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訣彙辨》~ 卷七 (10)
卷七 (10)
1. 嗜欲苦藥
問其嗜欲，以知其病。
物性不齊，各有嗜欲。聲色臭味，各有相宜。
好食某味，病在某歲。當分順逆，以辨吉凶。
清陽化氣出乎天，故天以五氣食人者，臊氣入肝，焦氣入心，香氣入脾，腥氣入肺，腐氣入腎也。濁陰成味出乎地，故地以五味食人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也。凡臟虛必求助於味，如肝虛者欲食酸是也。此謂之順應者，易治。若心病而受咸，肺病而欲苦，脾弱而喜酸，肝病而好辣，腎病而嗜甘，此謂之逆候；病輕必危重者必死。
心喜熱者，知其為寒；心喜冷者知其為熱。好靜惡動，知其為虛；煩躁不寧，知其為實。傷食惡食，傷風惡風，傷寒惡寒。
此顯然可證者，尤須詳問。惟煩躁不寧者亦有屬虛，然必脈來無神，再以他證參之。或常縱酒。
縱酒者不惟內有濕熱，而且防其乘醉入房。或久齋素。
清虛固保壽之道，然亦有太枯槁而致病者。或齋素而偏嗜一物，如麵筋、熟慄之類，最為難化，故須詳察。
始終境遇須辨三常。
《素問·疏五過論》曰：「診有三常。」謂常貴賤、常貧富、常苦樂也。
封君敗傷，及欲侯王。
封君敗傷者，追悔已往。及欲侯王者，妄想將來。皆致病之因也。
常貴後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
常貴後賤者，其心屈辱，神氣不伸，雖不中邪，而病生於內。營者，陰氣也。營行脈中，心之所主。心志不舒，則血無以生，脈日以竭，故為脫營。
常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流連，病有所並。
常富後貧者，憂煎日切，奉養日廉，故其五臟之精，日加消敗，是謂失精。精失則氣衰，氣衰則不運，故為留聚而病有所並矣。
常富大傷，斬筋絕脈；身體復行，令澤不息。
大傷，謂甚勞甚苦也。故其筋如斬，脈如絕，以耗傷之故也。雖身體猶能復舊而行，然令澤不息矣。澤，精液也。息，生長也。故傷敗結，留薄歸陽，膿積寒炅。
故，舊也。言舊之所傷，有所敗結，血氣留薄不散，則鬱而成熟，歸於陽分，故膿血蓄積，令人寒熱交作也。暴樂暴苦，始樂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亦尋敗。
樂則喜，喜則氣緩。苦則悲，悲則氣消。故苦樂失常，皆失精氣，甚至竭絕而形體毀阻矣。
暴怒傷陰，暴喜傷陽。
怒傷肝，肝藏血，故傷陰。喜傷心，心藏神，故傷陽。
厥氣上行，滿脈去形。
厥氣，逆氣也。凡喜怒過度而傷其精氣者，皆能令人氣厥逆而上行。氣逆於脈故滿脈，精脫於中故去形。
形樂志苦，病生於脈，治以灸刺。
形樂者身無勞，志苦者心多慮。心主脈，深思過慮，則脈病矣。脈病者當治結絡，故當隨其宜而灸刺之。
形樂志樂，病生於肉，治以針石。
形樂者逸，志樂者閒。飽食終日，無所運動，多傷於脾。脾主肌肉，故病生焉。肉病者或為衛氣留，或為膿血聚，故當用針石取之。
白話文：
嗜欲與藥
詢問病人的喜好，可以了解他的疾病。
世間萬物性質各不相同，各有各的偏好。聲音、色彩、氣味，也各有適合之處。
如果病人特別喜歡某種味道，代表他某個臟腑在某個年齡段可能出了問題。應該區分順應與違逆的情況，來判斷吉凶。
