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科輯要》~ 卷上 (15)
卷上 (15)
1. 第二十四節·妊娠腰痛
《大全》云：婦人腎以系胞，腰痛甚則胎墮，故最為緊要。若閃挫氣不行者，通氣散；腎虛者，青娥不老丸。總以固胎為主。
通氣散方（《良方》）破故紙瓦上炒香為末，先嚼胡桃一個，爛後，以溫酒調服故紙末三錢，空心服。治妊婦腰痛不可忍，此藥最神。
王孟英按：故紙性熱妨胎，惟閃挫可以暫用，或但服胡桃較妥。
薛立齋云：腰痛因肝火動者，小柴胡湯加白朮、枳殼、山梔。
沈堯封曰：腰之近脊處屬腎；兩旁近季脅者屬肝。
白話文：
婦女的腎臟和胞胎相連，腰痛嚴重的話會導致流產，所以腰痛這個問題非常重要。如果是因為扭傷閃到導致氣血不通暢的，可以用通氣散來疏通氣血；如果是腎虛引起的，可以用青娥不老丸來補腎。總而言之，治療的重點都是以鞏固胎兒為主。
通氣散的藥方（出自《良方》）：將補骨脂用瓦片炒香後磨成粉末，先嚼碎一個胡桃，然後用溫熱的酒調服三錢補骨脂粉末，空腹服用。這個藥方治療孕婦腰痛難以忍受的情況，效果非常好。
王孟英認為：補骨脂藥性偏熱，可能會對胎兒有不良影響，只有在扭傷閃到的情況下可以暫時使用，或者只吃胡桃會比較妥當。
薛立齋認為：腰痛是因為肝火旺盛引起的，可以用小柴胡湯再加白朮、枳殼、山梔來治療。
沈堯封說：腰部靠近脊椎的地方屬於腎；兩旁靠近脅肋的地方屬於肝。
2. 第二十五節·妊娠腹內鐘鳴
《大全》用鼠窟前後土為細末，研麝香，酒調下，立愈。
白話文：
《醫學大全》記載，用老鼠洞穴前後的泥土磨成細末，再加入麝香一起研磨，用酒調和後服用，馬上就會好。
3. 第二十六節·腹內兒哭
《產寶》云：腹中臍帶上疙瘩，兒含口中，因妊婦登高舉臂，脫出兒口，以此作聲。令妊婦曲腰就地，如拾物狀，仍入兒口，即止。又云：用空房中鼠穴土，同川黃連煎汁飲，亦效。
沈堯封曰：相傳腹內鐘鳴，即是兒哭。今人治此，撒豆一把在地，令妊婦細細拾完，即愈。此是妙法。
王孟英按：此讏言也。王清任曰：初結胎無口時，又以何物吮血養生？既不明白，何不歸而謀諸婦。訪問的確再下筆，庶不貽笑後人。此說甚精。余嘗謂身中之事，而身外揣測，雖聖人亦不免有未必盡然之處。故拙案論證，但以氣血寒熱言之，固屬弇陋，實不敢以己所未信者欺人也。
今春與楊素園大令言及，從來臟腑之論，殊多可疑。楊侯嘆曰：君可謂讀書得間，不受古人之欺者矣。因出玉田王清任《醫林改錯》見贈。披閱之下，竟將軒岐以來四千餘年之案，一日全反，毋乃駭聞？然此公徵諸目擊，非托空言，且楊侯遍驗諸獸，無不吻合。然則昔之鑿鑿言臟腑之形者，豈不皆成笑柄哉？然泰西《人身䓪說》一書，流入中國已二百餘年，所載臟腑與王說略同。而俞理初未見改錯，過信古書，於癸巳類稿內沿襲舊偽。
謂中外臟腑迥殊，且云外洋人睪丸有四枚，尤屬杜撰欺人。
白話文：
《產寶》這本書說：懷孕時，肚子裡的臍帶上長了疙瘩，胎兒含在嘴裡，因為孕婦登高或舉起手臂，導致疙瘩從胎兒口中脫落，因而發出聲音，就像哭一樣。這時，要讓孕婦彎腰像在地上撿東西一樣，疙瘩就會回到胎兒口中，哭聲就會停止。另一種說法是：用空房子裡的鼠洞土，加上黃連一起煎成藥汁喝，也有效果。
沈堯封說：傳說肚子裡像鐘聲一樣響，就是胎兒在哭。現在有人用撒一把豆子在地上，讓孕婦仔細撿完的方法，就能治好，這是個好方法。
