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訣彙辨》~ 卷七 (8)
卷七 (8)
1. 息
桑榆子曰：「精化為氣，氣化而神集焉。故曰，神能御氣，則鼻不失息。」譚紫霄曰：「神猶母也，氣猶子也。以神召氣，如以母召子。凡呼吸有聲者，風也，非息也。守風則散。雖無聲而鼻中澀滯者，喘也，非息也。守喘則結。不聲不滯，而往來有跡者，氣也，非息也。守氣則勞。
所謂息者，不出不入之義。綿綿密密，若存若亡，心不著境，無我無人，更有何息可調？至此則神自返，息自定，心息相依，水火相媾，息息歸根，金丹之母。」丘長春云：「息有一毫之未定，命非己有。」以此言之。息之所關於人大矣哉！故較之於聲，尤所當辨也。
氣來短促，不足以息，呼吸難應，乃為虛甚。素無寒熱，短氣難續，知其為實。
無寒熱則陰陽和平，而亦短氣不能布息，此中焦有礙，或痰火為害。
吸而微數，病在中焦。
中實吸不得入，還出復入，故脈來微數，亦系實證，非痰即食，可以攻下。
實則可生，虛者不治。
實則可下。中虛吸不盡入而微數者，肝腎欲絕，焉能救乎？
上焦吸促，下焦吸遠，上下暌違，何以施療？
病在上焦，氣宜通下；病在下焦，氣宜達上。上下交通，病斯愈矣。今上焦者吸促而不能通下，下焦者吸遠而不能達上，上下不交通，病豈易治乎！至於呼吸動搖，振振而氣不載形者，必死之證矣。天積氣耳，地積形耳，人氣以成形耳。惟氣以成形，氣聚則形存，氣散則形亡，氣之關於形也，豈不巨哉！然而身形之中，有營氣，有衛氣，有宗氣，有臟腑之氣，有經絡之氣，各為區分。其所以統攝營衛臟腑經絡，而令充周無間，環流不息，通體皆靈者，全賴胸中大氣主持。
夫臟腑大經小絡，晝夜循環不息，必賴胸中大氣斡旋其間。大氣一衰，則出入廢，升降息，神機化滅，氣立孤危矣。若夫息出於鼻，其氣布於膻中。膻中宗氣主上焦息道。恆與肺胃關通，或清而徐，或短而促，足以占宗氣之盛衰。所以《素問·平人氣象論》曰：「乳之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
」人顧可奔迫無度，令宗氣盛喘數急，有餘反成不足耶！此指呼出為息之一端也。其謂「起居如故，而息有音，此肺之絡脈逆也。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是陽明之逆也。」蓋見布息之氣，關通肺胃，又指呼出為息之一端也。呼出心肺主之；吸入腎肝主之；呼吸之中，脾胃主之。
故惟脾胃所主中焦為呼吸之總持。設氣積賁門不散，兩阻其出入，則危急存亡非常之候。善養生者，使賁門之氣傳入幽門，幽門之氣傳二陰之竅而出，乃不為害。其上焦下焦，各分呼出吸入，未可以息之一字統言其病矣。此義惟仲景知之。謂「息搖肩者，心中堅。息引胸中上氣者，咳。
息張口短氣者，肺痿唾沫。」分其息專主乎呼而不與吸並言，似乎創說。不知仲景以述為作，無不本之《內經》，即前所擬呼出為息，二端不足盡之。蓋心火乘肺，呼氣奔促，勢有必至。呼出為心肺之陽，自不得以肝腎之陰混之耳。息搖肩者，肩隨息動，惟火故動也。息引胸中上氣咳者，肺金收降之令不行，上逆而咳，惟火故咳也。
白話文：
桑榆子說：「精華轉化為氣，氣又凝聚成神。所以說，神能駕馭氣，那麼呼吸就能順暢。」譚紫霄說：「神就像母親，氣就像兒子。用神來召喚氣，就像母親呼喚兒子一樣。凡是呼吸有聲音的，那是風，不是真正的息。執著於風，氣就會散亂。雖然沒有聲音，但鼻腔感覺阻塞不順暢的，那是喘，不是真正的息。執著於喘，氣就會凝結。沒有聲音也不阻塞，但氣息來來去去有跡可循的，那是氣，不是真正的息。執著於氣，就會勞累。
