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名醫類案》~ 卷二十六·痘證 (17)
卷二十六·痘證 (17)
1. 痘
詢大便數日不行，遍身皆紫色，權以大黃下二三度，繼以犀角地黃湯，兼芩、連投之，隨手輒效。九日面部頸胸漿皆至，背及四肢亦見漿色，而丹處有似水白。主人益信為順症。十一日，丹處漿水成袋，忽忽破流，而皮脫去矣，面部及胸結厚殼可觀，是日粥入而嘔痰與水，不多食，且艱阻，朱與宗醫商扶脾方進之。痘者自計飲乳，雇乳母及內人，似小兒吮法，主人以為妙術。
日落時忽譫語一二句，夜半更甚，小便尿血數點。十二日早視之，昏譫，尚知人事，叩之則應，但精神疲弱不支。因數日便閉，冀便通或可止譫，用蜜導法不應，於補脾藥內重用當歸，僅少溏泄，而大便亦有血，主人始懼。時朱有他行，然不知小便之血胡為而來。細詢之，知痘者平日極好色，此時原有契友伴臥，言未吮乳先，痘者言：好卻好，恐泄精。
又主母來看，令婢坐榻前服事，友另坐，從壁隙窺之，見主母偶離，痘者矇矓問何人，婢者應，即推去被，而以兩手摟婢。如是，則前少婦吮乳時，未必不動念，精變血而來，固如是乎。細思粥入而嘔逆，食入幾何，蜜導而不通，藥潤而無益，此痘中關格之症，氣血已不流通，安望成功？夫血熱故成丹，丹豔故成剝，此丹甚剝甚之不多見者也。又面腫退而眼開者，其常也。
此痘洗眼以令其開，猶然上胞不支而緊合，視其黑珠，則似明似昧，此亦神將脫之症也。又痘者每日飲雨前細茶不已，禁之不聽，後竟粥入而嘔逆，未必非茶飲之過。別後聞舌短者已兩日，危甚。後忽漸轉能飲食，宗醫仍調以清劑，延至十八日而食大進，可漸生矣。細思此痘，面頸胸點少可數，即臂內股內，皆有子粒，至背如紅氈，臂外股外皆夾丹無縫，從未有陰陽分界有如此稀密之不同者也。內症則嘔逆在上，阻滯失血在下，神昏舌短，外剝甚酷，此死多生少之症，得生可為萬幸。
又細思此症之生，畢竟面部稀疏有漿，即四肢及背，如此酷烈，猶有保全於瀕死之時。古云痘全以正面為主，信哉。至十九日，聞其左眼流膿，珠子凸出，右眼障滿則壞矣。從來外剝不至內攻，內攻者甚罕，此症得生，亦千百之一二云。
朱應我治一人，二十三歲，痘出六日，延朱視之，舌上黑色罩滿，黑疔在舌尖之裡，如圓眼核大，面部有子粒而朗，身亦布勻，而腳色尚不紫黯，急磨生犀角二三錢，入黃連解毒湯內，加石膏、竹葉、燈心，日大料三劑，舌黑色盡退，疔盡消平，紅潤如常，飲食亦進。至第八日，正面漿五六分，而胸背漿亦來，朱以戚痘促歸，遂付之他醫。
至十二朝夜，煩躁呢喃。延至十三朝，而失尿遺屎之症頓生。十四朝，始復迎朱。至視之，則已倒靨，碎鋪似爐灰色，挺臥如屍，口自言，手自撒，胸背漿水清，兩手腕至臂皆軟鱉無神，痘粒比前似加稠密。蓋腫腿臂瘦，而痘落下，故見密也。朱辭不治，後聞他醫見其遺屎，即進人參三錢，又見其譫妄，即進犀角三錢。
白話文：
痘
病人連續幾天大便秘結，全身皮膚呈現紫色。醫師先用大黃瀉下二三次，接著使用犀角地黃湯，並加入黃芩、黃連，隨即見效。第九天，臉部、頸部、胸部都長滿了痘疹，背部和四肢也出現痘疹，但痘疹中心呈現水白狀。病人家屬更加相信這是順利的痘症。第十一天，痘疹中心充滿膿水，突然破裂流出膿水，皮膚脫落。臉部和胸部結成了厚厚的痂，這天病人喝粥後嘔吐痰液和清水，吃得很少，而且吞嚥困難，醫師和宗醫商議後，使用健脾的藥方。病人自己想喝母乳，於是雇了乳母和家裡的人，像嬰兒吸奶一樣吸允痘疹，病人家屬認為這是妙方。
