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賸》~ 卷中 (12)
卷中 (12)
1. 艾師
楊鐵崖贈艾師黃中子古樂府云。艾師艾師古中黃。肘有補註明堂方。籠有岐伯神針之海草。（岐伯遺針於海島岸。生艾草。他艾十不及一。）篋有軒轅之燧光。（灼艾禁木火。火鏡火珠。取火佳。）針窠數穴能起死。一百七十銅人孔竅徒紛龐。（華佗針灸。不過數處。）三椎之下穴一雙。
二豎據穴名膏肓。百醫精兵攻不得。火攻一策立受降。金湯之固正搗穴。快矢急落如飛鶬。梅花道人鐵石腸。昨日二豎猶強梁。明朝道人步食強。風雨晦明知陰陽。老師藥券不受償。何以報之心空藏。施藥勝施羊公漿。會有仙人報汝玉子成斗量。按艾師。又呼灸師。夷堅甲志云。
汝前世為灸師。誤灸損人眼是也。乃以灼艾為業者。今斯邦多有焉。
白話文：
[艾師]
楊鐵崖贈送艾師黃中子一首古樂府詩說：
艾師啊艾師，你來自古老的中黃之地。你的手肘上，帶著補註明堂的藥方。你的籠裡，有著岐伯留下的神針與海草。（相傳岐伯在海島岸邊遺留下針，後來那兒長出了艾草，這種艾草的療效，比其他地方的艾草好上十倍不止。）你的盒子裡，藏著軒轅的燧石之光。（燒艾時避免使用木頭或火，用火鏡或火珠取火更佳。）你只需在幾個穴位下針，就能起死回生，而一百七十個銅人的孔洞，只會讓人感到煩亂龐雜。（華佗針灸，也只需數處。）在脊椎的下方，有兩個重要的穴位。
二豎佔據的穴位名為膏肓，即便百位醫術精湛的醫生也無法攻克。但你卻有一策，能以火攻使之立即投降。這堅固的防禦，正是你所要攻擊的穴位。你的針如快箭一般，急速落下，如飛鶬般敏捷。梅花道人有著鐵石般的腸胃，昨天那二豎還十分強悍，但到了明天，道人就能步伐穩健，食慾大增。即使風雨晦暝，你也能明辨陰陽。艾師你慷慨施藥，不求回報。我該如何報答你？只能將感激深藏於心。施藥勝過施捨羊公漿，總有一天，會有仙人來報答你，讓你的玉子成斗量。
艾師，也被稱為灸師。根據《夷堅甲志》記載，你前世就是灸師，因為誤灸損傷了他人的眼睛。如今，在這個地方，仍有很多人以燒艾為業。
2. 果子藥
予每觀世啞科療病。至虛不多用參附之屬。至盛不多用消黃之輩。特主平穩之劑。至其危殆。不敢自省。然而以此馳名致富者頗多。不特斯邦。嘗閱明江邦申歲寒社耳目日書云。小兒醫痘。杭城首推某矣。某用藥極平易簡少。俗所謂果子藥。然渠所謂吉凶分數。約日不差。人以此服之。
予曰。此自其眼力高耳。胸中定耳。渠知痘無藥也。順不必服。逆庸服。險症亦只須果子藥。可保無後怨。倉公傳云。秦越人非能生人。人自當生者。秦越人能使之不死耳。此又可為一不必服藥之明徵矣。
白話文：
我每次觀察世上那些治療疾病的人，對於非常虛弱的病人，他們不會大量使用人參、附子這類補藥；對於病情極度旺盛的病人，也不會過度使用清熱解毒的黃連等藥物。他們傾向於使用比較平穩的藥方。然而在病情危急時，他們卻不敢自我反省，但這樣的人靠著這種方式成名致富的非常多，不僅在我們這個地方，我曾經讀過明朝江邦申在《歲寒社耳目日書》裡寫道，小兒科醫生治療出疹，杭州城裡最推崇的就是某位醫生。這位醫生開的藥非常平和簡單，一般人所說的「果子藥」。然而他對於病情的預測，吉兇的判斷，約定的日期都沒有錯誤，人們因此而信賴他。
我認為，這完全是因為他的診斷能力高超，心中有底。他知道疹子是無法通過藥物根治的，順應自然不必吃藥，逆轉時機，就算吃了藥也無濟於事。對於危險的病症，只需要開些「果子藥」，就可以確保病人不會對他有後悔。《倉公傳》裡說，秦越人並不能使人起死回生，而是人自己有生存的能力，秦越人只是能讓人不死罷了。這又可以作為一個不需要服用藥物的明證。
