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143)

1. 肺鼠疫案

吳興南（住遼陽城南戴二屯）

病者，巴宏鈞，年二十一歲，奉天省遼陽縣人，住巴家崗子。

病名，肺鼠疫。

原因，苦寒勞力，居室不潔，每多鼠患，適哈埠長春盛行鼠疫。時屆深冬嚴寒，微覺背寒而發，於民國二年臘月二十日夜間病作。

證候，四肢逆冷，胸部反溫，心神恍惚，遽不知人，面現灰暗，目不能視。

診斷，左右三部脈均散亂、乍大乍小、若有若無，滿舌濁垢，若白若黃若灰若黑，黏滑殆遍。呼問久之，微言咽痛、心煩，次即昏去，遂斷為肺鼠疫證。其先有杏花村蘇某新從長春歸，遽患類此，延余診治，謂為鼠疫，均非笑之，未曾用藥，下午即死。今巴宏鈞系屬至戚，年邁孀母僅此孤兒，死即絕嗣矣。余壯膽診斷，問得痛在咽喉，必有疙瘩，此鼠疫之一；自言心煩，為邪壅心房，此鼠疫之二；面現灰白，目不能視，又鼠疫之三。審斷已諦，余曉之曰，勢迫難緩，正在生死關頭矣。

療法，先以手法按摩其四肢，使氣血微活，即以銀針臥刺百會、直刺神庭、土星、印堂左右、太陽等穴，再放兩尺澤之血與十宣勞宮。雖取紅汗，惟所出之血均黑紫毒重。刺畢，患者知人矣。遂用加減二花解毒湯。金銀花性善解毒，人所共知，且功專入肺。肺屬嬌臟，最易感邪，用至二兩使肺金清肅，咽痛疫邪開矣。性涼下降，與地丁合用，下降之力愈速，使邪不少留。得大力子、苦桔梗，順胸中之氣，解咽喉之危，其疙瘩立化。紅花少則養血，多則破血，正藉其破血大力，使心房之紫血，回管之黑血排泄，以清新血復原，神明出矣。人之左右心房一司出、一司入，排泄跳動，瞬息不止。紅花重用五錢，猶恐其力薄，佐以生桃仁三錢，尤能破瘀生新，直入心經使邪無遺留，少入麝香，善行善竄，周身之經絡不為毒壅，四肢返溫暹邏角直透心臟，性最解毒，為治疫毒內陷之特效藥。

處方，金銀花（二兩），南紅花（五錢），生甘草（三錢），生桃仁（三錢，搗），苦桔梗（三錢），青連翹（三錢），野菊花（三錢），大力子（三錢），紫花地丁（五錢）

加入暹邏角一錢（磨汁）、麝香三釐，入藥內沖服。

效果，服此一帖，病去大半。次服各減其半。繼用太乙紫金錠二錢作四次服，幸慶更生。後於新正節近，治此證十有餘人，無不奏效。噫，世事變遷，災殃亦異。遭斯證而死者，形體黑紫，謂為黑死證，但指其形色而言，實則皆由血毒。必先放血泄毒，藥則活血逐毒，庶幾白血輪不致為毒菌吞滅，其人方免立斃矣。

廉按：鼠疫既染，危險萬狀，大要分肺鼠疫（肺百斯篤）、腺鼠疫（腺百斯篤）兩種。其為證也，先犯心臟，使心力衰弱，凡脈搏如絲即為疫毒由鼻入肺侵犯心臟惟一之確據；其次體溫速升，頭痛眩暈，或作嘔吐，漸漸神識檬朧，陷於昏睡譫語，狀態癡呆，步行蹣跚，眼白純紅，舌苔白色如石灰撒上，或汙紫如熟李頭，腺液窩、大腿上、近陰處起腫脹疼痛劇烈者，一二日即死，其神氣清，核每作癰，亦遷延數日而死。初起以宣透穢毒為第一妙法。

白話文：

吳興南（住在遼陽城南戴二屯）

病人，巴宏鈞，二十一歲，是奉天省遼陽縣人，住在巴家崗子。

病名，肺鼠疫。

病因，因為生活困苦，又過於勞累，居住環境不乾淨，常常有老鼠出沒，恰巧哈爾濱和長春一帶正流行鼠疫。當時正值寒冬，因為感到背部有些寒冷就發病了，在民國二年臘月二十日晚上發作。

