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疹專論》~ 附錄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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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2)

1. 【附】上海陸士諤先生書

(見上海《新聞報·國醫周刊》)

聰甫先生閣下:

千里外惠書論學,虛懷若谷,不恥下問,欽佩之至。尊論腦膜炎即是痙病,盲腸炎即是腸癰,認證正確,足見手眼之明快。惟論治立方,則鄙見稍有出入:腸癰有未成之治法、將成之治法、已成之治法;痙症有剛痙之治法、柔痙之治法。尊方所擬,似乎專於已成之腸癰、痙病之剛痙,而將成、未成之腸癰,痙病之柔痙似當別謀治法。孟子云:不直則道不見。

士諤年雖腐朽,薑桂之性,未免老而愈辣,直言莫怪,諸希諒之。

陸士諤頓首

五月十九日

按:「腦膜炎與盲腸炎之認識」,在辨確國醫固有之病名,而非論腸癰之未成、已成,痙病之剛痙、柔痙也。士諤先生來書,乃就國醫學說作進一步之研討也。

白話文:

聰甫先生:

您從遠方寄來討論學術的信件,心態開放,虛心求教,我對此深感敬佩。您認為腦膜炎等同於我們所稱的痙病,盲腸炎就是腸癰,這種診斷精準,顯示出您的判斷力和洞察力。但在治療方法上,我有些不同的看法:腸癰有不同的治療階段,包括尚未形成、即將形成和已經形成的治療方式;痙病也有兩種不同的治療方式,一種是剛性的痙病,另一種是柔性的痙病。您提供的治療方案,似乎專注於已經形成的腸癰和剛性的痙病,但對於即將形成或尚未形成的腸癰,以及柔性的痙病,可能需要採用不同的治療策略。正如孟子所言:「如果不正直,道路就不會顯現。」

我雖然年事已高,但依然保持著像薑和肉桂一樣的特性,越老越辣,如果我的直言冒犯到您,請不要介意,希望您能理解。

陸士諤謹啟

五月十九日

附註:對於「腦膜炎與盲腸炎」的理解,是在確認傳統醫學中對這些疾病的命名,並非討論腸癰的形成過程,或是痙病的剛性和柔性。陸士諤先生的來信,是在對傳統醫學理論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和探討。

2. 讀「江西發現驚人熱疫」之我見

(見九江《民國日報》專載二十五年)

余讀八月十六日上海《新聞報·國醫周刊》「江西發現驚人之熱疫」一篇,內容為江西省會公安局施君與滬醫陸士諤先生問答之詞。

在施君報告病狀:(1)病者多系三歲以內嬰孩。(2)大略症象,先發微熱,泄瀉溲赤,心煩口渴,脈數稍洪,再發壯熱驚搐,抓口撕胸,日夜不安,喜飲茶湯,舌赤中黃,屎瀉青如蛋花泡,小便清白稍長,或角弓反張,喉間痰鳴,頭部熱甚,四肢溫,腹中鳴響飽脹,間發嘔吐,病兒多向口中抓挖;最後症狀益加厲害,喉作乾嘔,大便黃膿,小便頻數,身體及聲音不如前之壯烈,一息奄奄,因而夭殤。統計小兒患此病而死者,將有三十上下,但在病中者亦為數不少……等語。

陸先生答謂:此熱疫症也,以病發由於蘊熱,名之曰熱疫。綜其見症,初病不過是陽明經腑兩病,身熱煩渴,脈洪,確是陽明經證;泄瀉便赤,確是陽明腑證。經腑兩病治法,當從經著手,經病解,腑病不攻自愈;失治則病勢內陷,變成陽明、厥陰雙傳,症就難治矣。以胃口膜原鄰近三焦,故傳入厥陰,極易壯熱口渴,頭熱肢溫,腹脹、舌黃,糞色青黃,無一不是陽明見證。

驚搐手足亂舞,抓口撕胸,喜飲,舌邊赤,角弓反張,小便清長,嘔吐,日夜不安,無一不是厥陰見證,法當氣血兩清。至傳入三陰則病者,陰陽兩皆,縱有神丹亦難挽救。以熱減音低,為陽竭之徵;乾嘔,為陰竭之徵,小便頻數,陽不攝陰也;一息奄奄,氣陰兩盡也,非但不能救亦不及救。云云。

