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漁齋醫話》~ 第五種 (1)
第五種 (1)
1. 證治指要一卷
人有三百六十種病，一種之中，又有岐焉。不知者乃有亡羊之嘆，得其要者，一言而終，不外乎表裡、臟腑、氣血、寒熱、虛實十字耳。古來名醫，各有成書，惟《內經》包羅一切，仲景《傷寒》、《金匱》，可曰無遺。後之著述，或有方無論，或有論無方，或出特見以成一家之言，於各種病症，亦云備矣。
白話文：
人類會得三百六十種疾病，同一個疾病又可分出許多種不同的症狀。不知道的人因此只有嘆息，但找到要領的人，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說清楚，不外乎表裡、臟腑、氣血、寒熱、虛實這十種症狀。從古至今有名的醫生，各有各的著作，只有《內經》收納了所有的內容，而仲景的《傷寒》與《金匱》，可說是沒有遺漏了。後世的人所寫的書，有的只有方劑沒有理論，有的只有理論沒有方劑，有的例出自己的獨到見解，而成為一家之言，在各種病症方面，也可以說是齊備了。
何待鄙人之援管操觚，道其長短哉？然而聖人不廢孺子之歌，賢者猶採芻蕘之語。僕從事於此，已歷四十載，只今鬚髯皓白，心志日衰；宿有所得，再不筆之於書，竊恐一旦眼光落地，平昔之苦心力學，參驪究黃，豈不盡付之冥漠乎？所可鄙者，如馬遠繪山一角，管中見豹一斑，未免為有識者所誚耳。時次男若濟志願學醫，勸予曰：即不傳於外人，而作小子梯航，何不可耶？乃俾之抄錄焉。
白話文：
何必等的這個淺薄的人來執筆寫作，說它的長處和短處呢？然而，聖人不會捨棄幼童的歌謠，賢者也會採納野草的比喻。我從事這份工作已經四十年了，現在鬍鬚髮髻都變白了，心思也日漸衰弱；以前有所學習，卻沒有寫成書，我私下擔心如果有一天雙眼落土，我平時苦心學習的心血，豈不全部付之東流嗎？值得鄙視的是，如同馬遠繪畫山的一角，像在管子中看到豹的斑點一樣，難免會受到有識者嘲笑。於是讓兒子若濟抄寫下來。
2. 類中風
此症大端，由其人腎水素虧，勞心過度，水虧則木燥生風；心勞則血耗，風火相煽。一時卒倒，不省人事，口眼歪斜，言語不清者，為類中風。治宜滋腎平肝，養血熄風，參消痰之品。亦有寒中，須佐溫熱，如地黃飲子一方加減。若用開竅豁痰，散風清火，每成脫證不治。更有兼症，隨其病而治之。
其半身不遂，四肢不仁，亦屬類中分岐。一切方藥，須於各種醫書查閱，予只論其源頭，方概不錄。
白話文：
這種疾病的主要原因，是人的腎水素來虧虛，勞心過度，水虧則肝燥生風；心勞則血耗，風火相煽。一時卒倒，不省人事，口眼歪斜，言語不清的人，是類中風。治療應該滋腎平肝，養血熄風，參用化痰的藥品。也有寒中，需要佐以溫熱的藥物，如地黃飲子一方加減。如果使用開竅、化痰、散風、清火的藥物，往往會造成脫症而無法治癒。還有兼症，需要根據病情來治療。
3. 童癆
癆之為病，咳嗽吐血，後反無血可吐，內熱形瘦，失音氣急，語言不續，危如反掌。其人患此症者，體素弱，過用心；或好色，必善怒，三者兼之，必成癆病。何也？用心血耗，好色精虧，善怒肝旺。肝旺則脾胃先傷，納食欠運，大便或燥結，或溏泄，飲食不化精微，而成痰涎。
白話文：
肺癆病的症狀包括咳嗽、吐血，到了後期甚至沒有血可吐，內熱、形體消瘦、聲音嘶啞、氣促、語言不連貫，危重程度猶如翻掌一般。患上肺癆病的人，體質通常較弱，思慮過度；或者好色，必定容易發怒，這三種情況同時存在，必定會患上肺癆病。為什麼呢？因為思慮過度會耗傷氣血，好色會虧損精氣，容易發怒會導致肝旺。肝旺則會首先損傷脾胃，導致飲食消化吸收不良，大便或乾燥結塊，或稀溏泄瀉，飲食不能化生精微物質，從而形成痰涎。
母虛子弱，不任風寒，稍受感冒，咳嗽見矣。心火不降，腎水不交於心，兼之肝火上炎，血焉得不吐？內熱焉得不作？及後無血可吐，敗症盡見，臨崖勒馬，悔已晚矣！其症始起，飲溲溺，更能靜養，遠色戒性，脫然亦不為難。若惟仗草根樹皮，不能守戒，百無一痊也。更有屍蛀，俗稱百日癆，室女為多。
白話文：
體質虛弱，不能抵抗風寒，稍微受了風寒，就會咳嗽。心火不下降，腎水不滋潤於心，加上肝火上炎，怎麼會不吐血呢？內熱怎麼能不發作呢？等到後來沒有血可吐，敗血癥狀都表現了出來，這時纔想懸崖勒馬，後悔已經太晚了！這種疾病剛開始發作的時候，喝自己的小便，並且靜養，遠離美色，戒除房事，要康復也不難。如果只依賴草根樹皮來治療，卻不能遵守戒律，一百個病患中沒有一個能痊癒的。還有屍蛀，俗稱百日癆，多發生在未婚女子身上。
其患乾咳，不吐血，亦無痰，入暮身熱，晨起不覺，飲食漸減，初起面色嬌紅，絕似無病，未及半年，多已殞命。治此病，《千金方》有此藥。然是症甚少，未曾修試，雖蘆扁復生，亦無所施其技。設有癆蟲，謂之心疾，皆非我所知也。凡男子欲事未必損人，欲念最損人；隔牆釵釧，隙穴髻鬟，少年常有，衽席不施，而爍為枯臘者矣。
