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注節解》~ 外篇 (4)
外篇 (4)
1. 天元紀大論
但其解相火以位句，似猶有可議者，請更為晰之。其言曰：「明者光也，火之氣也；位者形也，火之質也。」以光氣解明誠是，以形質解位則非也。夫所謂明者，火氣外達，光輝發越之稱也。其見於天，為日月之普照；其比之人君也，為光被，為嚮明；其見於人之臟也，為心之智慧，為氣之陽和，皆明之為用，即火之為用也。然心者身之君也，心為火臟，故以心火為君火也。
其主夏，其位南，其卦離。易曰：「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嚮明而治，蓋取諸此也。」然則明也者，心之體，君之德，火之用也。五行缺此，則凝寒而不化，五臟無此，則幽隱而少氣矣，是故君火貴乎以明也。此以明之義，不過從景岳之言稍暢之。
若夫以位之解，則更有說矣。夫所謂位者，貴之之辭也。何以貴？貴夫相也。君非相不可以為治，心非腎不能以有生。五臟之氣固借心火以為配，然心火者陽火也，其氣烈，其性剛，足以驅寒而燥濕，亦足以亂氣而耗元。倘無相火之氣蘊蓄于丹田，則肝木何以生，脾胃何以養，肺金不幾過於肅，而寒水不且至於冰凝乎。是則丹田者，相火之位也。
居其位，行其政，下以因元氣之根基，上以佐心火所不逮，是所貴乎相火者，豈非以位耶。抑位者，限之之辭也。何謂限？相火飛越則為病，故必限之以位也。官不守其位則政紛，民不安其位則法亂，是故位也者，所以安身而立命者也。丹田既為相火之位矣，命門之氣，溫溫不息，是少火也，臟腑資之以養焉。
其或水虧火勝，陰不維陽，飛越而上為燎原為戴陽，於是生氣之少火變為食氣之壯火矣。不知者以為相火之為害也，而豈知止是出乎其位之所致，是故相火貴乎以位也。分而言之，心火象離，陽在外也，然在外者必原於內，故君火無相火，則氣盡散而不能生養夫萬物。腎火象坎，陽在內也，然在內者必達於外，故相火無君火，則氣下鬱而不能熏蒸夫臟腑。
合而言之，同一火也，而陰陽交濟之義備焉。二者之不可缺一，亦猶木土金水之不能以無火也。此相火之義屬腎，蓋自古而然矣。今考六氣相火，專屬少陽三焦，三焦與腎似不相合，然三焦有名無形，主氣而實根原於命門。命門居兩腎之中，體陰而用陽，與右腎同功用，故亦根原於丹田。
高陽生蓋不知其所以然，而欲診三焦於右尺，則謬甚矣。）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氣為一紀，凡三十歲。（按：張景岳曰：「天以六期為備，地以五歲為周，周餘一氣，終而復會，如五個六，三十歲也，六十五，亦三十歲也，故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氣為一紀，凡三十歲也。然此以大數言之耳，若詳求之，則三十年之數，正與一年之度相合。
白話文：
對於以「位」來解釋相火，似乎還有可以討論的地方，請讓我更清楚地說明。「明」指的是光亮，是火的氣；「位」指的是形體，是火的質，這樣的解釋，用光氣來解釋「明」是正確的，但用形質來解釋「位」就錯了。所謂的「明」，指的是火氣向外發散，光輝散發的狀態。在天上，是太陽和月亮普照大地；在人君身上，是恩澤廣被，追求光明；在人體臟腑中，是心臟的智慧，是氣的溫和調暢，這些都是「明」的功用，也就是火的功用。心臟是身體的君主，心臟屬火，所以心火被稱為君火。
心火主管夏季，方位在南方，對應的卦象是離卦。《易經》說：「離卦的含義是光明，萬物都顯現出來，是代表南方的卦象。聖人面向南方治理天下，追求光明，這都是取自於離卦的含義。」所以說，「明」是心臟的本體，是君主的德行，是火的作用。五行如果缺少火，就會凝結寒冷而無法轉化；五臟如果沒有火，就會幽暗而缺乏生氣。因此，君火最可貴的地方就是「明」。我對「明」的解釋，也只是稍微闡發了張景岳的觀點而已。
至於用「位」來解釋相火，則有更深層的含義。「位」在這裡指的是尊貴的意思。為什麼尊貴？因為它輔助君火。君主沒有輔佐就不能治理國家，心臟沒有腎臟的幫助就不能維持生命。五臟的氣機固然需要心火來協調，但心火是陽火，氣性猛烈，容易驅除寒氣和乾燥濕氣，但也容易擾亂氣機、消耗元氣。如果沒有相火在丹田蘊藏，肝木如何生長，脾胃如何滋養，肺金豈不是過於肅殺，而寒水豈不是會凝結成冰？因此，丹田是相火的所在。
相火在丹田這個位置，發揮它的作用，向下作為元氣的根基，向上輔助心火的不足，這就是相火尊貴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它的「位」嗎？此外，「位」也有範圍限制的意思。為什麼說有範圍限制？因為相火如果過度妄動就會導致疾病，所以必須用「位」來限制它。官員不堅守崗位，政事就會混亂；人民不安於本分，法度就會敗壞。所以，「位」是讓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丹田既然是相火的所在，命門之氣溫和而不停止運行，這就是少火，臟腑都要靠它來滋養。
如果體內水虧火旺，陰氣不能控制陽氣，相火過度上炎，就會形成燎原之勢或戴陽的症狀。這時，原本滋養身體的少火就會變成消耗精氣的壯火。不了解情況的人以為相火是禍害，卻不知道這只是因為相火離開了它應該在的位置所導致的。所以，相火最可貴的地方就是「位」。分開來說，心火像離卦，陽氣在外面，但在外面的陽氣一定源於內部，所以如果君火沒有相火的輔助，氣就會散失而無法滋養萬物。腎火像坎卦，陽氣在內部，但在內部的陽氣一定要向外發散，所以如果相火沒有君火的引導，氣就會鬱滯而無法溫養臟腑。
總合來說，它們都是火，但包含了陰陽交濟的意義。兩者缺一不可，就像木、土、金、水這四種元素不能沒有火一樣。相火的屬性歸屬於腎，這是自古以來的觀點。現在考究六氣的相火，專屬於少陽三焦，三焦和腎似乎不相關，但三焦有名無形，主導氣的運行，實際上根源於命門。命門位於兩腎之間，本質屬陰而作用屬陽，與右腎的功能相同，所以也根源於丹田。
高陽生大概不知道這個道理，想要在右尺脈診斷三焦，那就大錯特錯了。五、六相合，七百二十氣為一個紀，總共三十年。 (根據張景岳說法：「天以六個時期的變化為一個整體，地以五年為一個週期，週期結束後會多出一氣，重新開始循環，例如五個六就是三十年，六個五也是三十年。所以五和六相合，七百二十氣為一個紀，總共三十年。但這只是說大概的數字，如果仔細探究，三十年的總數，正和一年中的度數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