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卷十三·女科原旨 (26)
卷十三·女科原旨 (26)
1. 胎前
（蕭慎齋）
脈候
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陰搏陽別，謂之有子。○何以知懷子之且生也？身有病而無邪脈也。（《素問》）
《內經》言手少陰脈動甚者謂之有子，陰搏陽別謂之有子。曰動、曰搏，皆有力之象也。而《金匱》復以陰脈小弱，其人渴不能食，無寒熱者為妊娠。二說何其相反耶？蓋《內經》所云，一謂手中之少陰腎脈血聚氣盛，故脈動；一謂陰得胎氣而強，故陰脈搏指，而陽脈反與之有別。此皆於三月之胎，診之始驗。
其（《金匱》）所云者，謂下焦之氣血驟為胎蝕，暫似有虧，故脈小弱。此惟於兩月左右驗之，過此則不然矣。是以下文有於法六十日當有此證句。由是觀之，二書似反而實同也。然更以《千金》所云初時尺脈微小，呼吸五至，三月數之語，合而參之，斯得圓通之妙焉。（《吳醫匯講》）
孕之脈數，損脈亦數，大略相似。然損脈之數，多兼弦澀；孕脈之數，必兼和滑。當於幾微中辨其邪氣胃氣之異也。○婦人懷孕，血留氣聚，胞宮內實，故脈必滑數倍常，此當然也。然有中年受胎，及血氣羸弱之婦，則脈細小不數者亦有之。但於微弱中，亦必有隱隱滑動之象，此正陰搏陽別之謂也。
○辨男女之法，自古至今，言多矛盾。余以坎離之象定之，庶得其要。蓋坎為天一之卦，坎中滿，陽在內也；離為地二之卦，離中虛，陰在內也。得坎象者為男，得離象者為女。所以男脈多沉實，沉實者，中滿之象；女脈多浮虛，浮虛者，中虛之象。無論人之老少、強弱，脈之部位、大小，但因象察象，無不響應。
然尤於兩尺為最也。○以左右分陰陽，則左為陽，右為陰；以尺寸分陰陽，則寸為陽，尺為陰；以脈體分陰陽，則鼓搏沉實為陽，虛弱浮澀為陰。諸陽實者為男，諸陰虛者為女，庶為定論。（張景岳）
婦人經水二、三月不來，診其脈，微滑而數，略無間斷，雖身有病，而無邪脈，即胎脈也。辨男女法，古人咸以左大為男，右大為女。然多有素稟偏大、偏小者。惟寸口滑實為男，尺中滑實為女，最為要訣。如兩寸俱滑實為雙男，兩尺俱滑實為二女，右尺左寸俱滑實，為一男一女，此屢驗也。（《張氏醫通》）
選案
一婦年逾四旬，形色頗實，經水不調。診兩手脈皆不應，惟右關隱隱微動，復細按經渠、列缺穴分，亦不應。心甚怪之。叩其夫，曰：前有胎時，醫診亦言無脈，後服八物湯，幸產一子。予曰：此由稟賦，無足怪焉。可見天下之事，變幻無窮，難以理測。《脈經》但道其常，今兩手無脈，不傷其生，又不妨胎，豈《脈經》所能論及耶？此理之所無，事之所有也。（汪石山）
白話文：
胎前
脈象診斷
婦女如果手少陰脈（即心經的脈搏）跳動特別有力，就表示懷孕了。陰脈搏動而陽脈有所區別，也代表懷孕。要如何知道婦女懷孕即將生產呢？就是當身體有病痛時，卻沒有出現外邪脈象。這是《素問》的觀點。
《黃帝內經》說手少陰脈跳動有力表示懷孕，陰脈搏動而陽脈有別也表示懷孕。所謂「動」和「搏」，都是指脈搏跳動有力。然而《金匱要略》卻認為陰脈微弱、病人感到口渴卻吃不下東西、而且沒有發冷發熱症狀才是妊娠。這兩種說法為何相反呢？《內經》所說的是指懷孕三個月時，手上的少陰腎脈血氣旺盛，所以脈搏跳動有力；另一種情況是陰脈因為得到胎氣而變強，使得陰脈搏動明顯，而陽脈反而與它有區別。這兩種情況都必須在懷孕三個月左右才能診斷出來。
