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科種痘心法要旨》~ 正文 (1)
正文 (1)
1. 正文
夫痘，胎毒也。伏於有形之始，因感而發，為生人所不能免。然其發也，或染時氣，或感風寒，或因飲食，或由驚恐，以病引病，為患多端，變更莫測。且其間順吉者少，險逆者多，有千方百計而不能冀其愈於萬一者，此其所以為難也。古有種痘一法，起自江右，達於京畿。
究其所源，云自宋真宗時，峨眉山有神人出，為丞相王旦之子種痘而愈，遂傳於世。其說雖似渺茫，然以理揆之，實有參贊化言之功，因時制宜之妙。蓋正痘感於得病之後，而種痘則施於未病之先；正痘治於成病之時，而種痘則調於無病之日。
自表傳裡，由里達表，既無諸證夾雜於其中，復有善方引導於其外，熏蒸漸染，胎毒盡出，又何慮乎為患多端，變更莫測，以致良工束手於無可如何之地耶！此誠去險履平，避危就安之良法也。
然種痘一科，多口傳心授，方書未載，恐後人視為虛誕之辭，相沿日久，無所考稽，使至理良法，竟置無用之地，神功湮沒，豈不大可惜哉！今將種痘一法，細加研究，審度精詳，纂輯成書，永垂千古，庶為種痘之津梁，咸登赤子於壽域也。
白話文：
[正文] 所謂的痘瘡，其實是胎裡帶來的毒素。這種毒素潛伏在身體還未成形之時，一旦受到外在因素的影響就會發作，幾乎是每個人都無法避免的。然而，痘瘡的發作原因很多，有可能是感染了時行的疾病，或是因為風寒，或是飲食不當，或是受到驚嚇恐懼，也可能是由其他疾病引發，導致病情複雜多變，難以預測。而且，病情順利好轉的情況很少，危險反覆的情況很多，即使用盡各種方法，也很難有萬分之一的痊癒機會，這就是痘瘡之所以難以治療的原因。古代有一種種痘的方法，起源於江西一帶，後來傳到了京城。
追溯它的源頭，據說是從宋真宗時期開始，峨嵋山出現了一位神人，他為宰相王旦的兒子種痘後就痊癒了，這種方法才傳到世間。這個說法雖然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但從道理上推敲，它確實有助於身體的轉化和恢復，而且能因時制宜。因為痘瘡是在得病之後才會發作，而種痘則是在還沒生病之前就進行預防；痘瘡是在發病的時候才開始治療，而種痘則是在健康的時候就先做調整。
種痘從身體內部開始作用，逐漸擴散到體表，因為沒有其他症狀的干擾，又有好的方法從外部引導，透過薰蒸漸漸感染，胎毒就能完全排出，又何必擔心病情多變、難以預測，以至於讓好醫生也束手無策呢？這實在是一種避開危險，走向平安的好方法。
然而，種痘這門學問，大多是靠口耳相傳，醫書上沒有記載，恐怕後人會認為是無稽之談，時間久了，無從考證，使得這個重要的道理和好方法，最終被擱置不用，神效也被埋沒，豈不是太可惜了嗎？現在我將種痘的方法，仔細地研究，詳細地審度，整理編輯成書，讓它流傳千古，希望可以成為種痘的指引，讓所有兒童都能健康長壽。
2. 種痘要旨
嘗考種痘之法，有謂取痘粒之漿而種之者；有謂服痘兒之衣而種之者；有謂以痘痂屑干吹入鼻中種之，謂之旱苗者；有謂以痘痂屑，濕納入鼻孔種之，謂之水苗者。然即四者而較之，水苗為上，旱苗次之，痘衣多不應驗，痘漿太涉殘忍。故古法獨用水苗，蓋取其和平穩當也。
近世始用旱苗，法雖捷徑，微覺迅烈。若痘衣、痘漿之說，則斷不可從。夫水苗之所以善者，以其勢甚和平，不疾不徐，漸次而入，既種之後，小兒無受傷之處，胎毒有漸發之機，百發百中，捷於影響，盡善盡美，可法可傳，為種痘之最優者。其次則旱苗雖烈，猶與水苗之法相近，兒體壯盛，猶或可施。
至若痘痂之何以為順？選苗之何以善藏？天時之何以得正？種期之何以為吉？調攝之何以合宜？禁忌之何以如法？形氣之何以可種？與痘衣痘漿之弊，一一條分縷晰，細列於後。學者必細心體閱，則中有灼見，不致有他岐之惑，庶種法既善，而成功可必矣！
白話文：
