用，這種罪過真是不可饒恕。從前，趙尹要到龍泉上任，他快馬加鞭趕路，上任沒多久就開始嚴重流鼻血，每天出血好幾升。有醫生教他服用藕汁地黃膏，趙尹說，往年也是因為勞累發熱而突然得這個病，後來請教名醫，吃了藥就好了，臨走時醫生告誡他說，如果這個病再犯，千萬不要輕易相信醫生，服用生地黃和藕汁，因為這些藥性冰冷，會傷害脾胃，難以治癒。因此，他在半個月內換了好幾個醫生都沒效果。之前那位醫生偷偷做了藕汁地黃膏給他服用，病馬上就好了。趙尹問說，您給的藥，跟我當初流鼻血時吃的藥，氣味很像，難道是同一個方子嗎？醫生說，就是我之前給您的藕汁地黃膏。趙尹驚訝地說，醫生你用詭計來誤導我嗎？早知道這個方子，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