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1)

1. 卷七十

2. 頭痛

3. 論

袖珍論，曰：頭圓象天，故居人之上，為諸陽之會。頭痛之疾，非止一端。如痛引腦巔，陷至泥丸宮者，是為真頭痛，旦發夕死，夕發旦死，非藥物可療。其體氣虛弱之人，或為風寒之氣所侵，邪正相搏，伏而不散，發為偏正頭痛，其脈多浮緊。又有胸膈停痰，厥而頭痛。蓋厥者，逆也，逆壅而衝於頭也。痰厥之脈，時伏時見，亦有腎虛而氣厥，並新沐之後，當風露臥，皆能令人頭痛，當詳其所因。風邪則驅散之；痰厥則溫利之；腎虛則補暖之；尋常感冒，頭痛發熱，又宜隨證治之。

東垣，曰：金匱真言論云：東風生於春，病在肝俞，在頸項。故春氣者，病在頭。又諸陽會於頭面，如足太陽膀胱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直入絡腦，還出別下項，病則沖頭痛。又，足少陽膽之脈，起於目銳眥，上抵頭角，病則頭角額痛。夫風從上受之，風寒傷上，邪從外入，客於經絡，令人振寒頭痛，身重惡寒。治在風池、風府，調其陰陽，不足則補，有餘則瀉，汗之則愈，此傷寒頭痛也。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者，腸胃之所生，乃氣虛頭痛也。如氣上不下，頭痛巔疾者，下虛上實也，過在足少陰、巨陽，甚則入腎，寒濕頭痛也。有厥逆頭痛者，所犯大寒，內至骨髓，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心煩頭痛者，病在耳中，過在手巨陽、少陰，乃濕熱頭痛也。凡頭痛，每以風藥治之者，總其大體而言之也。高巔之上，惟風可到，故味之薄者，陰中之陽，自地昇天者也。然亦有三陰三陽之異，太陽經頭痛，惡風寒，脈浮緊，川芎、獨活之類為主。少陽經頭痛，脈弦細，往來寒熱，用柴胡、黃芩主之。陽明經頭痛，自汗發熱，不惡寒，脈浮緩長實者，升麻、葛根、石膏、白芷主之。太陰經頭痛，必有痰，體重，或腹痛，為痰癖，脈沉緩者，蒼朮、半夏、南星主之。少陰經頭痛，三陰三陽經不流行，而足寒氣逆為寒厥，其脈沉細，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厥陰經頭痛，項痛，或吐痰沫，冷厥，其脈浮緩，吳茱萸湯主之。血虛頭痛，當歸、川芎為主。氣虛頭痛，人參、黃耆為主。氣血俱虛頭痛，調中益氣湯，少加川芎、蔓荊子、細辛，其效如神。白朮半夏天麻湯，治痰厥頭痛藥也。清空膏，乃風濕熱頭痛藥也。羌活附子湯，治厥陰頭痛藥也。如濕氣在頭者，以苦吐之，不可執方而治。先師嘗病頭痛，發時兩頰青黃，暈眩，目不欲閉，懶言，身體沉重，兀兀欲吐。潔古曰：此厥陰太陰合病，名曰風痰。以《局方》玉壺丸治之，更灸俠谿穴即愈。是知方者，體也。法者，用也。徒知體而不知用者弊。體用不失，可謂上工矣。

丹溪，曰：東垣頭痛論極好。頭痛多主於痰，痛甚者火多。勞役下虛之人，似傷寒發熱，兩太陽作痛，此相火自下衝上，宜補中益氣湯，多加川芎、當歸，甚者加知母、蔓荊子。諸經氣滯，亦能頭痛。偏頭風在右，屬痰屬熱。痰用蒼朮、半夏；熱用酒芩。在左屬風，屬血虛。風用荊芥、薄荷；血虛用川芎、當歸。諸家不分所屬，故藥多不效。少陽偏頭痛，便秘或可下之。清空膏治諸般頭痛，惟血虛頭痛不治。血虛頭痛，自魚尾上攻頭痛，川芎、當歸主之。當歸一兩，酒一升，煮取六合，飲至醉效。頭痛須用川芎，如不愈，各加引經藥，太陽川芎；陽明白芷；少陽柴胡；太陰蒼朮；少陰細辛；厥陰吳茱萸，此東垣法也。如肥人頭痛，是濕痰，宜用半夏、蒼朮。如瘦人頭痛，是熱，宜酒洗薄黃芩。因感冒而頭痛，宜防風、羌活、藁本、白芷之類。如氣虛而痛，宜黃耆酒、生地黃、東垣安神湯之類。如風熱在上而痛，宜天麻、蔓荊子、臺芎、酒黃芩。如苦頭痛，宜細辛。如形瘦色蒼而頭痛者，此是血虛也，宜用當歸、川芎、酒黃柏。壯實人氣實有痰，或頭重頭暈，用大黃酒炒為末，茶調三錢，服之立效。眉稜骨痛，屬風熱與痰，治類頭風，白芷、酒黃芩為末，茶調下。

白話文：

[論]

《袖珍論》說：頭形圓潤像天，所以位於人體之上，是諸陽之會聚處。頭痛的病因並非單一。如果疼痛牽引到腦頂，甚至深入到泥丸宮（頭頂正中），這就是真正的頭痛，早上發病晚上就可能死去，晚上發病早上就可能死去，藥物無法治療。體質氣虛的人，或者受到風寒之邪侵襲，邪氣與正氣相搏，停滯不散，就會導致偏頭痛或普通的頭痛，脈象大多浮緊。還有一種是胸膈積痰，導致厥逆頭痛。所謂厥逆，就是氣逆，氣逆壅塞衝擊頭部而致痛。痰厥的脈象，時隱時現。此外，腎虛導致氣厥，或者洗完澡後在風中受涼，都可能引起頭痛，應詳查病因。風邪要用驅散的方法治療；痰厥要用溫和利氣的方法治療；腎虛要用補益溫暖的方法治療；普通的感冒頭痛發熱，也要根據具體症狀治療。