我研究過種痘的方法，大致有幾種：一種是取痘瘡裡的漿液來接種；一種是讓孩童穿著感染過天花的衣物來接種；一種是將痘痂磨成粉末吹入鼻孔，稱為「旱苗」；還有一種是將痘痂弄濕後塞入鼻孔，稱為「水苗」。這四種方法比較起來，水苗最好，旱苗次之，穿痘衣接種大多無效，而取漿液接種則過於殘忍。所以，古代的方法都採用水苗，認為它最溫和穩妥。
近代才開始使用旱苗，雖然方法快捷，但效果可能比較劇烈。至於穿痘衣或用痘漿接種的說法，絕對不可採用。水苗之所以好，是因為它的作用非常平和，不快不慢，慢慢進入體內。接種後，孩童身上沒有傷口，體內的胎毒也能逐漸發出來，幾乎百分之百有效，效果很快，非常完美，可以作為標準方法傳承下去，是種痘的最佳選擇。其次是旱苗，雖然效果較為劇烈，但與水苗的方法類似，如果孩童身體強壯，也可以使用。
至於痘痂的選用如何才算好？如何選取好的痘苗？如何把握正確的天時？選在什麼時候接種最好？如何調養身體才合適？接種後有哪些禁忌要遵守？哪些體質不適合接種？以及穿痘衣、取痘漿接種的弊端等等，我將一一詳細列出，方便大家了解。學習的人務必仔細閱讀，就能深入理解，不會產生其他歧義的困惑，這樣就能確保接種方法正確，取得成功。
3. 選苗
苗者，痘之痂也。種痘者，全資乎此，以為胎毒之引導，關係匪輕。選苗時，宜留神細察，不可輕忽，其中有可用者，有不可用者，惟在痘之順與不順別之。痘之不順者，出不尖圓，色不紅潤，漿不充滿，所落之痂，黑暗而薄。此天人合病，內外合邪所致，即幸而得愈，亦不過良工之善為調治，非天然之美，此等痘痂，斷不可用。
痘之順者，始終無夾雜之證，出則尖圓，色則紅潤，漿則充滿，所落之痂，蒼蠟光澤，肥大厚實。此得天地陰陽之正氣，極順之苗也，收而用之，效如響應。但此痂甚少，所遇無多，或不能親其事而假手他人，亦必令彼身親目睹方可。否則寧置而不用，切勿濫用，種者審之。
白話文：
所謂的「苗」，就是痘瘡結痂後的硬塊。種痘的人，完全仰賴這個東西，把它當作引導胎毒的媒介，關係非常重大。挑選痘苗時，應該留心仔細觀察，不能輕忽。其中有可以用的，也有不能用的，關鍵就在於痘瘡的生長是否順利。痘瘡生長不順利的，長出來的形狀不夠尖圓，顏色不夠紅潤，漿液不夠飽滿，脫落的痂皮，顏色黑暗而且薄。這是因為人體內外同時受到邪氣侵襲所導致的，即使幸運治癒，也不過是醫生善於調養治療，並非痘瘡本身自然長得好，這種痘痂絕對不能使用。
痘瘡生長順利的，從頭到尾都沒有其他夾雜的症狀，長出來的形狀尖圓，顏色紅潤，漿液飽滿，脫落的痂皮，呈現青白色且有光澤，肥大厚實。這是因為得到天地陰陽的正氣，是極為順利的痘苗，採收使用，效果就像回應聲音一樣快速。但是這種痂皮非常少見，遇到的不多，或者無法親自處理而需要假手他人，也必須讓對方親眼看到才行。否則寧可不用，千萬不要濫用，種痘的人必須謹慎。
4. 蓄苗
種痘必資於苗，而苗之所可恃者，在氣之相通耳。若遇熱則氣泄，日久則氣薄，觸汙穢則氣不清，腑不潔則氣不正，此蓄苗之法，所以不可不慎也。如遇好苗，須貯新瓷瓶內，上以物密覆之，置於潔淨之所，清涼之處。其所貯之苗，在春天者，一月之痂可種。冬令嚴寒，四五十日之痂尚可種。
蓋寒則氣收藏，熱則氣易泄，故時日有不同也。然於未收苗時，即當先與出痘之家明言其故，使彼樂從，無所疑忌。彼方肯用心收貯，不致稍有貽誤也。
白話文：
種痘一定要依賴痘苗，而痘苗之所以可靠，在於它能保持氣的流通。如果遇到熱，氣就會散失；時間久了，氣就會變薄弱；接觸到汙穢之物，氣就會變得不純淨；如果體內不潔淨，氣就會不正。這些都是保存痘苗的方法，所以不能不謹慎。
如果得到好的痘苗，必須把它放入新的瓷瓶中，上面用東西緊密蓋好，放置在乾淨、陰涼的地方。所保存的痘苗，如果是春天採的，一個月左右的結痂就可以用來種痘；如果是冬天寒冷時節採的，四五十天左右的結痂也還可以種。
這是因為寒冷時氣會收斂，而熱的時候氣容易散失，所以保存的時間長短會有所不同。然而在還沒取得痘苗之前，就應該先和出痘的人家說明這些道理，讓他們樂意配合，不要有任何疑慮。這樣他們才會用心保存，不至於稍有疏忽。
