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經正義》~ 卷四 (17)
卷四 (17)
1. 六十一難
問而知之者，問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
問而知之者，問察其原委也。夫工於問者，非徒問其證，殆欲即其證以求其病因耳。脫營失精，可於貴賤貧富間問之，更當次第問其人。平昔有無宿疾，有無恚怒憂思，食喜淡喜濃喜燥喜潤，嗜茶嗜酒。再問其病初起何因，前見何證，後變何證。惡寒惡熱，孰重孰輕。有汗無汗，汗多汗少，汗起何處，汗止何處。
頭痛身痛，痛在何時，痛在何處。口淡口苦，渴與不渴，思飲不思飲，飲多飲少，喜熱喜涼，思食不思食，能食不能食，食多食少，化速化遲。胸心脅腹，有無脹痛。二便通澀，大便為燥為溏，小便為清為濁，色黃色淡。婦人則問其有無胎產，月事先期後期，有無脹痛，可有帶下，是赤是白，或多或少。
種種詳詰，就其見證，審其病因，方得治病求本之旨也。
切脈而知之者，診其寸口，視其虛實，以知其病在何臟腑也。
切而知之者，診其寸口，以知其病也，非《內經》遍診動脈之法也。或問《內經》遍診動脈，只設浮沉緩急，大小滑澀之八脈，特於對待微甚懸絕，著其相去三等，而脈之情變已精，後世繁為二十九脈，愈求精而脈愈晦者，因獨取寸口之誤耶，曰：非也。張氏云：後世知識脈難，而不知古人審脈之更難也。
所謂識脈者，浮，不沉也。沉，不浮也。遲，不及也。數，太過也。虛，不實也。實，不虛也。滑，不澀也。澀，不滑也。長，不短也。短，不長也。大，不小也。小，不大也。緩，不逮也。弱，不盛也。伏，不見也。軟，無力也。微，不顯也。散，不聚也。洪，洪大也。細，微細也。
代，更代也。牢，堅牢也。動者，滑大於關上也。弦者，狀如弓弦，按之不移也。緊者，如轉索無常也。芤者，浮大而按之中空也。革者，中空而外堅也。結者，緩而有止也。促者，數而有止。以對待之法識之，猶易分別於指下。所謂審脈者，體認所見之脈何因，所主之病何證，以心印之而後得也。
仲景平脈篇曰：浮為在表，沉為在裡，數為在腑，遲為在臟。又曰：浮則為風，浮則為熱，浮為氣實，浮為氣虛，浮則無血，浮則為虛。是將為外感乎，為內傷乎，為氣乎，為血乎，為實乎，為虛乎，是必審其證之表裡陰陽，寒熱虛實，病之久病新病，脈之有力無力，而斷之以意，然後參之以望聞問，必四診咸備，庶幾可保萬全。故曰：審脈之更難也，可不慎歟？
經言以外知之曰聖，以內知之曰神，此之謂也。
視色聞聲者，以外知之也，故曰聖。問因切脈者，以內知之也，故曰神。此總結上文四診之意也。
上第四卷，四十八難至六十一難，論病。
白話文：
六十一難
醫生透過提問了解病患的情況，會詢問患者喜好哪五種味道，藉此推測疾病的起因和部位。
醫生透過提問了解病情的原委，精於此道者，並非只詢問症狀，而是想從症狀中找到病因。例如脫營失精這種病症，醫生會在不同社會階層（貴賤貧富）的人身上詢問，並按照一定的順序逐一詢問病史，例如：過去是否有宿疾？是否有憤怒、憂慮、思慮過度？飲食喜好是清淡還是濃郁？是偏好乾燥還是濕潤的食物？是否嗜茶嗜酒？接著會詢問疾病最初發病的原因、之前的症狀以及症狀的變化過程，例如：惡寒惡熱哪個更嚴重？是否有汗？汗多汗少？汗從哪裡開始出？汗又從哪裡停止？
頭痛、身痛，痛的時間和部位在哪裡？口淡還是口苦？渴不渴？想喝水還是不想喝水？喝水量多還是少？喜熱還是喜涼？想吃東西還是不想吃東西？能吃還是不能吃？吃得多還是吃得少？食物消化速度快還是慢？胸、心、脅、腹是否有脹痛？大小便是否通暢？大便是乾燥還是稀溏？小便是清澈還是混濁？顏色是黃還是淡？如果是女性，則會詢問是否有懷孕生產經歷、月經是否提前或延後、是否有脹痛、是否有白帶，白帶是紅色還是白色？量多還是量少？
醫生會仔細詢問，根據觀察到的症狀，審慎判斷病因，才能達到治病求本的目的。
醫生通過切脈了解病情，診斷寸口脈的虛實，以判斷疾病在哪個臟腑。
醫生通過切脈了解病情，但這並非《內經》中所說的遍診動脈的方法。《內經》中遍診動脈的方法只設定了浮沉、緩急、大小、滑澀八種脈象，並著重說明它們之間的輕重緩急程度，而後世將脈象繁瑣地發展成二十九種，追求精細反而使脈象更加晦澀難懂，這是因為只取寸口脈診斷所造成的錯誤嗎？答案是否定的。張仲景說：後世的人覺得辨識脈象很困難，卻不知道古代醫生判斷脈象更困難。
所謂識脈，浮就是不沉，沉就是不浮；遲就是不及，數就是過度；虛就是不實，實就是不虛；滑就是不澀，澀就是不滑；長就是不短，短就是不長；大就是不小，小就是不大；緩就是不快，弱就是不盛；伏就是看不見，軟就是無力；微就是不明顯，散就是不聚；洪就是洪大，細就是微細；代就是更替，牢就是堅牢；動就是脈象在關上滑而大，弦就是像弓弦一樣，按下去也不會移動；緊就是像擰緊的繩索一樣，變化不定；芤就是浮大而按下去感覺空虛；革就是中間空虛而外邊堅硬；結就是緩慢而有停頓；促就是脈象頻數而有停頓。運用這些相對應的診斷方法來識別脈象，很容易就能在手指下分辨出來。所謂審脈，就是要體會所觀察到的脈象是由何種原因引起的，所主導的疾病有哪些症狀，用自己的心思去體會，然後才能真正理解。
張仲景的《平脈篇》說：浮脈表示病在表，沉脈表示病在裡，數脈表示病在腑，遲脈表示病在臟。又說：浮脈可能是風，也可能是熱，也可能是氣實，也可能是氣虛，也可能是無血，也可能是虛。這就需要判斷是外感還是內傷，是氣虛還是血虛，是實證還是虛證，必須審察症狀的表裡、陰陽、寒熱、虛實，疾病的久病或新病，脈象的有力或無力，然後憑藉經驗判斷，再參考望聞問診的結果，只有四診都齊全了，才能確保萬無一失。所以說，審脈更困難，難道不值得我們謹慎嗎？
經典著作說：憑藉外在觀察來診斷疾病是聖人的做法，憑藉內在體會來診斷疾病是神人的做法，這就是這個意思。
觀察面色、聆聽聲音，是通過外在觀察來診斷疾病，所以稱之為聖人之道；通過詢問病因、切脈診斷，是通過內在體會來診斷疾病，所以稱之為神人之道。這是對前面四診的總結。
以上是第四卷，四十八難到六十一難，論述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