王孟英認為：這些都是胡言亂語。王清任說：胎兒剛形成時還沒有嘴，那用什麼東西吸血來維持生命？既然連這都不明白，為什麼不找婦人詢問清楚，確認後再下筆寫，這樣才不會被後人嘲笑。這個說法非常精闢。我認為，對於身體內的事情，如果只是在體外猜測，即使是聖人也難免會有不一定正確的地方。所以我的病案討論，都只從氣血寒熱來分析，雖然淺薄粗陋，但實在不敢用自己不相信的事情來欺騙人。
今年春天，我和楊素園大人談到這個問題，覺得從以前到現在，關於臟腑的理論，有很多地方值得懷疑。楊大人感嘆說：您真是讀書讀到精髓了，不被古人欺騙！他因此送我一本王清任寫的《醫林改錯》。我翻閱後，發現這本書竟然把從黃帝和岐伯以來四千多年的理論全部推翻，這真是令人驚駭的事情。但這位作者是根據親眼所見來寫的，不是憑空捏造的，而且楊大人還對各種動物的臟腑做過驗證，結果都吻合。這樣看來，以前那些言之鑿鑿描述臟腑形狀的人，豈不都成了笑柄了嗎？此外，西方有一本叫《人身構造》的書，傳入中國已經兩百多年，書裡記載的臟腑與王清任的說法大致相同。而俞理初卻沒有參考《醫林改錯》，還是過分相信古書，在他編寫的《癸巳類稿》中，沿用了以前錯誤的說法。
他說中外人的臟腑構造不一樣，還說外國人有四個睪丸，這更是瞎編亂造、欺騙人的說法。
4. 第二十七節·養胎
徐藹輝曰：《金匱》云：懷身七月，太陰當養。以此見十月養胎之說，其來久矣。
徐之才曰：妊娠一月名胎胚，足厥陰肝脈養之；二月名始膏，足少陽膽脈養之；三月名始胞，手少陰心主胞絡脈養之；四月始受水精以成血脈，手少陽三焦脈養之；五月始受火精以成氣，足太陰脾脈養之；六月始受金精之氣以成筋，足陽明胃脈養之；七月始受木精之氣以成骨，手太陰肺脈養之；八月始受土精之氣以成膚革，手陽明大腸脈養之；九月始受石精之氣以成毛髮，足少陰腎脈養之；十月五臟六腑皆具，俟時而生。
徐藹輝曰：《人鏡經》惟手太陽小腸與手少陰心二經不養者，以其上為乳汁，下主月水也。
王孟英按：此亦道其常耳！有每妊不足月而產者；有必逾期而產者；有先後不等者：亦不為病也。惟產不足月，而形有未備，或產雖足月，而兒極萎小者，皆母氣不足為病。再有身時，須預為調補，自然充備。余鄰家畜一母雞，連下數卵，殼皆軟。鄰以為不祥，欲殺之。余謂此下卵過多，母氣虛也。
令以糯米、蛇床子飼之，數日後下卵如常。推之於人，理無二致。
巢元方曰：妊娠受胎，七日一變。墮胎在三、五、七月者多；在二、四、六月者少。三月屬心，五月屬脾，七月屬肺，皆屬臟，臟為陰，陰常不足，故多墮耳！如在三月墮者，後孕至三月仍墮，以心脈受傷也，先須調心。五月、七月墮者亦然。惟一月墮者，人不知也。一月屬肝，怒則多墮；洗下體，竅開亦墮。
一次即墮，肝脈受傷，下次仍墮。今之無子者，大半是一月墮者，非盡不受胎也。故凡初交後，最宜將息，勿復交接以擾子宮，勿令勞怒、勿舉重、勿洗浴，又多服養肝平氣藥，則胎固矣。
丹溪曰：陽施陰化，胎孕以成。血氣虛損，不足榮養其胎，則自墮。譬如枝枯則果落，藤萎則花墮。或勞怒傷情，內火便動，亦能動胎。正如風撼其樹，人折其枝也。火能消物，造化自然，《病源》乃謂風冷傷子臟而墮，未得病情者也。有孕婦至三四月必墮，其脈左手大而無力，重取則澀，知血少也。
止補中氣，使血自榮。以白朮濃煎，下黃芩末，數十劑而安。因思胎墮於內，熱而虛者為多。曰熱、曰虛，當分輕重。蓋孕至三月，上屬相火，所以易墮。不然，黃芩、熟艾、阿膠，何謂安胎妙藥耶？
方約之曰：婦人有娠則礙脾，運化遲而生濕、濕生熱。丹溪用黃芩、白朮為安胎聖藥。蓋白朮健脾燥濕，黃芩清熱故也。但妊娠賴血養胎，方內四物去川芎，佐之為尤備耳！
