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士曹仁伯何元長醫案》~ 曹仁伯醫案 (21)

1. 曹仁伯醫案

川附，橘紅，白芍，風化硝，當歸，熟地，羌活，海桐皮，薑黃，茯苓，桂枝，於術，沉香，阿膠，枳殼，半夏，黃耆，虎掌，黨參，炙草

上藥為末，用竹瀝一茶碗、薑汁二調羹，入淡蜜水泛丸。

（案70）松江朱逢辰次診：左升太過，右降不及，何經之病？左屬肝，右屬肺，肺肝同病，自然升降失常。然肺為五臟華蓋，肝脈布於兩脅，此左升僅屬於肝，右降僅屬於肺，何也？概肝體在旁，肺體在上，只就位置而言；若論其作用，《內經》又曰「肝居人左，肺居人右」，右之不降，肺正失其清肅之用也；左之過升，肝反多所橫逆之用也。

橫逆之邪加於清肅之所，木寡於畏，反侮於金，無怪乎身半以左之氣旋之於右，既不能透徹於上，亦不能歸縮於下，有如邪正相爭，盤旋脅部，直至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者，木究不能上克於金，而仍下泄於土也。夫土曰稼穡，作甘者也；木曰曲直，作酸者也。口甘帶酸，痰吐亦然，何莫非土受木乘之過，土亦太劇矣哉！誰能柔之？惟有左金一方，以為剋木之制，則木正其體，金正其用，何患升降之不得其常耶？

左金丸

覆朱逢辰書：接讀手示，荷蒙錦念，謝謝！所論氣火益熾等症，而古人云「氣有餘便是火」，氣從左邊起者，肝火也，左金丸主之，當歸龍薈丸亦主之。今既以左金一丸，如水投石，自宜以當歸龍薈丸繼之於後，未嘗不可為法。惟我先生有「為癰為血，不可預防」一語，出自高明，定有灼見。

弟始而駭然，繼且茫然，幾不知筆從何處著矣！吾先生如飢如渴，以望一方，惟速為貴。而弟刻無暇晷，夜以繼日，有者求之，無者求之，必得一左之右之、無不宜之之法，然後可以覆書，非敢緩也，蓋有待也。端日下問者，少徒輩聚在一室講論，百問皆生於氣，遂有「九氣不同」之說。

氣本一也，因所觸而為九。夫怒與思，為九氣中之二焉。「思則氣結」，《內經》自為註腳云：「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先生有之。至於怒則氣上，甚則嘔血；怒則氣逆筋緩，發於外為癰疽，古人亦載於「氣門」，以昭邪郁必變，久病入絡，非無意也。先生亦有焉。

弟即從此領悟曰：怒有形於外者，亦有不形於外者。形於外，暴怒傷陰；不形於外，鬱怒傷肝。惟其鬱也，木則不克暢茂條達，反來橫逆，則氣鬱於中者，勢必火炎於上，金受火刑，有升無降，痰血熱辣。一病於肺，痞滿悶塞；再病於脾，脾肺同病，則胃家之痰食無力以消。

膽經之木火從而和之，將來血溢於上，癰腫於經絡，增出一番新風，誠不能不未雨綢繆也。然為癰為血之枝葉，仍不外乎氣鬱為火之根蒂。治病必求其本，因思「氣從左邊起者」條，內有「久病氣結，諸藥不效者，先服沉香化氣丸以開其結」之文，不獨將來之病變可以預防，即現在之氣火升騰亦為合劑，而況右脈弦強，即「土鬱奪之」之法耶？惟沉香化氣丸重劑也，權宜用之而已。元虛久病之體，於病不能不用，而亦不可多用。

白話文：

曹仁伯醫案

藥方組成：川芎、橘紅、白芍、芒硝、當歸、熟地黃、羌活、海桐皮、薑黃、茯苓、桂枝、蒼術、沉香、阿膠、枳殼、半夏、黃耆、虎杖、黨參、炙甘草。 將以上藥材磨成粉末，用竹瀝一碗、薑汁兩湯匙，加入適量蜂蜜水製成藥丸。