《東垣論》說：金匱真言論記載：東風起於春天，病位在肝俞穴（背部）、頸項。所以春天容易患頭痛。而且諸陽之氣會聚於頭面，例如足太陽膀胱經，起於目內眥（眼角內側），上行額部至頭頂，直入絡腦，然後再分出下行頸項，生病時就會引起沖擊性的頭痛。又，足少陽膽經，起於目銳眥（眼角外側），上行抵達頭角，生病時就會引起頭角額部疼痛。風邪從上部侵入，風寒傷及上部，邪氣從外侵入，侵犯經絡，會讓人畏寒頭痛，身體沉重惡寒。治療要針灸風池穴、風府穴，調節陰陽，不足則補，有餘則瀉，發汗後即可痊癒，這是傷寒頭痛。頭痛耳鳴，九竅不利，是腸胃所引起的疾病，屬於氣虛頭痛。如果氣往上走而不往下走，頭痛劇烈，則是下虛上實，病位在足少陰經、巨陽經，嚴重則會影響到腎經，屬於寒濕頭痛。厥逆頭痛是因感受大寒，寒邪深入骨髓，以腦為主，腦氣逆亂，所以引起頭痛，牙齒也會疼痛。心煩頭痛，病位在耳中，病位在手巨陽經、少陰經，屬於濕熱頭痛。各種頭痛，常用風藥治療，這是總體而言的。高高的頭頂，只有風邪才能到達，所以味道淡薄的藥物，是陰中之陽，從地昇天之物。但是也分三陰三陽的不同，太陽經頭痛，怕風寒，脈象浮緊，用川芎、獨活等藥為主。少陽經頭痛，脈象弦細，往來寒熱，用柴胡、黃芩為主。陽明經頭痛，自汗發熱，不惡寒，脈象浮緩長實，用升麻、葛根、石膏、白芷為主。太陰經頭痛，一定有痰，身體沉重，或腹痛，屬於痰癖，脈象沉緩，用蒼朮、半夏、南星為主。少陰經頭痛，三陰三陽經氣都不流通，足部寒冷，氣逆成寒厥，脈象沉細，用麻黃附子細辛湯為主。厥陰經頭痛，項部疼痛，或吐痰沫，發冷，脈象浮緩，用吳茱萸湯為主。血虛頭痛，用當歸、川芎為主。氣虛頭痛，用人參、黃耆為主。氣血俱虛頭痛，用調中益氣湯，再加一點川芎、蔓荊子、細辛，效果很好。白朮半夏天麻湯，治療痰厥頭痛的藥方。清空膏，治療風濕熱頭痛的藥方。羌活附子湯，治療厥陰頭痛的藥方。如果濕邪在頭部，要用苦寒之藥把它嘔吐出來，不能死板地用方劑治療。老師以前得過頭痛，發病時兩頰青黃，暈眩，眼睛不想閉上，懶得說話，身體沉重，想吐。潔古說：這是厥陰、太陰合病，叫做風痰，用《局方》玉壺丸治療，再灸俠谿穴就好了。可見，方劑是理論基礎，方法是運用。只知其理論而不知其運用則有害。理論和運用都恰當，才是上等醫術。

《丹溪論》說：東垣的頭痛論非常好。頭痛大多與痰有關，疼痛劇烈者火邪較重。勞累導致下焦虛弱的人，類似傷寒發熱，太陽經兩側疼痛，這是相火從下衝上，宜用補中益氣湯，多加川芎、當歸，嚴重者再加知母、蔓荊子。諸經氣滯，也會引起頭痛。偏頭痛在右側，屬於痰熱。痰要用蒼朮、半夏；熱要用酒制黃芩。在左側屬於風，屬於血虛。風邪要用荊芥、薄荷；血虛要用川芎、當歸。各家醫書不分屬性，所以藥效不佳。少陽經偏頭痛，便秘可以通便。清空膏治療各種頭痛，唯獨血虛頭痛不治。血虛頭痛，疼痛從魚尾骨（眼角外下方）向上攻到頭部，用川芎、當歸為主。當歸一兩，酒一升，煮成六合（約200毫升），喝到醉為止，有效。頭痛一定要用川芎，如果不好，就加引經藥，太陽經加川芎；陽明經加白芷；少陽經加柴胡；太陰經加蒼朮；少陰經加細辛；厥陰經加吳茱萸，這是東垣的療法。如果肥胖的人頭痛，是濕痰，要用半夏、蒼朮。如果瘦弱的人頭痛，是熱邪，要用酒洗的黃芩。因感冒引起的頭痛，要用防風、羌活、藁本、白芷等藥。如果氣虛而痛，要用黃耆酒、生地黃、東垣安神湯等藥。如果風熱在上而痛，要用天麻、蔓荊子、川芎、酒制黃芩。如果頭痛劇烈，要用細辛。如果形體瘦弱，面色蒼白而頭痛，這是血虛，要用當歸、川芎、酒制黃柏。體格強壯的人，氣實有痰，或頭重頭暈，用大黃酒炒成粉末，用茶送服三錢，立即見效。眉稜骨疼痛，屬於風熱痰，治療像頭痛一樣，用白芷、酒制黃芩研成粉末，用茶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