陸先生又出二法以治陽明經腑兩病,治從經著手,方用:鮮竹茹四錢,生石膏八錢,人中黃八分,生知母三錢,天花粉四錢,淡竹葉四錢。

以治陽明厥陰雙傳症,方用:生大黃三錢,黃連一錢(二味,泡入),黃芩三錢,知母四錢,天花粉六錢,連翹三錢,鮮生地一兩,犀角尖五分,羚角尖五分,鮮竹葉四錢,鮮竹茹四錢,人中黃八分。

余詳研施陸問答之辭而有所感,不能無言。據施君所述症狀,本夏秋間最普通之時行病,九江俗稱「渴瀉燒」是也。陸先生分經論症,特具卓見,應無置喙之餘地。然「陽明之上,中見太陰」,故陽明見症則太陰同病。身熱煩渴,雖屬陽明經症,泄瀉腹鳴飽脹則為太陰本症。

大凡嬰孩受此病者,每由乳母臥兒於風露中,或啖哺瓜果生冷,以致風露之邪束遏肌表,生冷之質阻困脾胃,始則身熱不清,泄瀉無度。津液下陷則煩渴,氣化不及則便赤。外顯假熱,中伏極寒,初起陽明太陰同病,則有之矣。錢氏七味白朮散尚為合法,參、朮、甘草甘味以和中,木香、藿香溫以助脾,茯苓甘淡,分陰陽利水穀,葛根甘平氣輕,倍於眾藥,鼓舞胃氣,上行津液,又解陽明之熱也。

苟失其治則,壯熱口渴,頭熱舌黃,陽明之經邪傳腑矣,肢溫腹脹,糞色青黃,太陰之氣液愈傷矣。脾胃既困,津液將亡,木火乘之,則見驚搐亂舞,抓口撕胸,喜飲,角弓反張,小便清長,日夜嘔吐不安等之嚴重症象,當依前法重加生白芍以平木火之氣,萊菔汁以滋脾胃之液,可望回生。

若迨熱減音低,乾嘔,便數,一息奄奄,氣液兩盡,誠如陸先生所云,非但不能救,亦不及救矣。今夏九江,小兒患此病者,為數最多,余皆以前法,按症輕重妥為加減,成效歷歷(用藥之出入,視症之轉移。另錄醫案,未及詳載)。今讀《國醫周刊》所述症狀,與余臨診所見若合符節,遂不揣淺陋,用書所治,以供海內同道之指正云。

白話文:

閱讀了八月十六日上海《新聞報·國醫週刊》刊載的一篇文章,題目是「江西發現驚人的熱疫」,內容記錄了江西省警察局的施先生和上海醫生陸先生之間關於這種疾病的對話。

施先生描述了疾病的情況:(1)患者大多是三歲以下的嬰兒。(2)病情大致如下:先是輕微發熱,接著是腹瀉,尿色變紅,心情煩躁,口渴,脈搏加速且稍顯強勁。然後,病情加重,出現高熱、抽搐、抓咬胸口和口腔,日夜不得安寧,喜歡喝大量的水,舌頭變紅,舌苔黃,排泄物呈綠色像蛋花泡沫,尿色清澈且量多,或者出現背部彎曲,喉嚨有痰聲,頭部特別熱,四肢溫暖,腹部鳴叫且飽脹,偶爾會嘔吐,病童常常用手抓嘴。最終,病情更嚴重,喉嚨乾嘔,大便呈黃色並帶有膿,小便頻繁,身體和聲音變得虛弱,生命垂危,因此死亡。據統計,因這種疾病死亡的小兒約有三十人左右,但仍有許多正在患病的人……

陸醫生回應說:這是一種熱疫,由於疾病源於內熱積聚,所以被命名為熱疫。綜合所有症狀,最初不過是陽明經和腑的病症,體溫升高,口渴,脈搏加速,這些都是陽明經的症狀;腹瀉,大便帶血,這些都是陽明腑的症狀。對於經和腑的疾病,治療應從經開始,如果經的問題解決,腑的問題自然會好轉;但如果治療不當,疾病可能進一步惡化,成為陽明和厥陰兩經的複雜情況,那樣就難以治療了。由於胃口膜原靠近三焦,因此當疾病傳入厥陰經,很容易出現高熱、口渴、頭部熱、四肢溫暖、腹部脹大、舌苔黃,以及大便顏色青黃等症狀,這些都屬於陽明經的症狀。