5. 天時
種痘貴得天時，得其時則種，不得其時則不種。夫天時之正，莫過於春。春為萬物發生之際，天氣融和，不寒不熱，種之則痘自隨其氣而發生，此正、二、三月之時，所以可種也。若交夏之後，六陽盡出地上，人之陽氣亦皆外浮，暑熱爍金，受病者眾。斯時種痘，兒何以堪？此四、五、六月之時，所以必不可種也。
至若秋令，天氣清肅，收斂之時，雖遇可種之兒，而無引毒之具，此七、八、九月之時，勢有不能種也。至於十月，名曰小春，雖亦可種，然斯時寒氣固結，純陰用事，不若俟冬至後一陽鼓動，借其生生之氣，種之甚吉。
此十月之所以可種，猶不若十一、十二月之尤可種也，然當可種之時，亦有不可種者，如春應溫而反寒，夏應熱而反涼，秋應涼而反熱，冬應寒而反溫，當其時而非其氣，是天地不正之氣也。常人感染則成時疫，小兒調理未遑，況敢言種痘乎？倘或遇此，只宜稍避，俟時氣平定，再為議種，方保萬全。
亦有未種之時，天時甚正，既種之後，忽爾寒暄不時，此又人事所遇不齊，偶爾變氣，出乎意外者也。則宜屋中適其寒溫，順會天時，常燒闢穢香，飲食起居，更加謹慎，可保無恙。種痘者宜詳審而體察之。
白話文：
種痘最重要的是要配合天時，時機對了就種，不對就不要種。所謂最適合的天時，莫過於春天。春天是萬物生長的時節，天氣溫和，不冷不熱，這時候種痘，痘苗會順應自然的氣息而生長，所以農曆正月、二月、三月這段時間最適合種痘。如果到了夏天，陽氣都浮散在地表，人體的陽氣也往外發散，天氣又熱又悶，容易生病的人很多。這時候種痘，小孩子怎麼受得了？所以農曆四月、五月、六月絕對不能種痘。
至於秋天，天氣清涼肅殺，是萬物收斂的時節，就算遇到適合種痘的小孩，也沒有可以引發痘苗的媒介，所以農曆七月、八月、九月也不適合種痘。到了十月，雖然叫做小春，也可以種痘，但這時候寒氣凝結，陰氣主導，不如等到冬至之後，陽氣開始萌發，藉著這股生生不息的氣息來種痘，會更好。
雖然說十月可以種痘，還是不如十一月、十二月更適合。然而，即使在可以種痘的時節，也有不適合種痘的情況，例如春天應該溫暖卻反而寒冷，夏天應該炎熱卻反而涼爽，秋天應該涼爽卻反而悶熱，冬天應該寒冷卻反而溫熱，當時間對了但氣候不對時，就是天地不正之氣。普通人感染了都會變成時疫，更何況是還沒調理好的小孩子，哪敢在這個時候種痘呢？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暫時避開，等到氣候平穩後，再考慮種痘，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另外，也有還沒種痘的時候，天時很正常，但種完之後，天氣突然冷熱不定，這是人為難以預料的，偶爾發生的氣候變化。這時應該保持室內溫度適中，順應天時，常常燒一些辟穢的香，飲食和生活作息要更加謹慎，才能保證平安無事。種痘的人應該仔細審慎地觀察這些情況。
6. 擇吉
下苗之日，必擇成日、開日、栽種日及合天月二德日則吉。倘三者不能兼備，即成、開之日亦可。若值人神所在之日，忌不可種。
種痘吉日：
成日，開日，栽種日
天月二德日：正、五、九月在丙。二、六、十月在甲。三、七、十一月在壬。四、八、十二月在庚。
人神所在之日：十一日在鼻柱。十五日在遍身。
白話文：
選擇吉利的日子：
播種的日子，一定要選擇「成日」、「開日」、「栽種日」以及符合「天月二德」的日子才會吉利。如果這三種日子不能同時具備，那麼選擇「成日」或「開日」也可以。如果遇到「人神」所在的日子，則絕對不可以播種。
種痘的吉利日子：
「成日」、「開日」、「栽種日」。
天月二德的日子：正月、五月、九月在丙日。二月、六月、十月在甲日。三月、七月、十一月在壬日。四月、八月、十二月在庚日。
人神所在的日子：每月的十一日在鼻柱，每月的十五日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