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三、醫論 (112)
三、醫論 (112)
1. 71．論霍亂治法
衛生防疫寶丹多服亦可發汗，無論霍亂因涼因熱，用之皆效，並治一切暴病痧證，頭疼，心煩，四肢作疼，泄瀉，痢疾，呃逆（治此證尤效）。若無病者，每飯後服二十粒，能使飲食速消，飯量驟加，實為健胃良藥。且每日服之，尤能預防一切雜證，不受傳染。
霍亂之證，有但用上二方不效者，其吐瀉已極，奄奄一息將脫者是也。方書有謂霍亂為脫疫者，實指此候。此時無論病因為涼為熱，皆當急用人參八錢以復其陽，生山藥一兩、生杭芍六錢以滋其陰，山萸肉八錢以斂肝氣之脫（此證吐瀉之始，肝木助邪侮土，吐瀉之極而肝氣轉先脫將肝氣斂住而元氣可固），炙甘草三錢以和中氣之漓，赭石細末四錢引人參之力下行即以防其嘔吐，硃砂、童便（先用溫熱童便送服硃砂細末五分再煎服前藥）以交其心腎。此方名急救回陽湯，實陰陽俱補也。
心中覺熱者，加天冬六七錢。身涼、脈不見、心中分毫不覺熱者，去芍藥，加烏附子一錢。若心中猶覺熱，雖身涼脈閉，不可投以熱藥。汗多者，萸肉可用至兩餘。方中人參，若用野臺參，即按方中分量，若用野山參，分量宜減半，另燉兌服。按，：此方當用於吐瀉既止之後，若其勢雖垂危，而吐瀉猶未止，仍當審其涼熱，用前二方，以清內毒，然後以此方繼之。其服藥距離時間，約在多半點鐘。
曾治奉天寇姓媼，霍亂吐瀉一日夜，及愚診視時，吐瀉已止，周身皆涼，六脈閉塞，精神昏憒，閉目無聲，而呼之仍有知覺，且恆蹙其額，知霍亂之毒猶擾亂於其心中也。問其吐瀉時情狀，常覺心中發熱，頻頻嗜飲涼水，知其確係陽證。先與以急救回生丹三分之一，和溫開水灌下。
遲半點鐘，視其形狀較安，仍身涼無脈，俾煎急救回陽湯一劑，徐徐灌下，且囑其服藥以後，且不時少與以溫開水。至翌晨，復為診視，身熱脈出，已能言語，仍自言心中熱甚。遂用玄參二兩，潞參一兩，煎湯一大碗，俾徐徐溫飲下，盡劑而愈。詳觀此案，當知用急救回陽湯之方針矣。
上所擬治霍亂三方，急救回生丹宜於霍亂之偏熱者；衛生防疫寶丹，宜於霍亂之偏涼者；急救回陽湯以救霍亂之將脫者。治霍亂之方，似已略備。然霍亂中間有大涼、大熱之證，似宜另商治法，今更進而申論之。《傷寒論》之論霍亂也，主於寒，且主於大寒，若理中加附子、通脈四逆加人參諸方，皆治大寒之藥也。
然其各節中多言惡寒，四肢拘急，厥冷，或吐利汗出，或寒多不用水，必其病象中現如此形狀，且脈象沉細欲無者，方可酌用《傷寒論》中諸方以急回其陽。陽回之後，間有覺煩熱者，又宜急服涼潤滋陰之藥，以善其後。蓋陽回其心臟跳動有力，則脈可復，身可熱，吐瀉亦可止。
白話文：
霍亂的治療方法
衛生防疫寶丹：這種藥多服可以發汗，無論霍亂是因為受寒或受熱引起，使用都有效果。它還能治療各種突發的疾病，例如：痧症、頭痛、心煩、四肢疼痛、腹瀉、痢疾、呃逆（特別有效）。如果沒有生病的人，每餐飯後服用二十粒，能幫助消化、增加食慾，是很好的健胃藥。每天服用還可以預防各種雜症，不易受到傳染。