傍晚病人突然胡言亂語一兩句，半夜更嚴重，小便帶血幾滴。十二日早上查看病人，神志昏迷，但仍知人事，呼喚能回應，只是精神疲倦無力。由於幾天大便秘結，希望能通便來止住胡言亂語，於是使用蜂蜜導瀉的方法，但沒有效果，於是又在健脾藥中大量使用當歸，只略微有腹瀉，大便也帶血，病人家屬開始害怕。當時醫師另有行程，不知道小便帶血的原因。仔細詢問後，得知病人平日好色，此時還有朋友同床共眠，在吸允痘疹之前，病人說：「好是好，怕泄精。」
病人的母親來看望，讓婢女坐在床前服侍，朋友另坐一邊，從牆縫偷看，看見病人的母親偶然離開，病人迷迷糊糊問是誰，婢女回答後，病人便推開被子，用雙手摟抱婢女。這樣看來，之前少婦吸允痘疹時，未必沒有邪念，精液轉化成血，大概就是這樣吧。仔細想想，喝粥後嘔吐，吃得很少，蜂蜜導瀉不通，藥物潤滑無效，這是痘疹中氣血阻塞的症狀，氣血已經不通暢，怎麼能期望痊癒呢？由於血熱所以長出痘疹，痘疹成熟所以脫皮，這種痘疹成熟脫皮如此厲害的很少見。而且臉腫消退眼睛張開，是很常見的現象。
這次痘疹用洗眼睛的方法讓眼睛張開，然而上眼瞼仍然無力緊閉，觀察眼珠，似明似暗，這也是神氣將要脫離的症狀。此外，病人每天不停地喝雨前細茶，禁止他也不聽，後來喝粥後嘔吐，未必不是喝茶喝過頭的緣故。後來聽說病人舌頭縮短已經兩天了，情況危急。後來病情逐漸好轉，能吃東西了，宗醫仍然用清熱的藥方調理，到第十八天食慾大增，可以逐漸痊癒了。仔細想想這次痘疹，臉頸胸部的痘疹少而可數，即使是手臂內側、大腿內側，也都有痘疹，背部像紅色的毛毯，手臂外側、大腿外側痘疹密集沒有縫隙，從未見過陰陽分界如此稀疏密集不同的情況。內在症狀是嘔吐在上面，阻塞失血在下面，神志昏迷舌頭縮短，外在脫皮嚴重，這是死多生少的症狀，能活下來真是萬幸。
再仔細想想這次痘疹的發病過程，畢竟臉部的痘疹稀疏有膿液，而四肢和背部的痘疹如此嚴重，卻仍然在瀕死之際保全性命。古人說痘疹主要看臉部，真是正確啊！到第十九天，聽說他左眼流膿，眼珠凸出，右眼障礙滿了，情況就壞了。從來外在脫皮不會導致內攻，內攻的病例很少見，這次能活下來，也是千百中一二。
我請朱醫師治療一位二十三歲的病人，痘疹發出六天，請朱醫師診治，舌苔上佈滿黑色，舌尖內側有黑疔，像圓眼核那麼大，臉上有痘疹但明亮，全身也分佈均勻，但腳色還沒有紫黑，於是立即磨碎生犀角二三錢，加入黃連解毒湯，加上石膏、竹葉、燈心，一天服用三劑，舌頭上的黑色完全退去，黑疔完全消平，紅潤如常，食慾也恢復了。到第八天，臉上的痘疹成熟了五六分，胸背也開始長痘疹，朱醫師認為痘疹發得快，就讓病人回家，於是把病人交給其他醫師。
到第十二天晚上，病人煩躁胡言亂語。到第十三天早上，病人出現尿失禁和便失禁的症狀。第十四天，病人又請朱醫師來診治。查看病人，已經面容憔悴，皮膚佈滿灰色的斑點，像爐灰一樣，平躺像死人一樣，自己說話，自己拉屎，胸背痘疹膿水清澈，兩隻手腕到手臂都軟弱無力，痘疹比以前似乎更密集。因為腿臂腫脹消瘦，痘疹下陷，所以看起來更密集。朱醫師拒絕治療，後來聽說其他醫師看到病人便失禁，就給他服用人參三錢，又看到他胡言亂語，就給他服用犀角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