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訂痘疹濟世真詮》~ 二集 (16)

1. 暉亭自訂醫案

如劉蒲庵兄之兩侄，及李氏孫氏之子，俱發熱三日，抖牙驚惕，儼成發作之象，尋之果得淡紅苗點，診之脈極沉細微弱，進以耆、朮、薑、附，兼芎、歸、楂肉、升麻托苗之品，日一大劑，轉見神清能食，身熱全退，痘影全沒，極力照脈峻補三四日，黃耆用至二三兩，附片皆用一兩，白朮兩半，佐以芎、歸，不稍停止，後皆復得身熱苗呈，即以大補催漿而愈。

設當時輕視忽略，不急補托，不終死於腹疼喘汗乎？又問曰：有人布種，發熱數日，全不見苗，極力托之，終無形影，後亦安寧無患，是又何說？余曰：此問亦不可少，余於此證懷疑者久矣。近如分州姻太閻公祖之孫，堂弟太學受陶之子，李海清之侄，皆發熱無苗，脈皆微弱，按脈極補元陽，扶助正氣，至數十餘貼，總不見痘，精神倍長，後俱無恙。

人雖有不逢種之說，但何以發熱不逾其時，應主內出一證，令稽糞內，又無痂皮，或痘輕毒少故乎。而閻公又謂其三姻兄原如此，後再與布種不出，則內出之說有明徵矣。然予眾堂兄，初種痘不見，亦不受同室人苗氣而發，年長忽感時行，以致痘密無縫，是不出者越一二年，不可不再與布種，如再不出，則終不出矣。

又曰：有同室人種痘，獨有一二人不發，並不曾身熱，及諸人收靨後，彼復發痘多，其俗名掃腳之謂乎？曰：非也。此醫者布種未到，苗氣輕淺，所以不發，迨諸人收靨，感其氣而後發耳。故布種至十二日，不發熱者，不防再與加苗，毋令氣感而稠密可矣。

門人請於余曰：痘未見點時，有頭面預腫者，何故？余曰：此固有虛實二候，余已於腫論明示之矣，且因問而晰言之一則。毒氣深重郁遏不伸，其證壯熱氣粗，口渴頭疼，咽痛聲高，脈洪滑數，宜生耆、芩、連、甘、桔、連翹、木通、荊、防、歸、芍、蟬蛻、白芷之類，清毒活血以升托之，兼之便久脹秘，數日不通，加莊黃微下之，庶熱毒清而正痘出矣。

一有正氣虛弱，不能送毒，以致毒不能出，上越清虛之府，其證亦多腹疼、腰痛、聲弱、脈微或虛大無神，宜耆、朮、附、桂、芎、歸，加楂肉、蟬蛻以補托之，庶正氣盛而痘出毒化矣。亦此證誤用升麻葛根湯者有之，以正不勝邪，邪欲出而正不送，徒以表藥松肌之法逼之，毒遂散漫於頭面間，而無拘束耳。

客有請者曰：今之痘師，不離連翹、白芷，有用補者，不過生耆，至於蜜耆，或起脹時偶用，附片、乾薑，或痘白無紅暈乃少投之。至於白朮，則首尾禁用，膿熟後或有用者，詢之則謂白朮滲漿，先生亦云劉河間曾有是說，原非無據。公之治痘，則耆、朮、薑、附，肆用如神，略無禁忌，是誠何法？余曰：此固理之平易者也。

白話文：

暉亭自訂醫案

劉蒲庵兄的兩個侄子，以及李氏、孫氏的孩子，都發燒三天，渾身發抖、驚恐不安，像是要出痘的樣子。果然發現了淡紅色的痘疹。診脈發現脈象非常沉細微弱，於是給他們服用黃耆、白朮、生薑、附子，並加入川芎、當歸、山楂肉、升麻等能托疹的藥物，每天一劑大藥。服用後，他們精神轉好，能吃飯了，發燒也完全退了，痘疹也消失了。接著全力以赴，根據脈象進行峻補，持續三四天，黃耆用至二三兩，附片都用一兩，白朮用半兩，佐以川芎、當歸，沒有停藥。後來又出現發燒和痘疹，就用大補的藥物催促痘疹成熟痊癒。

