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八十六 (13)
卷之八十六 (13)
1. 藥餌編
為子為孫必先聞之以義理，曉之以物性，旁譬曲喻，陳說利害，意誠辭確，一切以敬慎行之，又次以身先之，必將有所感悟，而無扦格之逆矣。吾子所謂絕而不與，施於有病之時，尤是孝道。無病之時，量酌可否，以時而進。
某物不食，某物代之，又何傷於孝道乎？若夫平居閒話，素無開導誘掖之言，及至飢腸已鳴，饞涎已動，飲食在前，馨香撲鼻，其可禁乎？經曰：以飲食中養之，中之一字恐與此意合，請勿易看過。愚謂然而醫書《內經》曰：陰陽之妙，變化無窮，造化皆出於此。如秦越人演八十一難，止得《內經》中一二，仲景取其傷寒一節，劉守真以熱論變仲景之法，李明之以飲食勞役立論。
恐先仲景書者以傷寒為主，恐誤內傷作外感；先明之之書者，以胃氣為主，恐誤外感為內傷；先守真書者，以熱為主，恐誤以寒為熱。不若先主於《內經》，則自然活潑潑地。或曰：今之醫，但看《脈訣》以為診視，閱諸方書便可治病，似為簡便。先生之教讀《內經》，雖識病，無方可據，《脈經》千條萬緒，難以撫尋。
曰：只欲如此，人之生命至重，非積歲月之功，豈可便視人之疾？前人立論制方，有與《內經》意合者，有穿鑿者，立意偏者，有因病人之虛實形氣脈證而制方，有病之變化無窮，人之形志苦樂不一，有地土所宜，證有相似，治有不同。不讀《內經》，便與據方施治，若有差誤，死不復生。
人雖不知，於心安乎？脈理精微，通陰陽造化之理，千變萬化，聖人尚論其端緒，秘其蘊奧。善為脈者，從而推廣，豈高陽生數語之《脈訣》能盡無窮之病耶？斯為醫之可法，然事親者，固當知醫之事，亦不可不知醫之為事。醫士果良，則親疾可托也。司馬溫公曰：父母有疾，專當以迎醫、驗方、合藥為務，則知醫豈非人子之事哉？程子曰：病臥於床，委之庸醫，比之不慈不孝。事親者亦不可不知醫。
然委之庸醫，是不知醫之為事也。噫！大抵醫藥之道，奚可草草而為哉？二子之言，良有以也。
高年之人多有宿疾。積氣所攻，則精神昏倦，宿患發動。又復經冬已來，擁爐熏衾，啖炙飲熱，至春成積，多所發泄，致體熱頭昏，膈壅涎漱，四肢勞倦，腰腳不任，皆天所發之疾也。常宜體候，若稍覺微疾，不可復行疏利，恐傷臟腑，別生余疾，俱只用消積和氣涼膈化痰之藥消解而已。
夏月老人尤宜保扶，若檐下故道，穿隙破窗，皆不可納涼，此為賊風，中人暴毒。宜居虛堂靜室、水次木陰，潔淨之處，自有清涼。每日侵晨進溫平暖氣湯散一服，飲食溫軟，不令太飽，但時復進之。渴用飲粟米溫飲，豆蔻熱水；生冷肥膩，尤宜戒之。緣老人氣弱，當夏之時，納陰在內，以陰弱之腹，當冷肥之物，則多成滑泄，一傷真氣，卒難補復。
白話文：
為子女或孫輩，一定要先讓他們懂得為人處事的道理，了解各種事物的屬性，用各種譬喻和婉轉的方式，說明事情的利害關係，說話的語氣要真誠堅定，一切都以恭敬謹慎的態度去做，然後自己以身作則，這樣一定會有好的影響，而不會有抵觸反抗的情況。我說的「絕對不給予」，是指在生病的時候，這才是真正的孝道。在沒有生病的時候，可以衡量情況斟酌，按照時節進補。
