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聿青醫案》~ 卷十一 (9)
卷十一 (9)
1. 腫脹
施芷園，嗜飲濕熱素盛，濕釀為濁，濁阻清道。先起鼻塞，經治而愈。於是濕釀成飲，飲阻肺胃。嗆咳多痰，停飲在胃，中州痞阻，壅極而決，上吐下瀉者屢。然雖經吐瀉，而飲邪之根蒂未除。
脾肺胃二臟一腑之氣，已是暗損，遂致痰飲化水，滲入肌膚，火必炎上，水必就下，所以先從足腫，漸及脛股，玉莖陰囊一皆腫脹，今則腹滿脘硬，食入發喘，脈象沉弦，此痰飲而變成水氣之症也。花甲之年，舌光無苔，病實正虛，恐水氣逆射於肺，而致喘勢暴盛。擬降肺疏胃，運脾利濕，兼進牡蠣澤瀉散使之入下。
甜葶藶（七分），大腹皮（二錢），五加皮（二錢），生薏仁（四錢），澤瀉（一錢五分），川樸（一錢），連皮苓（四錢），雞內金（三錢），車前子（二錢），炒冬瓜皮（五錢），牡蠣澤瀉散（三錢）
附錄牡蠣澤瀉散方（並方解）
牡蠣，澤瀉，蜀漆，葶藶，栝蔞根，商陸根（熬），海藻（洗去咸各等分），
凡腫脹日，甚能得暢瀉，病必轉輕。然病久元虛，恐氣不運藥，雖進猛劑，徒然頻利，水仍不下曾見頻利而水不下者，服崑山丸藥，依然下水而愈。同一瀉下，不如擇善而行，非畏葸也。濕熱壅遏，前人有牡蠣澤瀉散一方，專治水蓄於下，上焦之氣，不能下化，故用商陸葶藶，從肺及腎，開其來源之壅，而後牡蠣海藻之軟堅，蜀漆澤瀉之開泄，方能得力。用栝蔞根者，恐行水之氣過駛，有傷上焦之陰，仍使之從脾吸陰，還歸於上。
其方下注云、小溲大暢，即止後服。以商陸行水，有排山倒岳之勢也。又、三白散專治囊腫膚腫腹脹。如牡蠣澤瀉散仍未得效，然後服神祐丸。此方專下水氣之重者。然恐但利而不瀉，宜以重藥而輕服之，所謂緩攻是也。此二方皆生平每投輒效者。倘得腫勢大退，清其淵藪，不外五皮五苓之類。
扶正可以祛邪，而祛邪即能保正，所以瀉下之後，不在補藥中求針線也。所慮者，既瀉既利，病仍不退，不慮其虛脫也。三白散用白牽牛，其用黑牽牛者，合茴香二味名禹功散，亦屬屢用屢驗，但力量較三白神祐兩方不如遠甚。管見所及，聊備呈閱。
邱景林，痰飲多年，痰多咳嗽，氣從上升。邇來兩足虛腫，納減無味，小溲短少，寐中汗出，而往往遺尿不禁。脈沉弦。重按少力，苔白質膩。脾肺腎三臟均虛，命陽不能化水外出，遂致水溢肌膚，蒸變無權，致胃納日以呆頓。開太陽，逐痰水，原屬痰飲必效之方，惟久病多虛，姑以陽氣為重。
元米炒黨參（三錢），菟絲子（三錢），製半夏（一錢五分），茯苓（三錢），熟附片（三分），煨益智（一錢），補骨脂（三錢），陳皮（一錢），炒於朮（一錢），炒穀芽（二錢），玫瑰花（二朵）
白話文：
腫脹
施芷園先生，平素嗜酒，體內濕熱之氣過盛，濕邪凝聚成濁氣，阻塞了氣血運行通道。起初出現鼻塞，經治療後痊癒。然而，濕邪轉而化為飲邪，阻礙肺胃功能，導致嗆咳多痰。飲邪停滯於胃部，造成胃脘痞脹，阻塞嚴重後，最終導致嘔吐腹瀉。即使經過嘔吐腹瀉，飲邪的根本病因仍未去除。
