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瘍醫大全》~ 卷二十六 (11)
卷二十六 (11)
1. 新增江蘇揚州府江、甘、儀三邑婦女腳氣門主論
若以之治男婦脾土卑監，飲食不運，化為不足之濕熱，用之則非徒無益，而反有增劇之害也。澄每嘆揚郡男婦，飲食不調，喜餐生冷，脾胃潮濕，精神如舊而胸膈不寬，舌有潮胎，不思飲食，不飲茶湯。竟有三四十日不進粥湯，大便不行，腹內腸鳴，時或泄氣，仍可應酬嬉戲者，投以蒼、樸、香、砂、薑、桂、萸、附等劑，其病漸愈，湯藥服之已多，但能進食，即止煎劑。
數月之後，其病又作，形證既同，醫家照前蒼樸混投，而病家因前功既建，視蒼、樸如參、苓，亦堅信而不疑，殊不知脾為萬物之母，胃為水穀之海，初病脾土壅遏，非蒼、樸不足以平胃土，胃土既平，則萬物發生，此至理也。醫者病者未悉治農之理，高者平之，窪者培之，土地既平之後，必如農夫墾田，調其灌溉，滋之培之，然後能發生五穀，萬物資生。
今醫者病者，第以平胃為治濕之金丹，日事蒼樸平胃，是將可耕之田，平而又平，漸平成一聚水之深塘，但有水液痰涎，未有不歸之脾胃虛虛之禍，可無戒哉！澄意治斯證者，高阜自應平胃，卑監惟宜健脾，輕者消補兼施，重者補火生土，非姜附理中湯，即桂附六君子，病愈之後，六君子丸、加味異功丸、金匱腎氣丸、七味地黃丸、歸芍六君子丸、水疊資生丸，按證施用，自可永除脾胃濕熱之患矣。
澄因僑居揚郡，診視既久，婦女腳氣及男婦濕熱之證極多，每見婦女腳氣，悲痛號呼，披頭散髮，抽掣咬牙，殊令人驚心慘目，是以悉心審察病情，探本尋源，另開生面，投之藥劑，無不旋愈。始知前醫未識病由，妄投攻下，以致病家戕其生者，不可勝數。今澄既已獲效於前，不敢秘其法而不傳，爰特增此門，質諸高明君子，凡我同道診視此等證候，務循此法，不至仍前錯誤，則不但病者受福，即司醫者亦可種德於無窮矣。謹論。
腳氣之患，多患於富貴之家，而經紀小戶從無腳氣可見。富貴之家奉養太過，安逸過甚，以日繼夜，以夜繼日，貪頑則當食不餐，愛者則啖之無厭，稍有怫鬱則恚怒頻生，語言微犯則含蓄不釋，是以肝脾受傷，易於感召也。
至於經紀小戶，婦女非勤於針工，即勞於操作，便得菜飯充腸，一衫蔽體，既無分外之求，更無奢靡之想，筋骨雖勞，氣血反暢，藜藿充飢，脾無壅滯，縱有濕熱相干，輕則生瘡患疥，甚則腿腳紅腫而已，腳氣之邪未能幹犯也。
且婦女腳氣一染，先從胸膈脹悶，肚口作痛，嘔吐痰涎綠水，胸前有埂，按之搏手，漸則腰腿痠痛，由上而下，痛至足脛趺指，則胸膈漸寬，倏然腿腳疼痛稍減，胸膈漸加脹悶，或則上攻，或則下注，其患儼如竹夫人肚中球子，滾上滾下，胸膈稍寬腳下必痛，腳下稍定胸膈必脹，甚則混投粥飯油湯，邪氣上衝，一沖即厥，屢厥必死。所以腳氣上攻，胸前要人重手緊按，竟有要男子雙腳踹踏胸前乳側，方免昏厥。
白話文：
關於江蘇揚州府江都、甘泉、儀徵三縣婦女腳氣的專題討論：
如果用治療脾土虛弱的藥物來治療男女因為脾胃功能低下，消化不良，導致體內產生濕熱的人，不但沒有幫助，反而會使病情加重。我常常感嘆揚州地區的男女，飲食不注意調節，喜歡吃生冷的食物，導致脾胃濕氣很重，雖然精神狀態看起來還好，但胸口總是覺得不舒服，舌苔濕膩，不想吃東西，也不想喝茶湯。甚至有人三四十天都不吃粥湯，大便不通，肚子裡腸鳴，有時放屁，卻仍然可以應酬玩樂。用蒼朮、厚朴、木香、砂仁、生薑、肉桂、吳茱萸、附子等藥物治療，病情會慢慢好轉。湯藥喝多了，只要能開始吃飯就停止服用。