張飛疇曰：古人用條芩安胎，惟形瘦血熱，營行過疾，胎常上逼者相宜。若形盛氣衰，胎常下墜者，非人參舉之不安；形實氣盛，胎常不運者，非香、砂耗之不安；血虛火旺，腹常急痛者，非歸、芍養之不安；體肥痰盛，嘔逆眩暈者，非二陳豁之不安。此皆治母氣之偏勝也。若有外邪，仍宜表散；伏邪時氣，尤宜急下，惟忌芒硝，切不可犯。
王孟英按：條芩但宜於血熱之體。若血虛有火者，余以竹茹、桑葉、絲瓜絡為君，隨證輔以他藥，極有效。蓋三物皆養血清熱而熄內風。物之堅，莫如竹皮。《禮》云：如竹箭之有筠是也。皮肉緊貼，亦莫如竹，故竹雖蓯而皮肉不相離，實為諸血證之要藥。觀塞舟不漏可知矣。
桑葉，蠶食之以成絲；絲瓜絡筋膜聯絡，質韌子堅，具包羅維繫之形。且皆色青入肝，肝虛而胎系不牢者，勝於四物、阿膠多矣。惜未有發明之者！
王海藏曰：安胎之法有二：如母病以致動胎者，但療母則胎自安；若胎有觸動以致母病者，安胎則母自愈。
丹溪云：有婦經住，或成形未具，其胎必墮。察其性急多怒，色黑氣實，此相火太盛，不能生氣化胎，反食氣傷精故也。
丹溪又曰：有婦經住三月後，尺脈或澀或微弱，其婦卻無病，知是子宮真氣不全，故陽不施，陰不化，精血雖凝，終不成形，或產血塊，或產血泡也。惟脈洪盛者不墮。
白話文：
徐藹輝說，《金匱要略》提到懷孕七個月時，應該特別注重保養孕婦的身體，這顯示了自古以來就有重視十個月養胎的說法。
徐之才認為，妊娠一個月時，胎兒稱為胎胚，由足厥陰肝脈負責滋養；二個月稱為始膏，由足少陽膽脈負責滋養；三個月稱為始胞，由手少陰心包絡脈負責滋養；四個月開始吸收水精來形成血脈，由手少陽三焦脈負責滋養；五個月開始吸收火精來形成氣，由足太陰脾脈負責滋養；六個月開始吸收金精之氣來形成筋，由足陽明胃脈負責滋養；七個月開始吸收木精之氣來形成骨骼，由手太陰肺脈負責滋養；八個月開始吸收土精之氣來形成皮膚，由手陽明大腸脈負責滋養；九個月開始吸收石精之氣來形成毛髮，由足少陰腎脈負責滋養；到了十個月，五臟六腑都發育完全，等待時機降生。
徐藹輝說，《人鏡經》認為手太陽小腸經和手少陰心經沒有參與養胎，是因為它們的功能分別是分泌乳汁和主導月經。
王孟英認為，這只是說一般情況！有些孕婦懷孕不足月就生產，有些則會超過預產期，生產時間早晚不一，這些都不能算是疾病。只有懷孕不足月生產，導致胎兒發育不全，或足月生產，但嬰兒非常瘦小虛弱的，才是因為母體氣血不足而導致的疾病。這類情況應該在再次懷孕前就先進行調理，補足母體氣血，才能讓胎兒發育健全。就像我鄰居家養的母雞，連續下了幾個軟殼蛋，鄰居認為是不祥之兆，想把雞殺掉。我認為這是因為母雞下蛋太多，導致氣血虛弱。我叫他用糯米和蛇床子餵雞，幾天後雞下的蛋就恢復正常了。由此推論，人類也是一樣的道理。
巢元方認為，婦女懷孕後，胎兒每七天就會有變化。容易發生墮胎的情況多在三、五、七個月，二、四、六個月較少。三個月屬於心，五個月屬於脾，七個月屬於肺，這些都屬於臟器，而臟器屬於陰，陰氣常常不足，所以容易發生墮胎。如果是在三個月發生墮胎，下次懷孕到三個月時仍然可能發生墮胎，這是因為心脈受損的緣故，需要先調理心脈。五個月和七個月發生墮胎也是同樣的道理。只有一個月時發生的墮胎，一般人不太會察覺。一個月屬於肝，如果孕婦容易發怒，就容易發生墮胎；清洗下體導致孔竅開啟也容易墮胎。如果第一次懷孕就墮胎，表示肝脈已經受損，下次懷孕仍然可能墮胎。現在許多不孕的婦女，大多是因為第一次懷孕時一個月就墮胎，並非完全無法受孕。所以，在初次性交後，最需要好好休養，不要再次性交擾動子宮，不要勞累發怒，不要舉重物，不要洗浴，還要多服用養肝氣、平肝火的藥物，這樣胎兒才能穩固。
