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証治準繩‧女科》~ 卷之四 (10)
卷之四 (10)
1. 胎自墮
〔丹〕，陽施陰化，胎孕乃成。血氣虛損，不足營養，其胎自墮。或勞怒傷情，內火便動，亦能墮胎。推原其本，皆因於熱，火能消物，造化自然。《病源》乃謂風冷傷於子臟而墮，此未得病情者也。予見賈氏婦，但有孕至三月左右必墮，診其脈，左手大而無力，重取則澀，知其血少也。以其妙年，只補中氣，使血自榮。時正夏初，教以濃煎白朮湯下黃芩末一錢，服三四十帖，遂得保全其生，因而思之，墮因內熱而虛者，於理為多，曰熱曰虛，當分輕重。蓋孕至三月，正屬相火，所以易墮，不然何以黃芩、熟艾、阿膠等為安胎妙藥耶？好生之工，幸無輕視。一婦年三十餘，或經住或成形未具，其胎必墮，察其性急多怒，色黑氣實，此相火太盛，不能生氣化胎，反食氣傷精故也。因令住經第二月，用黃芩、白朮、當歸、甘草，服至三月盡止藥，後生一子。一婦經住三月後，尺脈或澀或微弱，其婦卻無病，知是子宮真氣不全，故陽不施，陰不化，精血雖凝，終不成形。至產血塊或產血胞。一婦腹漸大如懷子，至十月求易產藥，察其神色甚困難，與之藥，不數日生白蟲半桶。蓋由婦之元氣太虛，精血雖凝，不能成胎而為穢腐，蘊積之久，濕化為熱，濕熱生蟲，理之所有，亦須周十月之氣，發動而產，終非佳兆。其婦不及月死。濕熱生蟲，譬之溝渠汙濁，積久不流，則諸蟲生於其間矣。
汪石山治一婦長瘦，色黃白，性躁急、年三十餘，常患墮胎，已七八見矣。診其脈，皆柔軟無力，兩尺雖浮而弱，不任尋按。曰：此因胎墮太多，氣血耗甚，胎無滋養，故頻墮，譬之水涸而禾枯，土削而木倒也。況三月五月，正屬少陽火動之時，加以性躁而急發之，故墮多在三五七月也。
宜大補陰湯去桂加黃柏、黃芩煎服，仍用研末蜜丸服之，庶可保生，服半年胎固而生二子。
錢仲陽治一孕婦病，醫言胎且墮。錢曰：妊者五臟傳養，率六旬乃更，候其月偏補之，何必墮。已而母子皆全。
陳鬥岩治一婦有胎四月墮下，逾旬腹腫發熱，氣喘，脈洪盛，面赤口鼻舌青黑。陳診之曰：脈洪盛者，胎未墮也。面赤，心火盛而血乾也。舌青口鼻黑，肝既絕而胎死矣。內外皆曰胎墮久矣。復診色脈如前，以蛇蛻煎湯下平胃散加芒硝、歸尾一倍服之。須臾，腹鳴如雷，腰腹陣痛，復一死胎隨下，病亦愈。
程仁甫治一婦，年近四十，稟氣素弱，自去其胎，五日內漸漸腹脹如鼓，至心前上，吐不能食，用補藥不效。診六脈微弱，但只叫脹死，此乃損傷脾氣而作脹，然急則治其標，若泥丹溪法恐緩不及事矣。
用桃仁承氣加枳實、厚朴，倍硝、黃，煎服四分，吐去其一，次早仍不通，事急，又服琥珀丸三錢，至申時大通，脹減，但體倦四肢無力，口不知味，發熱，再用參、耆、歸、芍、楂、朮、陳皮八劑而安。
白話文：
胎自墮
女子懷孕，本是陽氣施於陰氣，陰陽調和，胎兒才能孕育成長。若因血氣虛損，不足以滋養胎兒，則胎兒會自然流產。或者因勞累、憤怒傷及情志，導致內火旺盛，也會造成流產。追根溯源，大多數流產都與體內熱盛有關，因為火具有消融萬物的特性，這是自然法則。《病源》一書中提到，風寒侵襲子宮也會導致流產，這並非所有流產的真正病因。我曾診治一位賈姓婦人，懷孕到三個月左右就會流產。診脈發現，她的左手脈象大而無力，用力按壓則感覺澀滯，知道她是血虛。考慮到她的年齡，我僅僅補益中氣，讓血液自然充盈。當時是初夏時節，我讓她服用濃煎白朮湯，並加入一錢黃芩末，服用三四十劑後，她終於保住了胎兒。由此可見，因內熱導致血虛而流產的情況居多。需根據病情輕重，區分是熱盛還是虛弱。懷孕三月正是相火旺盛之時，因此容易流產。否則，黃芩、艾葉炭、阿膠等為何能成為安胎的良藥呢？醫治孕婦，不可掉以輕心。
