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注節解》~ 內篇 (143)
內篇 (143)
1. 通評虛實論
人之為病，有實有虛，虛則必補，實乃可攻。經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虛為精奪，實為邪盛，三複其義，而攻補之法，知所適從矣。此虛實之定論，古今所不能外者，故曰通評也。
黃帝問曰：何謂虛實？（按：言何因而虛，何因而實。）岐伯對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奪謂精氣減少，如奪去也。按：人之所藉以生者，惟此精氣耳。精氣者，稟受於父母，父母之質強，則所受亦強，父母之質弱，則其子多弱，此精氣之分於先天者也。既生之後，所受雖弱，而能樽節其飲食，順適其寒暑，以至情識開時，不敢妄動，競業一生，則精氣克全，外邪亦無自而入。
若所受雖強，而不能保攝其天真，縱恣無度，精氣日耗，經絡空疏，外邪乘之而入於內，蟠踞充斥，似乎實也，而不知為精氣內奪所致。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由是言之，實無真實，虛乃真虛，欲去其實，必顧其虛。世之治病者，但知攻實，絕不顧虛，愈攻愈實，攻之至死而猶不悟，殊可嘆也。
）帝曰：虛實何如？（按：言虛實之病狀何如。）岐伯曰：氣虛者，肺虛也。氣逆者，足寒也。非其時則生，當其時則死。（非時謂年直之前後也，當時謂正直之年也。）餘臟皆如此。（按：五臟各有虛實，而伯姑舉肺臟，且肺虛之證，不止足寒，此特言其大略而已。）
帝曰：何謂重實？岐伯曰：所謂重實者，言大熱病，氣熱脈滿，是謂重實。（按：大熱病者，傷寒之三陽實熱，雜病之痰火食積是也。內有實邪真火，故熱氣見於外而脈來盛滿，是內外俱實，故曰重實也。治此之法，岐伯雖不言，然居可知矣。）
帝曰：經絡俱實何如？何以治之？（按：上段言脈病之重實，此則單問脈之並實者也。）岐伯曰：經絡皆實，是寸脈急而尺緩也，皆當治之。故曰滑則從，澀則逆也。（按：邪之入人，由絡入經，今云皆實，是其人之氣足以捍邪，而邪不得入也。何以辨之？辨之於其脈，寸主表，尺主裡，寸為陽，尺為陰，寸急尺緩，是表裡既分，陰陽不雜，故知其經絡皆實也。
然急則必數，緩則必弱，雖無內虛致邪之患，而急與緩亦非中正和平之道，故又曰皆當治之也。是經絡皆實之脈，有小疾而無大病。若通論大體，又當辨之於滑澀，滑則從，澀則逆，滑為陽氣有餘，澀為陰血不足也。）夫虛實者，皆從其物類始，故五臟骨肉滑利，可以長久也。
物之生則滑利，死則枯澀，故澀為逆，滑為從。從謂順也。帝曰：絡氣不足，經氣有餘，何如？岐伯曰：絡氣不足，經氣有餘者，脈口熱而尺寒也。秋冬為逆，春夏為從，治主病者。（春夏陽氣高，故脈口熱，尺中寒，為順也。十二經，十五絡，各隨左右而有太過不及，工當尋其至應以施針灸，故云治主其病者也。
白話文：
通評虛實論
人體生病，有實證也有虛證。虛證必須補益，實證才可以攻伐。經書說：「邪氣盛則為實證，精氣不足則為虛證。」虛證是精氣不足，實證是邪氣盛，反覆思考這句話的意思，就能明白攻補治療的方法了。這就是虛實的確定論斷，古今中醫都遵循這個原則，所以稱為「通評」。
黃帝問道：什麼是虛證和實證？（也就是問什麼原因導致虛證，什麼原因導致實證。）岐伯回答道：邪氣盛則為實證，精氣不足則為虛證。（不足是指精氣減少，如同被奪走一樣。人賴以生存的，只有精氣。精氣是從父母那裡遺傳的，父母體質強壯，則遺傳的精氣也強壯；父母體質虛弱，則子女大多體弱，這是先天精氣的差異。出生後，即使先天精氣不足，但如果能節制飲食，順應寒暑變化，等到神智開啟時，不敢妄動，勤勞一生，就能使精氣充盈，外邪也就沒有機會侵入。
即使先天精氣充足，但如果不能保養先天之氣，縱慾無度，精氣就會日漸耗損，經絡空虛，外邪乘虛而入，在體內盤踞充斥，看起來像是實證，卻不知道是精氣內耗造成的。經書說：「邪氣聚集的地方，那裡的氣一定虛弱。」由此可知，實證並非真正的實證，虛證才是真正的虛證。想要去除實證，必須考慮到虛證。世上的醫生，只知道攻伐實證，完全不考慮虛證，越攻伐反而實證越嚴重，甚至攻伐到病人死亡還不明白，實在令人惋惜！
黃帝問道：虛證和實證的症狀如何？（也就是問虛實兩種病症的症狀如何。）岐伯回答道：氣虛的人，表現為肺虛。氣逆的人，腳會冰冷。不在適當時機發病則能活，在適當時機發病則會死。（非時指年幼或老年，當時指壯年。）其他臟腑也一樣。（五臟都有虛實之分，岐伯只是舉例肺臟，而且肺虛的症狀不只是腳冰冷，這只是概括性地說明。）
黃帝問道：什麼是重實？岐伯回答道：所謂重實，是指大熱病，氣熱脈滿，這就是重實。（大熱病是指傷寒的三陽實熱，以及其他疾病中的痰火食積。體內有實邪真火，所以熱氣表現在體外，脈象也充實有力，這是內外俱實，所以叫做重實。治療方法，岐伯雖然沒有說明，但可以推測出來。）
黃帝問道：經絡都實證是什麼情況？如何治療？（前面說的是脈象的重實，這裡單獨詢問脈象都實證的情況。）岐伯回答道：經絡都實證，就是寸脈急而尺脈緩，都需要治療。所以說，脈象滑利就順應它，脈象澀滯就逆著它治療。（邪氣入侵人體，是從絡脈進入經脈，現在說經絡都實證，說明這個人的正氣足以抵禦邪氣，邪氣無法侵入。如何辨別呢？從脈象辨別，寸脈主表，尺脈主裡，寸脈屬陽，尺脈屬陰，寸脈急而尺脈緩，說明表裡分明，陰陽不雜，就知道經絡都實證了。
然而，脈象急則必然數，脈象緩則必然弱，雖然沒有內虛導致邪氣入侵的危險，但急與緩也不是中正平和的狀態，所以又說都需要治療。這是經絡都實證的脈象，有小病而無大病。如果從整體上論述，還需要從滑利和澀滯來辨別，滑利就順應它，澀滯就逆著它治療，滑利是陽氣有餘，澀滯是陰血不足。）虛實都從其物質特性開始，所以五臟、骨骼、肌肉滑利，就能長壽。
萬物的生機勃勃時是滑利的，死亡時是枯澀的，所以澀滯是逆，滑利是順。順就是順應。黃帝問道：絡脈氣不足，經脈氣有餘，是什麼情況？岐伯回答道：絡脈氣不足，經脈氣有餘，脈象是寸口熱而尺脈寒。秋冬為逆，春夏為順，治療要針對主要病症。（春夏陽氣旺盛，所以寸口脈熱，尺脈寒，這是順應的。十二經脈，十五絡脈，各隨左右而有盛衰，醫生要根據具體情況施用針灸，所以說治療要針對主要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