清陽之氣化為能量，來自於天，因此天以五種氣味滋養人：臊氣入肝，焦氣入心，香氣入脾，腥氣入肺，腐氣入腎。濁陰之氣形成味道，來自於地，因此地以五種味道滋養人：酸味先入肝，苦味先入心，甘味先入脾，辛味先入肺，鹹味先入腎。凡是臟腑虛弱，必然會尋求相應味道的補充，例如肝虛的人會想吃酸的，這就是順應的情況，容易治療。如果心臟有病卻想吃鹹的，肺有病卻想吃苦的，脾虛弱卻喜歡酸的，肝有病卻喜歡吃辣的，腎有病卻喜歡吃甜的，這就是違逆的情況；如果病情輕微，也會變得危重，病情嚴重的話必定會死亡。
心臟喜歡溫熱的，表示體內有寒；心臟喜歡寒冷的，表示體內有熱。喜歡安靜而不喜歡活動的，表示體內虛弱；煩躁不安的，表示體內有實熱。吃壞東西後會厭食，感受風邪後會怕風，感受寒邪後會怕冷。
這些顯而易見的症狀，更需要詳細詢問。只有煩躁不安的情況，也有可能是屬於虛症，但這時必須脈象虛弱無力，再結合其他症狀一同判斷。或者病人經常酗酒。
經常酗酒的人，不僅體內有濕熱，而且還要提防他酒醉後行房事。或者病人長期吃素。
清淡飲食確實是保持健康的養生之道，但也有人因為過於清淡而導致身體枯槁生病。或者吃素但偏愛某種食物，例如麵筋、熟栗子之類，這些食物最難消化，因此必須仔細觀察。
從頭到尾的遭遇必須分辨出三種常態。
《黃帝內經·素問·疏五過論》說：「診斷疾病有三種常態」，是指常貴賤（過去地位的貴賤）、常貧富（過去家境的貧富）、常苦樂（過去生活的苦樂）。
曾經的貴族遭遇失敗，以及想當王侯的人。
曾經的貴族遭遇失敗，會後悔過去。想當王侯的人，是妄想未來。這些都是導致疾病的原因。
過去富貴後來貧賤，即使沒有感受外邪，疾病也會從內部產生，這叫做「脫營」。
過去富貴後來貧賤的人，內心感到屈辱，精神無法舒展，即使沒有感受外邪，疾病也會從內部產生。「營」指的是陰氣，在脈絡中運行，由心臟主管。心志不舒暢，則血無法生成，脈絡會日益衰竭，因此稱為「脫營」。
過去富裕後來貧窮，這叫做「失精」；五臟之氣運轉不暢，疾病會隨之產生。
過去富裕後來貧窮的人，憂愁煎熬日益加劇，生活所需日益減少，因此五臟的精氣會日益衰敗，這叫做「失精」。精氣耗損則氣衰，氣衰則無法運行，因此氣會鬱積而使疾病加重。
過去過度勞累，導致筋脈斷裂，身體即使恢復，精液也不會再生長。
過度勞累，指的是非常勞累辛苦。導致筋脈如同斷裂，脈象如同消失，都是因為耗損過度。即使身體還能恢復如初，但精液卻不會再生長。精液是精氣所化生的液體。「息」是指生長。因此，舊傷導致氣血瘀滯，聚積在體內，經過醞釀成熟，歸於陽分，就會膿液積聚，出現寒熱交替的症狀。
突然過度快樂或過度痛苦，或者先快樂後痛苦，都會損傷精氣。精氣耗盡，形體也會隨之衰敗。
快樂會使人興奮，興奮則氣散；痛苦會使人悲傷，悲傷則氣消。因此，苦樂失常，都會損傷精氣，甚至導致精氣耗盡而形體毀敗。
突然暴怒會損傷陰氣，突然暴喜會損傷陽氣。
怒會損傷肝臟，肝臟儲藏血液，因此會損傷陰氣。喜會損傷心臟，心臟儲藏精神，因此會損傷陽氣。
氣機逆亂上行，脈絡充滿，形體脫離。
厥氣，指的是逆亂之氣。凡是喜怒過度而損傷精氣的人，都會導致氣機逆亂上行。氣逆於脈絡，因此脈象充盛，精氣從體內耗盡，因此形體會虛弱。
身體安逸而內心愁苦，疾病會產生在脈絡，治療方法應採用艾灸或針刺。
身體安逸指沒有勞累，內心愁苦指思慮過多。心臟主管脈絡，思慮過多，則脈絡會生病。脈絡生病，應治療脈絡的瘀滯，因此應根據情況採用艾灸或針刺。
身體安逸且內心快樂，疾病會產生在肌肉，治療方法應採用針刺或砭石。
身體安逸指清閒，內心快樂指安逸。整天飽食，沒有運動，多會損傷脾胃。脾主肌肉，因此疾病會產生在肌肉。肌肉有病，可能是衛氣滯留，或者膿血聚積，因此應採用針刺或砭石進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