症狀，四肢冰冷，胸部卻反而溫熱，精神恍惚，很快就失去意識，臉色灰暗，眼睛看不見。

診斷，左右手的脈象都很散亂、時大時小、若有若無，整個舌頭上滿是污濁的苔垢，顏色有白色、黃色、灰色、黑色，而且黏滑。問他話，很久才微微說出喉嚨痛、心煩，接著就昏迷過去，因此判斷是肺鼠疫。先前有杏花村的蘇某剛從長春回來，突然得了類似的病，請我去診治，我說是鼠疫，他們都嘲笑我，沒有用藥，下午就死了。現在巴宏鈞是我的親戚，年邁的寡母只有這一個兒子，死了就斷了後代了。我鼓起勇氣診斷，問他哪裡痛，他說喉嚨痛，一定有疙瘩，這是鼠疫的特徵之一；自己說心煩，是因為邪氣壅塞心房，這是鼠疫的特徵之二；臉色灰白，眼睛看不見，這是鼠疫的特徵之三。我詳細判斷後，告訴他，情況危急，正在生死關頭。

治療方法，先用按摩手法按摩他的四肢，讓氣血稍微活絡，然後用銀針針刺百會穴，直刺神庭穴、土星穴、印堂穴兩側、太陽穴等穴位，再放出兩側尺澤穴的血和十宣穴、勞宮穴的血。雖然出了紅色汗液，但流出的血都是黑紫色，毒性很重。針刺結束後，病人恢復了意識。接著用加減二花解毒湯。金銀花性味甘寒，善於解毒，這是眾所皆知的，而且它特別能入肺經。肺是很嬌嫩的臟器，最容易感受邪氣，用二兩金銀花能使肺氣清肅，咽喉痛和疫毒就會打開。它性涼能向下走，和地丁一起用，向下走的力量更快，使邪氣不殘留。配合大力子、苦桔梗，能順暢胸中的氣，解除咽喉的危險，讓疙瘩立即消散。紅花少量能養血，大量則能破血，正要藉助它破血的力量，使心房的紫血和回流的黑血排出，使新鮮血液恢復，精神就會恢復。人的左右心房一個負責排出血液，一個負責接受血液，排出和跳動，片刻不停。紅花用五錢，還擔心力量不夠，再加入生桃仁三錢，更能破除瘀血，產生新血，直接進入心經使邪氣不殘留，再加入少量麝香，它能善於行走和竄動，使全身的經絡不被毒邪壅塞，四肢就能恢復溫熱。暹邏角能直達心臟，性味最能解毒，是治療疫毒內陷的特效藥。

處方，金銀花（二兩），南紅花（五錢），生甘草（三錢），生桃仁（三錢，搗碎），苦桔梗（三錢），青連翹（三錢），野菊花（三錢），大力子（三錢），紫花地丁（五錢）

加入暹邏角一錢（磨汁）、麝香三釐，將藥煮好後，加入磨好的暹邏角汁和麝香一起服用。

效果，服下這副藥，病就好了一大半。第二次服藥，劑量減半。接著服用太乙紫金錠二錢，分四次服用，幸運地康復了。後來在過年期間，用這個方法治療了十多個人，都有效。唉，世事變遷，災禍也不一樣。得了這種病而死的人，身體呈黑紫色，被稱為黑死病，但只是從外形顏色來說，實際上都是因為血毒。必須先放血排毒，然後用藥活血、驅除毒邪，這樣才能使白血球不被毒菌吞噬，人才不會立即死亡。

廉按：感染鼠疫後，情況非常危險，大致分為肺鼠疫（肺百斯篤）和腺鼠疫（腺百斯篤）兩種。這種病的病症是，先侵犯心臟，使心臟衰弱，凡是脈搏細如絲線，都是疫毒從鼻子進入肺部侵犯心臟的確鑿證據；其次是體溫迅速升高，頭痛眩暈，或者嘔吐，慢慢地神志模糊，陷入昏睡，說胡話，狀態痴呆，走路不穩，眼白純紅，舌苔白色像撒了石灰一樣，或者污濁紫色像熟李子的顏色，腋下、大腿上、靠近陰部的地方出現腫脹疼痛劇烈，一兩天就會死亡。如果神智清楚，淋巴結腫大化膿，也會拖延數日而死。初期以宣洩穢濁之毒為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