如果當時輕視忽略，不積極補益和托疹，難道不會死於腹痛、出汗嗎？又有人問：有人接種痘苗，發燒幾天，完全看不到痘疹，儘力托疹，還是沒有痘疹出現，後來卻也平安無事，這是怎麼回事？我說：這個問題也很重要，我對這種情況懷疑很久了。最近像分州姻親閻公的孫子，堂弟太學受陶的兒子，李海清的侄子，都發燒但沒有痘疹，脈象都很微弱，我就用大補元陽，扶助正氣的藥方，用了數十劑藥，痘疹始終沒有出現，但精神卻越來越好，後來也都平安無事。

雖然有人說可能沒有遇到痘苗，但為什麼發燒時間不超過一定期限，應該屬於內出之症，檢查糞便內，也沒有痂皮，可能是痘毒輕微的緣故吧。閻公又說他的三個姻親兄弟原本也是這樣，後來再次接種痘苗也不出痘，那麼內出之說就有明確的證據了。然而我的許多堂兄，最初接種痘苗沒出痘，也沒有被同室接種痘苗的人傳染而發病，長大後突然感染時行痘，導致痘疹密密麻麻，沒有空隙。那些不出痘的人，要隔一二年後再接種，如果再次接種還不出痘，那就永遠不會出痘了。

又有人問：同室接種痘苗的人，只有一兩個沒出痘，而且沒有發燒，等其他人痘疹痊癒後，他們卻長出很多痘疹，俗稱“掃腳”，這是什麼原因呢？我說：不是這樣。這是因為醫生接種痘苗不到位，痘苗的毒氣很輕微，所以沒出痘，等到其他人痘疹痊癒後，才感染了痘氣才出痘。所以接種痘苗十二天後還不發燒的，可以再次接種痘苗，不要等到感染痘氣後痘疹才密集出現。

學生問我：痘疹還沒出現時，頭面就腫起來了，這是為什麼？我說：這有虛實兩種情況，我在腫脹論中已經說明了，現在根據你的問題再詳細解釋一下。毒氣深重，鬱結不通，症狀表現為壯熱、氣粗、口渴、頭痛、咽喉疼痛、聲音嘶啞、脈象洪大滑數，應該用黃耆、黃芩、黃連、甘草、桔梗、連翹、木通、荊芥、防風、當歸、芍藥、蟬蛻、白芷等藥物，清解毒氣、活血化瘀，並促進痘疹的發育。如果同時伴有大便不通，數日不能排便，可以加入大黃、黃連等瀉下藥物，使熱毒清除，痘疹才能順利出現。

還有一種情況是正氣虛弱，不能將毒氣送達肌膚表面，導致毒氣不能排出，上犯清虛之府，症狀表現為腹痛、腰痛、聲音微弱、脈象微弱或虛大無神，應該用黃耆、白朮、附子、桂枝、川芎、當歸，再加山楂肉、蟬蛻等藥物來補益和托疹，使正氣旺盛，痘疹才能順利排出，毒氣才能化解。也有些人誤用升麻葛根湯治療這種情況，因為正氣不足以克服邪氣，邪氣想要排出，但正氣卻不足以將其送達肌膚表面，只用表藥鬆弛肌膚的方法來逼出痘疹，結果毒氣散佈在頭面部，沒有得到約束。

有人問我：現在的痘疹醫生，都離不開連翹、白芷，用補益藥物，也僅僅是黃耆，至於蜜炙黃耆，或者在痘疹腫脹時偶爾使用，附片、乾薑，也只有在痘疹發白沒有紅暈時才少量使用。至於白朮，則從始至終都不用，膿液成熟後也許會用到，他們說白朮會滲漏膿液，先生也說劉河間曾有此說法，也不是沒有根據。你治療痘疹，卻肆意使用黃耆、白朮、生薑、附子，如同神一樣，幾乎沒有禁忌，這是什麼方法呢？我說：這就是最簡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