（病例70）松江朱逢辰先生第二次診治：左脈上升過盛，右脈下降不足，這是什麼經絡的病症？左脈屬肝，右脈屬肺，肺肝同時生病，自然會導致升降失常。但肺是五臟的華蓋，肝經佈於兩脅，這次左脈上升僅與肝有關，右脈下降僅與肺有關，這是為什麼呢？總體來說，肝臟位於身體側面，肺臟位於身體上方，這只是從位置上來說；如果從作用上來說，《內經》又說「肝居人左，肺居人右」，右脈不降，是因為肺臟失去了清肅的功能；左脈過升，是因為肝臟出現了橫逆的功能。

橫逆的邪氣加在清肅的肺臟上，肝木失去了對金的畏懼，反而侵犯金，難怪身體左側的氣往上衝到右側，既不能向上透達，也不能向下收斂，就像邪正相爭，盤旋在脅肋部，直到氣機運行到下焦，才感到舒暢一些，但肝木始終不能剋制金，反而向下洩瀉到脾土。脾土主稼穡，產生甘味；肝木主曲直，產生酸味。患者口嘗甘酸，痰液也是甘酸味，這不都是脾土被肝木過度侵犯的結果嗎？脾土也過於活躍了！誰能使它平和呢？只有左金丸，能起到剋制肝木的作用，使肝木恢復正常，肺金恢復其功能，升降功能自然就能恢復正常了。

左金丸

回覆朱逢辰先生的信：收到您的來信，非常感謝您的關照！您所說的氣火旺盛等症狀，古人說「氣有餘便是火」，氣從左邊上升的是肝火，左金丸主治這個病症，當歸龍薈丸也能治這個病症。既然已經用了左金丸，如同水滴石穿，最好再用當歸龍薈丸來鞏固療效，這樣也是可以的。您說的「為癰為血，不可預防」這句話，高明之見，一定有獨到之處。

我一開始很震驚，接著又茫然不知所措，幾乎不知道從何下筆！您像飢渴盼望良方一樣，希望我儘快回覆，我現在確實沒有時間，日夜奔波，有的地方找，沒有的地方也找，一定要找到一個既能治左側，又能治右側，而且沒有任何不適的辦法，才能回覆您的信，不是我故意拖延，實在是有所等待。端午節那天，有幾個年輕的學生聚集在一間屋子裡講學，提出的所有問題都跟氣有關，於是就有了「九氣不同」的說法。

氣本質上是相同的，只是因為接觸到不同的東西而產生九種不同的氣。憤怒和思考是九氣中的兩種。「思則氣結」，《內經》本身就註釋說：「思考就會使心思停留在某處，精神集中於某事，正氣停滯不前，所以氣就結住了。」先生您就這樣。至於憤怒，則氣往上衝，嚴重時會嘔血；憤怒也會導致氣逆筋緩，表現在外就是癰疽，古人也在「氣門」中記載了這些，說明邪氣鬱結一定會發生變化，久病入絡，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先生您也有這種情況。

我從中領悟到：憤怒有的表現出來，有的不表現出來。表現出來的，是暴怒傷陰；不表現出來的，是鬱怒傷肝。正是因為鬱怒，肝木就不能舒暢條達，反而橫逆，氣鬱在內，就會導致肝火上升，肺金受火克，只有升而無降，出現痰熱、口乾舌燥等症狀。如果先傷肺，就會胸悶氣憋；再傷脾，脾肺同病，胃裡的痰飲食物就無法消化。

膽經的木火也參與其中，將來可能會出血，或者出現經絡腫痛，又會產生新的症狀，實在不能不未雨綢繆。但是癰疽和出血這些枝葉症狀，根本還是氣鬱化火。治病一定要找到根本原因，我想到「氣從左邊上升」那一段，裡面有「久病氣結，諸藥不效者，先服沉香化氣丸以開其結」的記載，不僅能預防將來的病變，也能治療現在的氣火上升，況且右脈弦急，正是「土鬱奪之」的表現嗎？只是沉香化氣丸藥性較烈，權宜之計而已。元氣虛弱、久病的身體，在生病時不能不用，但也不能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