白話文：
童癆的症狀，無論男女，都會有咳嗽、晚上發燒，都可以補充土元、滋養金元的方法。加上銀胡、青蒿、地骨皮、鱉甲和知母等藥物，可以達到良好的療效。
惟童癆一症，無論男女，患咳嗽夜熱者，宜於補土養金中，加銀胡、青蒿、地骨皮、鱉甲、知母等藥多效。
4. 鼓症
（附腫脹）
鼓症者，其大腹逢逢如鼓之謂也。有氣有血，有水有食積，有痞有蟲，各有寒熱虛實之分，腫脹之別。其因氣者，其人善怒，肝旺脾衰，致肺氣不宣。流為是症者，必兼咳嗽。治宜先用輕劑，如桑皮、杏仁、通草之類，即徐之才《十劑》中所謂輕可去實也。繼用泄木化氣之品，如桑葉、黑梔、夏枯草、廣皮、砂殼、大蘇梗之類。
白話文：
鼓症，就是肚子腫脹得像鼓一樣。有氣有血、有水有食物積滯、有痞塊有蟲子，各有寒熱虛實之分，腫脹也有所不同。由氣引起的，病人容易生氣，肝旺脾衰，導致肺氣不宣。演變成這種病的，一定合併咳嗽。治療應先用輕劑，如桑皮、杏仁、通草之類，就是徐之才《十劑》中所說的「輕可去實」。再用洩肝化氣的藥物，如桑葉、黑梔、夏枯草、廣皮、砂殼、大蘇梗之類。
其因氣虛腹滿者，當補中益氣，加五皮化氣之品。其因血者，必血已離經，瘀滯臟腑，以成是症，或血痢澀早，邪不得泄，亦成此患。治宜逐瘀，如桃仁、歸尾、紅花、楂肉、枳實、雞內金、大黃，再加氣藥。其因水者，一因土虛不能制水，一因腎臟虛寒，不能化氣，致水氾濫者，治當補土溫腎，加利水化氣之藥。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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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氣虛腹滿的人，應當補中益氣，加上五皮化氣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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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血虛的，必定是血已經離經，瘀滯在臟腑中，形成了這種症狀，或者血痢澀早，邪氣不能宣泄，也形成了這種疾病。治療應該活血化瘀，如桃仁、歸尾、紅花、山楂肉、枳實、雞內金、大黃，再加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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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水濕的，一種是脾胃虛弱不能控制水濕，一種是腎臟虛寒，不能化氣，導致水濕氾濫的，治療應該補脾胃溫腎，加上利水化氣的藥物。
有實水腫，腿踝按之則陷如泥，目下浮起如新臥起狀，兼頭面浮腫者，先開鬼門，用風藥散之；繼用五皮飲，加苡仁、砂殼、澤瀉、車前之類利之，謂之潔淨府，此症最為易治。其氣血水三症之中，如帶食積，各宜加消積之品；其痞而脹者，當用消痞丸，隨其因而加減之；其蟲積為鼓，當用檳榔、雷丸、蕪荑、使君子，或加大黃、枳實等藥治之。凡腫易治，脹難治，腫因有邪，脹從臟腑而發。
若凡上下不腫，惟大腹青筋累累，臍突單腹脹，尤為難治。
白話文：
如果是實性水腫，腿踝按壓時會陷下去像泥巴一樣，眼睛下面浮腫好像剛睡醒的樣子，同時頭臉浮腫的，先開通「鬼門穴」（在足內踝前下方），用溫熱藥物把它散開；然後用五皮飲，加上苡仁、砂殼、澤瀉、車前草之類的藥物利尿，稱之為「潔淨府」，這種病症最容易治癒。氣、血、水三種病症中，如果有食積，各適當的添加消積的藥物；如果痞積而脹滿的，應該用「消痞丸」，隨其病因而加減藥物；如果蟲積造成鼓脹，應該用檳榔、雷丸、蕪荑、使君子，或是再加上大黃、枳實等藥物治療。通常腫脹容易治療，脹滿難以治療，腫脹是因為有邪氣，脹滿則是從臟腑開始發作的。
凡瘧疾愈後，切忌驟補，往往為患不測。蓋邪半入於裡，初愈者邪未盡泄，十有四五。善調者素食淡葷，待其胃氣復原，正強而留邪自去。常見一人，瘧愈後服人參湯，竟成痿症；一人瘧後食煨扁豆，即成鼓脹，皆致不起，可不慎哉！
白話文：
凡是瘧疾病癒之後，切忌突然服用大補之藥，往往會引起意想不到的禍患。因為邪氣還有一半留在體內，剛癒的人邪氣還沒有完全排出，十人中有四五人。善於調理的人會食用清淡的飲食，等胃氣恢復正常，正氣強盛而殘留的邪氣自然祛除。常見一個人，瘧疾病癒後服用人參湯，竟然患了痿症；一個人瘧疾病癒後吃了燉扁豆，就得了鼓脹病，都導致無法痊癒，豈能不小心謹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