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簡補義》~ 卷上 (25)
卷上 (25)
1. 伏脈
若必欲於萬難分辨之中，而曲為之辨，則惟以形細而弦，如絲髮梗梗，有起伏者，閉之象也；形散而斷，如麻子縈縈無起伏者，脫之象也。
《脈經》曰：頭痛脈短者死。據《素問》：寸口脈中手短者，頭痛。未嘗言死也。此短必是脈止於關，不能上寸，且其勢必是漸漸回縮，降入尺中。此陽氣下脫，不能上達於腦也，不但頭痛欲裂，亦必耳聾目昧，此脈正欲脫之候也，少遲診之，即無脈矣。故凡久病，診得伏脈短脈，恐是下脫，即宜詳問神識清濁、二便秘泄，以及飲食眠睡，有無異常，以定吉凶。且脈之脫也，有霎然自脫者，有久閉而漸脫者。
嘗診一婦，久病喘嗽，至冬即發，始猶能食能言也。一日，聲微食減，便泄痰膠，肌熱如焚，重撫灼手，呼吸逼迫，悶塞煩躁，喉如曳鋸，午甚夜平，脈兩寸如絲，兩關後洪弦滑數，頻下後氣，不能自固，自覺頭上或胸中不知何處缺少一件本體。此肺中為痰涎貯滿，真氣下陷，不能到肺也。
始由外感，繼傷真元，便滑氣泄，脾已敗矣。其脈必是由關漸縮，入尺而絕。辭之，尋歿。經曰自上損下，過脾則不治故也。亦有久服溫補，痰阻上焦，或過服寒涼，熱氣驟折，以致三部無脈，退縮尺後，此伏脈之類。其脈必鼓搏有力，與脫脈之旋引旋收者不同也，而不善治之，將漸脫矣。
大抵因寒熱而脈伏者，為正伏脈，其證必鬱於中而不暢；因下利而脈伏者，為兼脫脈，其證必陷於下而不固；因喘嗽而脈陷脈縮者，久伏致脫，上下氣隔，陰陽已離也。
白話文：
如果一定要在極其難以分辨的情況下，勉強去做判斷，那麼只有用脈象的細微來區分：脈象細如絲線，並且感覺像硬梗一樣，有微微的起伏，這屬於脈象閉塞的徵象；如果脈象鬆散且斷斷續續，像麻子一樣散亂無力，沒有起伏，這屬於脈象脫失的徵象。
《脈經》說：「頭痛，脈短的人會死亡。」根據《素問》記載：「寸口脈中，手感脈短的人，會有頭痛。」並沒有說會死亡。這裡所說的短，一定是脈搏只能到關部就停止，無法上行到寸部，而且它的趨勢一定是漸漸回縮，下降到尺部。這是陽氣向下脫失，無法上行到頭部所致，不僅會頭痛欲裂，也必然會出現耳聾、眼睛看不清的情況，這種脈象正是將要脫失的徵兆，稍微晚一點診斷，就會完全摸不到脈搏了。所以凡是久病之人，如果診到伏脈或短脈，就要考慮是否是陽氣下脫的徵兆，應詳細詢問患者神智是否清醒、二便是否正常、飲食睡眠是否異常等情況，以此來判斷吉凶。而且脈搏的脫失，有的會突然脫失，有的則會因為久閉而逐漸脫失。
我曾經診治過一位婦人，久病咳嗽氣喘，到了冬天就會發作，一開始還能吃能說。有一天，她聲音變得微弱，食慾減退，大便拉稀，痰液黏稠，身上發熱如焚，摸上去燙手，呼吸急促，胸悶煩躁，喉嚨像拉鋸一樣作響，中午時最嚴重，晚上會稍微平靜些。她的兩寸脈像絲線一樣微弱，兩關脈之後的脈象則呈現洪大、弦硬、滑數，且頻頻放屁，無法控制，自己感覺頭部或胸部不知哪裡缺少了一樣東西。這是因為肺中充滿痰液，真氣下陷，無法到達肺部。
一開始是外感病，後來損傷了真元，導致大便滑瀉，真氣外泄，脾臟已經衰敗了。她的脈象必然是由關部開始逐漸回縮，進入尺部而消失。我斷言她會死去，果然不久就去世了。經典上說：「從上損耗到下，如果超過了脾臟的承受能力，就無法治癒。」也有因為長期服用溫補藥物，導致痰阻於上焦；或者過度服用寒涼藥物，導致熱氣驟然消退，以至於三部脈象都摸不到，脈搏退縮到尺部之後，這種也屬於伏脈的範疇。這種脈象一定鼓搏有力，與脫脈那種旋引旋收的脈象不同，但不善於治療的話，也會逐漸發展成脫脈。
總的來說，因為寒邪或熱邪而導致的脈伏，是正伏脈，它的症狀一定是氣機鬱結於內而不暢通；因為下利而導致的脈伏，是兼有脫象的脈，它的症狀一定是氣機陷於下而不能固攝；因為氣喘咳嗽而導致的脈象陷沒、脈象回縮，是久伏而導致的脫象，上下氣機阻隔，陰陽已經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