幾個月後，病情又復發，症狀和之前一樣，醫生們還是照舊用蒼朮、厚朴等藥物治療，病人因為之前治療有效，也把蒼朮、厚朴當成人參、茯苓一樣深信不疑。卻不知道脾胃是萬物之母、水穀之海，剛開始脾胃阻塞，需要用蒼朮、厚朴來平定胃土，胃土平定後，萬物才能生長，這是至理。但醫生和病人都沒能理解治理農業的道理，高的地方要把它鏟平，低的地方要把它填高，土地平整之後，還得像農夫耕田一樣，調節灌溉，滋養它、培育它，然後才能生長五穀。
現在醫生和病人都把平胃當成治療濕氣的金丹，每天都用蒼朮、厚朴平胃，這就像把可耕種的田地，鏟平了又鏟平，漸漸變成一個積水深塘，只會導致水液、痰涎堆積，脾胃虛弱的禍患，難道不該警惕嗎？我認為治療這種病，如果脾胃功能亢進的，就應該用平胃的藥物，脾胃功能虛弱的，就應該用健脾的藥物。輕微的，應該用消導和補益相結合的方法，嚴重的，應該用補火生土的方法。可以用姜附理中湯，或者桂附六君子湯來治療。病好之後，還可以用六君子丸、加味異功丸、金匱腎氣丸、七味地黃丸、歸芍六君子丸、水疊資生丸等藥物，根據病情來使用，這樣就可以永遠消除脾胃濕熱的病患。
我因為僑居在揚州地區，看診的時間長了，發現婦女患腳氣和男女患濕熱病的人非常多。常常看到婦女患腳氣，痛苦號叫，披頭散髮，抽搐咬牙，讓人看了非常驚恐。所以我仔細地觀察病情，探尋病因，開創新的治療方法，使用的藥物都很快見效。這才明白之前的醫生沒有認識到病因，盲目地使用攻下藥物，導致病人喪命的，不計其數。現在我已經從之前的治療中獲得了效果，不敢把方法隱藏起來不傳授，所以特別增加這一專題，請教各位高明的君子。希望所有同道在診斷這種疾病時，務必遵循這個方法，不要再犯之前的錯誤，這樣不僅病人可以獲得幸福，醫生也可以積累無窮的功德。謹以此論。
腳氣病，大多發生在富貴人家，而經商小戶卻很少見到腳氣病。富貴人家生活優渥，安逸過度，日夜如此，貪玩的時候不吃飯，喜歡的東西就吃個不停，稍微有點不高興就容易發脾氣，言語上稍微得罪就會記在心裡，因此容易導致肝脾受傷，容易招致疾病。
至於經商小戶的婦女，不是忙於做針線活，就是忙於勞作，隨便吃些粗茶淡飯就能飽腹，一件衣服就可以遮體，既沒有額外的需求，也沒有奢侈的慾望，雖然筋骨勞累，但氣血反而暢通，吃些粗糧就可以充飢，脾胃不會阻塞。即使有濕熱侵擾，輕的會生瘡長疥，嚴重的會腿腳紅腫，腳氣的邪氣還沒有機會侵犯。
而且婦女一旦感染腳氣，首先會覺得胸口脹悶，肚臍周圍疼痛，嘔吐痰涎綠水，胸口有硬塊，按起來會搏動，然後會腰腿痠痛，從上到下，痛到腳踝和腳趾，這時胸口的脹悶反而會減輕，腿腳的疼痛也會稍微減輕，接著胸口的脹悶又會加重。或者向上侵犯，或者向下流注，這種情況就像竹夫人肚子裡的球，滾上滾下，胸口舒服一點，腳下就一定會痛，腳下舒服一點，胸口就一定會脹。嚴重的時候，如果隨便吃粥飯油湯，邪氣向上衝，一衝就會昏厥，經常昏厥就會死亡。所以腳氣病向上侵犯的時候，胸口需要用重手按壓，甚至要讓男子雙腳踩踏胸前乳側，才能避免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