所謂的息，是指氣息沒有呼出也沒有吸入的狀態。氣息綿綿密密，若有若無，心不執著於外在事物，沒有我執也沒有他人，還需要調整什麼呼吸呢？達到這種境界，神自然會返回，呼吸自然會安定，心與息相互依存，水火交融，呼吸歸於根源，是金丹的根本。」丘長春說：「呼吸有一絲一毫的不穩定，生命就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從這些話來看，呼吸對於人來說非常重要啊！所以與聲音相比，更應該仔細分辨。
氣息短促，無法順暢呼吸，呼吸難以接應，這是身體極度虛弱的表現。如果沒有發冷發熱，但呼吸短促難以接續，就知道是實證。
如果沒有發冷發熱，表示陰陽平和，但仍然呼吸短促無法順暢，這是中焦（脾胃）有阻礙，或是痰火為害。
吸氣時感覺微弱而次數快，病位在中焦。
如果中焦有實邪，導致吸氣無法進入，吸氣後又很快吐出，所以脈象微弱而次數快，這也是實證，不是痰就是食物積滯，可以用攻下法治療。
實證還可以治療，虛證則難以治癒。
實證可以通過攻下法治療。中焦虛弱，導致吸氣無法完全進入而脈象微弱而次數快，這是肝腎之氣衰竭的徵兆，怎麼救治呢？
上焦吸氣急促，下焦吸氣遙遠，上下不協調，如何治療？
病在上焦，氣應該向下疏通；病在下焦，氣應該向上疏達。上下氣機交通順暢，疾病就能痊癒。現在上焦吸氣急促而不能向下疏通，下焦吸氣遙遠而不能向上疏達，上下氣機不交通，疾病怎麼容易治好呢！至於呼吸動搖，身體抖動而且氣息無法承載形體，這是必死的徵兆。天積蓄的是氣，地積蓄的是形，人靠氣來形成形體。只有氣才能形成形體，氣凝聚則形體存在，氣散失則形體消亡，氣對於形體來說，關係多麼重大啊！然而在身體中，有營氣、衛氣、宗氣、臟腑之氣、經絡之氣，各有不同的作用範圍。能夠統攝營氣、衛氣、臟腑之氣、經絡之氣，使它們周流全身、毫無間斷、循環不已，使整個身體都充滿活力的，全賴胸中大氣主持。
臟腑、大經、小絡，日夜循環不止，必須依賴胸中大氣在其中運轉調節。大氣一旦衰竭，呼吸出入就會停止，氣機升降就會停止，神機也將衰滅，氣息就變得孤立而危險了。至於呼吸氣息從鼻孔出來，氣散布於膻中穴。膻中穴是宗氣所主，主導上焦的呼吸通道。它經常與肺、胃相通，氣息或清緩，或短促，足以判斷宗氣的盛衰。《素問·平人氣象論》說：「乳房下方跳動，是因為宗氣外洩。」
人怎麼可以不節制地奔波勞碌，導致宗氣盛喘、呼吸急促，由有餘反而變成不足呢！以上是指呼出為呼吸的一種情況。另外說：「起居如常，但是呼吸有聲音，這是肺的絡脈逆亂了。不能躺臥，呼吸有聲音的，這是陽明經的氣逆亂了。」可見呼吸之氣與肺、胃相通，這又是指呼出為呼吸的一種情況。呼出由心肺主導；吸入由腎肝主導；呼吸的整個過程由脾胃主導。
所以只有脾胃所主的中焦才是呼吸的總樞紐。如果氣積在賁門而不散開，阻礙氣的呼出與吸入，就會出現非常危急的情況。善於養生的人，會使賁門的氣傳入幽門，幽門的氣傳到二陰竅（肛門和尿道）而排出，這樣才不會造成危害。上焦和下焦各自有呼出和吸入，不能用一個「息」字來概括所有的疾病。這個道理只有張仲景才明白。他說：「呼吸時肩膀抖動，是心中有堅硬的實邪。呼吸時牽引胸中上氣，會咳嗽。呼吸時張口短氣，是肺痿並伴有唾沫。」他將呼吸專注於呼氣，而不與吸氣並論，似乎是創新的說法。但實際上，張仲景是根據《內經》的理論來闡述的，並非憑空捏造。前面說的呼出是呼吸的兩種情況，並不能完全解釋呼吸的全部。因為心火過旺會侵犯肺，導致呼氣奔促，這是必然的趨勢。呼出代表心肺的陽氣，自然不能與肝腎的陰氣混為一談。呼吸時肩膀抖動，是因為肩膀隨著呼吸而動，是因為火邪在作祟。呼吸時牽引胸中上氣而咳嗽，是因為肺氣無法下行，上逆而咳嗽，也是因為火邪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