抽搐、手腳亂動、抓咬胸口和口腔、口渴、舌頭邊緣紅、背部彎曲、尿色清澈且量多、嘔吐、日夜不安,這些都是厥陰經的症狀,應當從氣血雙方面進行治療。當疾病傳入三陰經,病人處於陰陽兩虛的狀態,即使有神丹妙藥也難以挽回。因為音量降低和熱度下降是陽氣衰竭的跡象;乾嘔是陰氣衰竭的跡象;頻繁小便是陽氣無法控制陰氣的表現;奄奄一息是氣陰兩虛的徵兆,不僅無法救治,也來不及救治。

陸醫生提出了兩個治療方案來處理陽明經和腑的疾病:治療從經開始,使用的藥方包括:新鮮竹茹四錢,生石膏八錢,人中黃八分,生知母三錢,天花粉四錢,淡竹葉四錢。

對於陽明和厥陰兩經的複雜情況,使用的藥方包括:生大黃三錢,黃連一錢(兩種藥材需先浸泡),黃芩三錢,知母四錢,天花粉六錢,連翹三錢,新鮮生地一兩,犀角尖五分,羚羊角尖五分,新鮮竹葉四錢,新鮮竹茹四錢,人中黃八分。

我詳細研究了施先生和陸醫生的對話,深有感觸,忍不住要發表一些看法。根據施先生描述的症狀,這種疾病在夏季和秋季非常普遍,九江地方俗稱為「渴瀉燒」。陸醫生從經絡角度分析症狀,確實有獨到見解,我沒有資格提出異議。然而,「陽明之上,中見太陰」,所以當出現陽明經的症狀時,太陰經也可能同時受到影響。雖然體溫升高和口渴屬於陽明經的症狀,但是腹瀉、腹部鳴叫和飽脹卻是太陰經的本質症狀。

通常,嬰兒感染這種疾病,往往是因為母親在風露中抱著孩子睡覺,或是餵食了生冷的瓜果,導致風露的邪氣束縛皮膚表面,生冷的食物阻礙脾胃運作,最初表現為體溫不降和無限制的腹瀉。體內津液向下流失導致口渴,氣化功能受阻導致大便帶血。外表呈現假性發熱,但內部實際上極度寒冷,最初陽明經和太陰經同時受到影響,這是事實。錢氏的七味白朮散是個合理的治療選擇,其中的人參、白朮和甘草具有調和中焦的作用,木香和藿香可以溫暖脾胃,茯苓能夠調節陰陽平衡,促進水穀消化,葛根具有甘平氣輕的特性,用量比其他藥材多,能提振胃氣,向上輸送津液,同時還能緩解陽明經的熱。

如果治療不當,就會出現高熱、口渴、頭部熱和舌頭黃等症狀,表示陽明經的邪氣已經傳入腑。四肢溫暖、腹部脹大、大便顏色青黃,顯示太陰經的氣液進一步受損。脾胃功能受阻,津液即將耗盡,木火相剋,導致抽搐、手腳亂動、抓咬胸口和口腔、口渴、背部彎曲、尿色清澈且量多、日夜嘔吐不安等嚴重症狀,應當按照之前的治療原則,增加生白芍以平抑木火之氣,萊菔汁以滋養脾胃之液,這樣有望挽回生命。

一旦出現熱度降低、聲音嘶啞、頻繁大便、奄奄一息、氣液兩虛的情況,正如陸醫生所說,不僅無法救治,也來不及救治。今年夏天,九江地區患這種疾病的小兒非常多,我都採用了上述治療方法,根據症狀輕重適當地調整藥物,效果十分明顯(藥物的使用根據症狀的變化而定,詳細的病例記錄未能在此詳細說明)。現在閱讀《國醫週刊》描述的症狀,與我在臨牀實踐中所見的完全吻合,因此,我冒昧地分享我的治療經驗,希望得到同行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