針對一般霍亂，如果使用上述兩種藥方無效，病人已經嚴重吐瀉、奄奄一息，快要虛脫，這種情況在古代醫書中被認為是「脫疫」。此時，無論是受寒或受熱引起的，都應該立即使用人參八錢來恢復陽氣，配上生山藥一兩、生杭芍六錢來滋養陰液，山萸肉八錢來收斂肝氣（因為吐瀉初期，肝氣旺盛會助長邪氣侵犯脾胃，導致吐瀉嚴重，所以要先收斂肝氣，才能穩固元氣），再用炙甘草三錢來調和中氣的虛損，並加入赭石細末四錢引導人參藥力下行，防止嘔吐。最後，用硃砂和童便（先用溫熱童便送服硃砂細末五分，再煎服其他藥材）來調和心腎。這個藥方叫做「急救回陽湯」，可以同時補益陰陽。
如果病人感覺心中發熱，就加天冬六七錢。如果病人身體冰涼、摸不到脈搏、心中一點也不覺得熱，就去掉芍藥，加上烏附子一錢。但如果病人心中仍然覺得熱，即使身體冰涼、脈搏微弱，也不可以使用熱性藥物。如果病人出汗很多，山萸肉可以用到一兩以上。藥方中的人參，如果是用野台參，就按照原方劑量，如果是用野山參，劑量就要減半，另外燉好後再兌入其他藥材服用。這個藥方應該在吐瀉停止後使用，如果病人雖然病情危急，但吐瀉還沒停止，仍然要先辨別是寒證還是熱證，使用之前兩種藥方來清除體內毒素，然後再使用這個藥方。服藥的時間間隔，大約在半小時左右。
我曾經治療過一位奉天姓寇的老婦人，她霍亂吐瀉了一整天，我去看診時，她的吐瀉已經停止，全身冰冷、六脈閉塞、精神昏迷、閉著眼睛不說話，但呼喚她還有知覺，並且常常皺著眉頭，知道霍亂的毒素還在擾亂她的心神。詢問她吐瀉時的情況，她經常覺得心中發熱，不斷想喝涼水，知道她是屬於陽證。我先給她服用三分之一的急救回生丹，用溫開水灌服。
過了半小時，看她情況稍微好轉，但仍然身體冰涼、摸不到脈搏，就煎了一劑急救回陽湯，慢慢灌服，並囑咐她服藥後，要不時喝點溫開水。到了第二天早上，再去看診，她已經身體發熱、脈搏顯現，也能說話了，但還是說心中很熱。我於是用了玄參二兩、潞參一兩，煎了一大碗湯，讓她慢慢溫服，喝完藥後就痊癒了。這個案例可以讓大家了解使用急救回陽湯的要領。
以上介紹的三種治療霍亂的藥方，急救回生丹適用於偏熱的霍亂；衛生防疫寶丹適用於偏冷的霍亂；急救回陽湯是用來搶救快要虛脫的霍亂病人。治療霍亂的藥方，似乎已經大致齊全。但霍亂有大寒、大熱兩種極端的情況，似乎應該另外討論治療方法。現在我進一步說明。《傷寒論》中討論霍亂，主要偏向寒證，而且是極寒之證，像理中湯加上附子，通脈四逆湯加上人參等藥方，都是治療極寒之證的藥物。
但《傷寒論》在各個章節中，大多提到病人怕冷、四肢抽筋、厥冷，或者吐利、汗出，或者怕冷不喝水等症狀，必須在病象中出現這些情況，而且脈象沉細微弱，才能參考《傷寒論》中的藥方，緊急恢復陽氣。在陽氣恢復後，有時候病人會覺得煩躁發熱，又要立刻服用涼潤滋陰的藥物來善後。因為陽氣恢復後，心臟跳動有力，脈搏就會恢復，身體也會發熱，吐瀉也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