3. 矢醫
徐東莊醫貫評云。熱既入里。離表已遠。驅出為難。故就大便通泄其熱。從其近也。得汗而經熱從其解。非汗為害而欲祛之也。便矢而府熱從矢出。非矢為難而欲攻之也。醫不察此。專與糟粕為敵。自始至終。但知消克瀉下之法。求一便矢。以畢其能事。夭人生命。如是者曰矢醫。近來斯邦。矢醫極多。可嘆矣。
白話文：
徐東莊在醫貫評中提到，當熱邪已經深入體內，遠離表面肌膚，想要驅除出來會比較困難。因此，透過排便來通腸泄熱，因為這是最直接的方式。當身體出汗，體內的熱邪也會隨汗而解，並不是說汗本身有害而要除去它。同樣的，排便時，體內的熱邪也會隨著糞便排出，並不是糞便有問題而要特別攻擊它。有些醫生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把焦點放在清除體內的廢物上，從頭到尾只知道使用消化和瀉下的方法，只為了讓病人排便，以為這樣就是完成了治療工作。這種做法往往會損害病人的生命，這樣的醫生被稱為"矢醫"。近期，這種矢醫在我們這裡非常多，實在令人感嘆。
4. 衣上出火
張芳洲雜言云。景泰中晨出暮歸，抵家天色盡瞑。入室更衣，遂解下裳。暗中有火，星星自裙帶中出，轉摺至揓上，晶熒流落，凡三四見。荊婦相顧失色，不敢言。忽憶張茂先積油致火之說，而余所為裳，乃吳綾，俗所謂油段子，工家又多以脂發光潤，況余被酒體氣蒸郁，或因以致火。
亟呼婢令於揓後力曳裳，以手摩之，及手熱幾不可忍，火星星至矣。以此知事物異常者，必有所自，不可遽為驚駭傳惑人也。此他稗官諸書，間載此事。方藥地物理小識云。青布衣，大江西洋布，及人身之衣氣盛者，皆能出火。予先考藍溪公所識一貴婦，每暗中更衣，火星爆出。
因謂婦女櫛發於暗中，及描兒背毛逆摩，俱出火之類。蓋體氣盛者，偶有搏擊而發光者，非真火也。近西洋所齎來一器，其制匣大尺余，一人熱線，一人轉捩，少選執線人體上，火星星出，迸炸有聲，意亦此理也。
白話文：
張芳洲在他的隨筆裡提到，有一回在景泰年間，他清晨出門傍晚回家，到家時天已經黑了。進屋後換衣服，開始脫下外褲，在昏暗中，忽然看見褲子上有火花，從裙帶中閃出，然後沿著褲管往下流，發出微弱的光芒，這樣的情況出現了三四次。他的妻子看到這情況，臉色都嚇白了，不敢出聲。他突然想起張茂先說過油脂會引火的理論，而他當時穿的褲子是吳綾做的，也就是俗稱的油段子，這種布料在製作時往往會塗上油脂以增加光澤，再加上他喝了酒，身體熱氣蒸騰，可能是因此產生了火花。
他立刻叫來丫鬟，讓她在後面用力拉住褲子，用手去摩擦，直到手熱得快受不了，果然火花又出現了。由此可知，事物發生異常，必定有其原因，不能輕易被驚嚇，也不該傳播謠言迷惑他人。這件事在其他的小說或雜記中，偶爾會被提起。《方藥地物理小識》裡提到，青色棉布、大江以西的西洋布，以及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如果氣味濃烈，都能產生火花。我的父親藍溪公認識的一位貴婦，每次在黑暗中換衣服，都會有火星爆出。
他認為，婦女在黑暗中梳頭髮，或是反向撫摸小孩的頭髮，也會產生火花，這都是因為身體氣息旺盛的人，偶爾因為碰撞會產生光亮，但並不是真正的火。最近，西洋人帶來了一種器械，大小像個盒子，一個握著線，另一個人轉動機械，不久，握線人的身體上就會有火花迸出，並且伴隨著爆炸的聲音，想來也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