脾、肺、胃三臟腑的氣機已經暗中受損，進而導致痰飲轉化為水液，滲入肌膚。火邪必然向上，水邪必然向下，因此首先從足部腫脹，逐漸蔓延到小腿、大腿，甚至陰莖、陰囊都腫脹起來。現在腹部脹滿，胃脘堅硬，進食後則氣喘，脈象沉而弦細，這是痰飲轉化為水腫的表現。先生已屆花甲之年，舌頭光滑無苔，病情屬實證夾雜虛證，擔心水氣逆流衝擊肺部，導致喘息加重。擬定治療方案為：瀉肺疏胃，運脾利濕，並服用牡蠣澤瀉散以利水下行。
處方：甜葶藶（七分）、大腹皮（二錢）、五加皮（二錢）、生薏仁（四錢）、澤瀉（一錢五分）、川樸（一錢）、車前子（二錢）、炒冬瓜皮（五錢）、牡蠣澤瀉散（三錢）、連皮苓（四錢）、雞內金（三錢）。
附錄牡蠣澤瀉散方（並方解）：
牡蠣、澤瀉、蜀漆、葶藶、栝蔞根、商陸根（熬）、海藻（洗去鹹味，各等分）
凡是腫脹的病症，如果能順利排出體內積液，病情必然減輕。但久病體虛者，擔心氣血運行不足，即使服用猛藥，也可能只造成頻繁排尿而水腫仍然無法消退，曾見過即使頻頻排尿，水腫卻未消退的案例，後來服用崑山丸才得以痊癒。因此，瀉下治療需謹慎選擇，並非畏懼使用峻下之藥。對於濕熱壅盛導致的水腫，前人有牡蠣澤瀉散一方，專治水液蓄積於下焦，上焦之氣無法下達，因此使用商陸、葶藶，從肺腎入手，疏通壅塞的通道，然後再用牡蠣、海藻軟堅散結，蜀漆、澤瀉開泄水道，才能發揮藥效。加入栝蔞根，是擔心利水過甚傷及上焦陰液，藉助其引導水液從脾臟吸收陰液，回歸上焦。
此方註明：小便通暢即停藥。商陸利水之力強大，如同排山倒海。此外，三白散專治陰囊腫脹、皮膚腫脹、腹部脹滿。如果牡蠣澤瀉散療效不佳，則可服用神祐丸，此方專治水氣積聚嚴重的病症。但需注意，以免只利尿而不瀉下，宜用重藥輕服，所謂「緩攻」之意。這兩個方子，我平素使用，屢試不爽。如果腫脹消退很多，清除了病根，則可考慮使用五皮飲或五苓散之類的方劑。
扶正可以祛邪，祛邪又能扶正，因此瀉下之後，無需急於服用補藥。所擔心的是，即使瀉下利水，病情仍未好轉，不必擔心虛脫。三白散使用白牽牛，若用黑牽牛，再加茴香二味，則名為禹功散，也是屢試不爽的方劑，但療效不如三白散與神祐丸。以上只是一些淺見，僅供參考。
邱景林先生，多年來痰飲咳嗽，氣逆上衝。近來兩足腫脹，食慾減退，味覺全無，小便短少，睡眠中出汗，且經常遺尿。脈象沉弦，重按脈力較弱，舌苔白膩，脾肺腎三臟皆虛，陽氣不足以化水液排出體外，導致水液溢於肌膚，身體調節功能失常，胃口日益減退。開通太陽經，祛除痰水，本是治療痰飲的有效方法，但久病多虛，故應以溫補陽氣為主。
處方：元米炒黨參（三錢）、菟絲子（三錢）、製半夏（一錢五分）、茯苓（三錢）、熟附片（三分）、煨益智（一錢）、補骨脂（三錢）、陳皮（一錢）、炒於朮（一錢）、炒穀芽（二錢）、玫瑰花（二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