有些東西不吃，用其他的東西代替，又何妨於孝道呢？如果平常閒聊時，沒有開導勸說的話語，等到肚子餓了，想吃的慾望湧上心頭，食物擺在眼前，香氣撲鼻，那怎麼可能禁止得了呢？《內經》說：「通過飲食來調養身體」，這裡的「中」字恐怕和這個意思相符，請不要輕忽看待。我認為醫書《內經》說：「陰陽的奧妙，變化無窮，大自然的變化都出自於此。」就像秦越人詮釋《難經》八十一難，也只得到《內經》中的一二成；張仲景擷取《內經》中傷寒的部分，劉完素用熱病理論改變了張仲景的方法，李東垣以飲食勞累立論。
擔心那些先讀仲景書的人以傷寒為主，會把內傷誤判為外感；先讀李東垣書的人以脾胃之氣為主，會把外感誤判為內傷；先讀劉完素書的人以熱為主，會把寒病誤判為熱病。不如先以《內經》為本，自然就能靈活運用。有人說：「現在的醫生，只看《脈訣》來診斷病情，翻閱一些藥方書就可以治病，好像比較簡單方便。先生您教導我們讀《內經》，即使了解了病情，也沒有藥方可以依據，《脈經》內容千頭萬緒，難以尋覓。」
我說：「如果只是這樣，人的生命至關重要，不是經過長年累月的努力，怎麼可以隨便看待別人的疾病呢？前人立論擬定藥方，有的與《內經》意思相合，有的牽強附會，有的立意偏頗；有的依照病人的虛實、形氣、脈象來擬定藥方，有的因為疾病變化無常，每個人的體質和感受不同，有的因為各地水土不同，即使症狀相似，治療方法也不同。不讀《內經》，就直接按照藥方來治療，如果出現差錯，人死了就無法挽回。
即使別人不知道，自己心裡能安嗎？脈理非常精微，貫通陰陽變化的道理，千變萬化，聖人也只是探討它的開端，隱藏它的奧妙。善於診脈的人，從中推廣運用，難道是高陽生幾句話的《脈訣》就能了解所有無窮盡的疾病嗎？這是醫者應該效法的榜樣。但是侍奉雙親的人，固然應當了解醫理，也不能不知道行醫的道理。如果醫生醫術高明，父母的疾病就可以託付給他。司馬光說：「父母生病，要專心於請醫生、驗藥方、配藥，」由此可知，醫學豈非是為人子女的責任嗎？程頤說：「生病臥床，把病情委託給庸醫，就如同不慈不孝。」侍奉雙親的人也不能不了解醫學。
然而，把病情委託給庸醫，是不了解醫學的道理啊。唉！大體來說，醫藥之道，怎麼可以草率而為呢？程頤和司馬光說的很有道理。
年紀大的人多有舊疾。因為積聚的氣阻礙，就會精神昏沉疲倦，舊病發作。加上冬天以來，圍著火爐、蓋著暖被，吃烤肉、喝熱湯，到了春天積聚成疾，容易發作，導致身體發熱頭暈，胸膈阻塞，有痰，四肢疲勞，腰腿無力，這些都是自然發生的疾病。平時應該注意身體狀況，如果稍微感到不適，不可以再用通利瀉下的藥物，恐怕會損傷臟腑，引起其他的疾病，都應該只用消食積、調和氣機、清涼胸膈、化解痰液的藥物來消除。
夏天年長的人更要好好保養。如果屋簷下、舊路邊，有破洞窗戶的地方，都不可以乘涼，因為這是賊風，吹到人會突然中毒。應該住在空曠的廳堂、安靜的房間，靠近水邊、樹陰下，乾淨的地方，自然就會感到涼爽。每天清晨服用一帖溫平、補氣的藥湯，飲食要溫熱柔軟，不宜吃太飽，但可以時常少量進食。口渴時可以喝小米粥溫飲、豆蔻熱水；生冷、肥膩的食物，尤其要戒除。因為老年人氣虛，在夏天的時候，身體內裡納陰，用虛弱的脾胃，吃冰冷肥膩的食物，就容易腹瀉，一旦損傷真氣，很難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