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 卷五 (21)
卷五 (21)
1. 痰飲留伏論
虛寒痰飲少壯，十中間見一二。老人小兒，十中常見四五。若果脾胃虛寒，飲食不思，陰氣痞塞，嘔吐涎沫者，宜溫其中。真陽虛者，更補其下，清上諸藥，不可用也。
小兒慢脾風，痰飲，阻塞竅隧，星附六君湯以醒之。
老人腎虛水泛，痰飲上湧，崔氏八味丸以攝之。
痰在膈上，大滿大實，非吐不除，然非定法也。使為定法，人人能用之矣，何必獨推子和哉？子和必相其人可吐，後乃吐之。一吐不徹，俟再俟三。緩以開之，據云湧痰之法，自有擒縱卷舒，其非浪用可知。謹再論《金匱》不言之意以明之，傷寒論用汗、吐、下、和、溫之法矣。
至痰飲首當言吐者，仲景反不言之，何耶？其以吐發二字為言者，因喘滿而痰飲上溢，從內而自發也。其曰醫吐下之不愈，亦非以吐下為咎也。其曰嘔家本渴，渴者為欲解，又屬望於從吐得解也，胡竟不出可吐一語耶？仲景意中謂痰飲證內，多夾帶氣眩冒等證，吐之則殆。故不煩辭說，直不以吐立法，開後世之過端，所以為立法之祖也。
自子和以吐法擅名，無識者爭趨捷徑，貽誤不可勝道，必會仲景意以言吐，然後吐罔不當也。
今定吐禁一十二條，眩冒昏暈不可吐。氣高氣淺不可吐。積勞未息不可吐，病後新虛不可吐。水道微弱不可吐。病勢險急不可吐。陽虛多汗不可吐。素慣失血不可吐。風雨晦冥不可吐。冬氣閉藏不可吐。多疑少決不可吐。吐後犯戒不可吐。
今定藥禁一十條，陰虛枯燥妄用二陳。陽虛多汗妄用青龍。心虛神怯妄用辛散。肺虛無氣妄用苦瀉。肝虛氣刺妄用龍薈。脾虛浮腫妄用滾痰。胃虛津竭妄用香燥。藏腑易動妄行湧泄。本非堅積妄行峻攻。血氣虛羸妄行針灸。
【律三條】
凡熱痰乘風火上入，目暗耳鳴，多似虛證，誤行溫補，轉錮其痰，永無出路，醫之罪也。
凡痰飲隨食並出，不開幽門，徒溫其胃，束手無策，遷延誤人，醫之罪也。
凡遇腎虛水泛，痰湧氣高，喘急之證，不補其下，反清其上，必致氣脫而死，醫之罪也。
白話文：
年輕力壯的人，因為虛寒引起的痰飲比較少見，十個人中大概只有一兩個。但年紀大的人和小孩子，十個人中常常有四五個會出現這種情況。如果因為脾胃虛寒，導致食慾不佳，體內陰氣堵塞，出現噁心嘔吐帶有黏液的情況，應該用溫熱的藥物來調養脾胃。如果體內陽氣嚴重不足，更要補益下焦，那些清熱的藥物就不能用了。
小孩子如果得了慢性脾虛風，痰飲堵塞了身體的孔竅，可以用星附六君湯來幫助恢復。
老年人如果腎虛導致水液上泛，痰飲往上湧，可以用崔氏八味丸來固攝。
痰積聚在膈膜上方，而且很滿很實，用催吐的方法才能清除，但這並不是絕對的方法。如果把催吐當成一種固定的治療方法，那人人都會用了，又何必獨獨推崇張子和的催吐法呢？張子和一定是先觀察病人是否適合催吐，然後才用催吐的方法。如果一次催吐沒有完全清除，就等待第二次、第三次。他會慢慢地引導，而且他所說的湧吐之法，自有其控制進退的技巧，並不是隨便亂用的。我再進一步說明《金匱要略》中沒有提到催吐法的含義：在《傷寒論》裡，已經用了發汗、催吐、瀉下、調和、溫補這些方法了。
關於痰飲，本來應該先說催吐，但張仲景反而沒有提到，為什麼呢？他說的「吐」、「發」這兩個字，是因為喘滿導致痰飲往上溢出，從體內自然發生的。他說醫生用催吐和瀉下的方法治不好病，也不是說催吐和瀉下有問題。他說嘔吐的病人本來會覺得口渴，覺得口渴是病情將要好轉的表現，也希望透過催吐來解除口渴，但為什麼卻完全不說可以催吐呢？張仲景認為，痰飲這種病症，體內常常伴隨有頭暈目眩等症狀，催吐可能會使病人更加危險，所以他沒有說太多，直接不把催吐當作一種常規的治療方法，這樣才能避免後人濫用，他真是立法的祖師啊。
自從張子和因為擅長催吐而出名後，那些沒有見識的人爭相尋求捷徑，造成了許多無法彌補的錯誤，一定要理解張仲景不提倡催吐的含義，然後再使用催吐法，才能不犯錯誤。
_現在規定催吐的十二條禁忌：_頭暈目眩、昏迷的人，不可以催吐。呼吸急促、呼吸微弱的人，不可以催吐。過度勞累還沒有休息的人，不可以催吐。大病初癒、身體虛弱的人，不可以催吐。體內水液循環弱的人，不可以催吐。病情危急凶險的人，不可以催吐。陽虛多汗的人，不可以催吐。經常失血的人，不可以催吐。在風雨交加、天氣昏暗的時候，不可以催吐。在冬季，陽氣潛藏的時候，不可以催吐。猶豫不決、缺乏決斷力的人，不可以催吐。催吐後不遵守禁忌的人，不可以催吐。
_現在規定用藥的十條禁忌：_對於陰虛乾燥的病症，不能亂用二陳湯。對於陽虛多汗的病症，不能亂用青龍湯。對於心虛神怯的病症，不能亂用辛散的藥物。對於肺虛無力的病症，不能亂用苦寒瀉下的藥物。對於肝虛氣逆的病症，不能亂用龍薈丸。對於脾虛浮腫的病症，不能亂用滾痰丸。對於胃虛津液枯竭的病症，不能亂用香燥的藥物。對於臟腑容易受到影響的病症，不能隨意使用湧吐的藥物。對於不是實質性的積聚，不能隨意使用峻猛攻伐的藥物。對於氣血虛弱的人，不能隨意使用針灸。
【三條法則】
凡是熱痰隨著風火往上跑，導致眼睛昏花、耳朵鳴響，常常像虛證一樣，如果誤用溫補的藥物，反而會使痰液固結，永遠無法排出，這是醫生的罪過。
凡是痰飲隨著飲食一起排出，如果沒有疏通幽門，只是溫養胃部，就會束手無策，延誤病情，這是醫生的罪過。
凡是遇到腎虛導致水液上泛，痰湧氣逆、喘息急促的症狀，如果不補益下焦，反而清理上焦，必定會導致氣脫而死，這是醫生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