《金匱要略》所說的，是指下焦的氣血因為要供應胎兒而暫時不足，所以脈象才會微弱。這種情況只有在懷孕兩個月左右才能診斷出來，超過這個時間就不會這樣了。所以《金匱要略》中才會說「依照常規，懷孕六十天左右會有這種現象」。由此來看，這兩本書的說法表面上相反，實際上是相同的。再配合《千金方》所說的，懷孕初期尺脈微小、呼吸五次脈跳動一次，到三個月時脈搏次數會增加，綜合這些說法來參考，就能得到圓融貫通的奧妙。這是《吳醫匯講》的觀點。
懷孕的脈象通常是跳動頻繁的，虛損的脈象也是跳動頻繁的，兩者大致相似。但是虛損脈的跳動通常會兼有弦硬和澀滯的感覺，而懷孕脈的跳動則通常兼有平和滑利的感覺。應該在細微處辨別它們是外邪的脈象還是胃氣的脈象。婦女懷孕後，血會停留在體內，氣會聚集，子宮內充實，所以脈象一定會比平常更滑利且跳動頻繁。這是理所當然的。然而有些中年才懷孕，或是氣血虛弱的婦女，脈象會變得細小且跳動不快，但是即使在微弱之中，也一定會有隱隱滑動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陰脈搏動而陽脈有別的現象。
至於辨別胎兒性別的方法，從古至今說法很多且互相矛盾。我（張景岳）用《易經》中坎卦和離卦的象徵來判斷，或許可以掌握其中的要領。坎卦是代表天的卦，坎卦中間是實的，陽氣在裡面；離卦是代表地的卦，離卦中間是虛的，陰氣在裡面。如果脈象符合坎卦的象，就是懷男孩；符合離卦的象，就是懷女孩。所以懷男孩的脈象通常比較沉實，沉實就是中滿的象徵；懷女孩的脈象通常比較浮虛，浮虛就是中空的象徵。無論人的年紀大小、體質強弱、脈搏的位置大小，只要根據這些象來觀察，都能得到驗證。
特別要注意的是兩手的尺脈。如果用左右手來區分陰陽，左手屬陽，右手屬陰；如果用寸關尺來區分陰陽，寸脈屬陽，尺脈屬陰；如果用脈的特性來區分陰陽，鼓動沉實的脈象屬陽，虛弱浮澀的脈象屬陰。各種陽脈都呈現實的，就是懷男孩；各種陰脈都呈現虛的，就是懷女孩。這應該是定論。
婦女停經兩三個月，診脈時如果脈象微微滑利且跳動頻繁，幾乎沒有間斷，即使身體有病，也沒有邪脈，這就是胎脈。關於辨別男女的方法，古人大多以左手脈較大為男孩，右手脈較大為女孩。但是，很多人天生脈搏就偏大或偏小。只有寸脈滑實的為男孩，尺脈滑實的為女孩，才是最重要的判斷依據。如果兩手的寸脈都滑實，就是懷雙胞胎男孩；兩手的尺脈都滑實，就是懷雙胞胎女孩。如果右手尺脈和左手寸脈都滑實，就是懷一男一女。這些方法經過多次驗證是準確的。這是《張氏醫通》的觀點。
案例選錄
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體態還算健康，但月經不規律。診斷兩手脈象都沒有明顯的反應，只有右手關脈隱隱有微弱的跳動。再仔細按壓經渠穴和列缺穴的位置，也沒有明顯的反應。我感到非常奇怪，詢問她的丈夫，他說之前她懷孕時，醫生也說沒有脈象，後來服用八物湯之後，幸運地生了一個兒子。我說這是她個人的體質造成的，不用覺得奇怪。可見天下的事變化無常，很難用常理來衡量。《脈經》只記載一般的情況，現在這位婦女兩手都沒有脈象，卻不影響她的身體，也不影響胎兒，這豈是《脈經》所能解釋的呢？這是道理上沒有，但事實上卻有的現象。這是汪石山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