朱丹溪認為，陽氣施發，陰氣化育，才能形成胎兒。如果母體氣血虛弱，不足以滋養胎兒，就會導致流產，就像樹枝枯萎果實就會掉落，藤蔓衰弱花朵就會凋謝一樣。或是因為勞累、發怒傷了情緒，導致內火妄動，也可能動到胎氣。就像風吹動樹木，人折斷樹枝一樣。火可以消融事物，這是自然界的道理。《病源》認為是因為風寒侵襲子宮導致流產，這是沒有掌握到病情的說法。有些孕婦懷孕到三四個月一定會流產，把脈時左手脈象大而無力，重按則感覺澀滯，這是血虛的表現。應該補養中氣，讓血液自然充足。用白朮濃煎，加入黃芩粉末，服用數十劑就能安胎。我認為胎兒在體內流產，多半是因為體內虛熱的緣故。說到熱和虛，要區分輕重。大約懷孕到三個月時，體內相火會旺盛，所以容易發生墮胎。不然，黃芩、熟艾、阿膠，為什麼會是安胎的妙藥呢？
方約之認為，婦女懷孕後，脾胃的功能容易受到阻礙，運化功能會變慢，導致濕氣產生，濕氣產生後又會化為熱。丹溪認為黃芩和白朮是安胎的聖藥，因為白朮能夠健脾燥濕，黃芩能夠清熱。但懷孕需要靠血來養胎，因此在四物湯的基礎上去掉川芎，搭配其他藥材，就更加完善了！
張飛疇認為，古人使用條黃芩安胎，適合體型瘦弱、血熱、氣血運行過快，導致胎兒向上頂撞的孕婦。如果體型壯實但氣血虛弱，導致胎兒向下墜落的孕婦，非要用人參來補氣提舉才行；如果體型壯實且氣血旺盛，但胎兒不活動的，非要用香附、砂仁來耗散氣滯才行；如果血虛有火，腹部常常感到劇痛的，非要用當歸、芍藥來養血才能安穩；如果身體肥胖痰多，有嘔吐眩暈症狀的，非要用二陳湯來化痰才能安適。這些都是針對孕婦氣血偏盛的治療方法。如果有外感疾病，仍然要用發散的方法治療；如果是潛伏的時氣病，更要趕快用瀉下的藥物治療，唯獨禁用芒硝，千萬不要犯錯。
王孟英認為，條黃芩只適合血熱體質的人使用。如果血虛有火，我會以竹茹、桑葉、絲瓜絡為主藥，再根據病情搭配其他藥物，效果非常好。因為這三種藥物都能養血清熱，熄滅體內風邪。竹子堅硬，如同竹箭一樣。竹子的皮肉緊貼，也很堅韌，所以竹子雖然叢生，但皮肉不會分離，實際上是各種血證的重要藥物。觀察堵塞船隻不漏水就可以知道。桑葉被蠶吃用來吐絲，絲瓜絡的筋膜互相連接，質地堅韌，內部籽實堅硬，具有包覆連結的特性。而且它們的顏色都是青色，能夠入肝，對於肝虛導致胎氣不穩的孕婦，比四物湯和阿膠效果更好。可惜的是還沒有人發現它的妙處！
王海藏認為，安胎的方法有兩種：如果因為母親生病導致胎動不安，只要治療母親的疾病，胎兒自然會安穩；如果胎兒躁動不安導致母親生病，只要安胎，母親的病自然會痊癒。
朱丹溪說，有些婦女停經後，或是胎兒還沒完全成形就流產了，觀察她們的性格，發現她們多半性急易怒，膚色發黑，氣血旺盛，這是因為體內相火太盛，無法生養氣血來化育胎兒，反而損耗了氣血和精氣。
朱丹溪又說，有些婦女停經三個月後，把脈時發現尺脈脈象澀滯或微弱，但婦女本身並沒有生病，這是因為子宮的真氣不足，導致陽氣無法施展，陰氣無法化育，雖然精血已經凝結，但最終也無法成形，或是生產出血塊，或是產出血泡。只有脈象洪大的，才不會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