曾有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懷孕後不是月經停止，就是胎兒尚未成形就流產。觀察她的個性，發現她急躁易怒，面色黝黑，氣色實滯，這是相火過盛，不能化生氣血滋養胎兒，反而耗損元氣，損傷精血的緣故。我讓她在月經停止後的第二個月開始用黃芩、白朮、當歸、甘草治療，服用至懷孕三月便停藥，之後她順利生下了一個孩子。
還有一位婦女，月經停止三個月後，尺脈時而澀滯時而微弱，但她並沒有其他疾病。我判斷是子宮的真氣不足，所以陽氣不能施佈，陰氣不能化育，即使精血凝結，也最終無法成形，結果或流產血塊，或排出胎衣。
曾有一位婦女，腹部逐漸隆起如同懷孕，到懷孕十月才來求助於我，想找一些幫助生產的藥物。我觀察她的神色，發現情況很不妙，便給她開了藥。幾天後，她排出半桶蛔蟲。這是因為這位婦女的元氣太虛，精血雖能凝結，卻不能形成胎兒，反而腐敗變質，長期積聚，濕氣化為熱，濕熱交蒸則產生蟲，這也是有道理的。懷孕應滿十月，胎兒才能自然分娩，絕非吉兆。這位婦女不久便去世了。濕熱生蟲，就像溝渠污濁，長期不流通，就會滋生蟲子一樣。
汪石山醫生曾治療一位身材瘦長、面色黃白、性情急躁、三十多歲的婦女，她經常流產，已經流產七八次了。診脈發現，她的脈象柔軟無力，兩尺脈雖然浮，但也虛弱，不能承受過多的按壓。汪醫生說：這是因為多次流產，耗傷了大量的氣血，胎兒得不到滋養，所以才會頻繁流產。就像田地乾涸，禾苗枯萎；山土崩塌，樹木倒伏一樣。況且，三月、五月正是少陽火動的季節，加上她的性情急躁，更容易導致流產。因此，流產多發生在三月、五月、七月。
治療方案是服用大補陰湯（去桂枝，加黃柏、黃芩）煎服，再用研末製成蜜丸服用，這樣或許可以保住胎兒。服用半年後，她的胎兒穩固，並順利生下兩個孩子。
錢仲陽醫生曾治療一位懷孕的婦女，其他醫生說她快要流產了。錢醫生說：懷孕的婦女，靠五臟的濡養，一個月經周期為六十天，根據她的月經周期進行調理，補充不足之處，何必擔心流產呢？結果母子平安。
陳鬥岩醫生曾治療一位懷孕四個月流產的婦女，流產十多天后，她腹部腫脹發熱，氣喘，脈象洪盛，面色赤紅，口鼻舌青黑。陳醫生診斷說：脈象洪盛，說明胎兒並未完全流產；面色赤紅，是心火盛而血燥；舌青口鼻黑，是肝氣已絕，胎兒已死。雖然大家都認為胎兒流產已久，但再次診脈，色脈如前。他用蛇蛻煎湯，下平胃散，並加大劑量的芒硝和益母草，讓她服用。不一會兒，她的腹部發出雷鳴般的響聲，腰腹陣痛，又排出一個死胎，病情也痊癒了。
程仁甫醫生曾治療一位近四十歲的婦女，她體質素弱，自然流產。流產五天后，腹部逐漸腫脹如鼓，脹到心窩處，嘔吐不能進食，服用補藥也無效。診脈發現，六脈皆微弱，只喊著腹脹難忍，快要脹死了。這是損傷脾氣導致的脹滿，但病情緊急，必須先治標，如果按照丹溪（朱丹溪）的治療方法，恐怕緩不濟急。
他用桃仁承氣湯，加入枳實、厚朴，加倍芒硝和黃連，煎好後讓她服用四分之一，然後引吐出部分藥液。第二天早上，仍舊不通，情況緊急，他又讓她服用琥珀丸三錢。到傍晚時分，她大便通暢，腹部脹滿減輕，但身體疲倦，四肢無力，味同嚼蠟，發熱。然後他又用人參、黃耆、當歸、白芍、山楂、白朮、陳皮八味藥煎服，才得以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