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綱目》~ 卷五 (1)

1. 卷一百零六

2. 咽喉喉痹

3. 論

選要，論曰：夫咽喉者，一身之總要，氣與食出入之門戶也。咽以納氣，故嚥氣通於天；喉以納食，故喉氣通於地。自其風邪客於喉間，氣鬱而熱，則壅遏而咽疼；自其熱氣生於肺胃，氣毒蘊熱，則腫結而為喉痹。又有屍咽谷賊之證。屍咽者，陰陽不和，脾肺壅盛，風熱毒氣不能宣通，故令屍發動，上蝕於喉，或癢或疼，如䘌之候也；谷賊者，稻芒強澀，藏於米而誤食之，滯於咽間，不能傳化，故風熱並聚，與血氣搏逐，令腫刺如咽嗌之生谷刺也。胃脘實熱，熏炙上焦，發為白頭赤根，固有咽瘡之證；臟腑停寒，寒則氣縮，如物窒凝於其間，亦有喉痹之證。至若懸癰生於上齶，雖不關於咽喉，所以暴腫者，抑亦熱氣使然也。咽喉懸癰，關要所繫，病不急療，皆能殺人。夫咽喉為病，其名甚多，有一十八種之證，惟乳蛾、纏喉風、走馬喉痹，最為緊急。單乳娥者，其形圓小，如箸頭生於咽喉關上，或左或右，雙蛾則兩旁俱生也。若生於關下，為難治。纏喉風者，熱結於喉，腫繞於外，且麻且癢，腫而大也；走馬喉痹者，謂咽喉痹急甚，其死又速，故名走馬也。治療之法，微者可以咸軟之，大者可以辛散之，或去風痰，或解毒熱。至如走馬喉痹，其死生在反掌之間耳，豈藥之緩所能救耶。其最妙者，莫如用針，針出毒血，病即時愈。若纏喉風腫甚，藥不能下者，以藥灌鼻中令吐之，外以拔毒之劑敷之，熱退腫消，必自愈矣。亦有陰證下虛，能令人喉痹，又當治其下寒，則痹自通矣，不可不知。

虞氏，論曰：經曰：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王注：謂一陰即厥陰肝與包絡是也，一陽即少陽膽與三焦是也，四經皆有相火存焉。子和曰：膽與三焦尋火，治肝和包絡都無異。東垣曰：火與元氣不兩立，一勝則一負。蓋元氣一虛，則相火隨起，而喉痹等暴病作矣。夫喉之為會厭者，經謂之吸門是也，以其司呼吸，主升降，為人身緊關之橐龠門戶也。若夫卒然腫痛，水漿不入，言語不通，死在須臾，誠可驚駭。其會厭之兩旁腫者，俗謂之雙乳蛾，易治；會厭之一旁腫者，俗謂之單乳蛾，難治。古方通謂之喉痹，皆相火之所沖逆耳。經曰：一水不勝二火。又曰：一水不能勝五火。甚言真水易虧，而相火易動也。如大怒則火起於肝，房勞則火起於脾胃之類。是故知火者，痰之本；痰者，火之標。火性急速，故病發則暴悍。治之之法，必先大涌其痰，或以鋒針刺其腫處，此急則治標之意也。用藥者，必須以《內經》從治之法，而以桔梗、甘草、元參、升麻、防風、羌活、荊芥、人參、白朮、茯苓之類，少加乾薑、附子等藥為嚮導，徐徐頻與，不可頓服，此為治之大法也。切不可驟用寒涼之藥，非徒無益，且促其死耳。俗人未識此理，輒峻用芩、連、梔、柏之類而正治之。不知上熱未除，中寒復生，其毒氣乘虛而入腹，漸而至於發喘不休，不可治矣。外又有天行一種，名曰大頭瘟，俗呼為捏頸瘟，其證甚為凶惡，染此者十死八九，宜推運氣治之，治法亦不甚相遠也。東垣普濟消毒飲子，實為百發百中之劑。

白話文：

[論]

咽喉是人體重要的部位，是氣和食物出入的門戶。咽部負責吸入氣息，所以與天相通；喉部負責吞咽食物，所以與地相通。如果風邪侵犯喉嚨，氣機鬱結而產生熱邪，就會導致咽喉腫痛；如果肺胃產生熱邪，氣血毒熱鬱結，就會形成喉痹。還有一些特殊的咽喉疾病，例如屍咽和谷賊。屍咽是陰陽失調，脾肺功能過盛，風熱毒邪不能宣洩，導致像是屍體腐敗一樣的症狀，向上侵蝕喉嚨，或癢或痛，像癬一樣；谷賊是誤食稻芒等粗糙異物，滯留在咽喉，無法消化，導致風熱聚集，與氣血搏鬥，使咽喉腫痛，像吞了谷物碎片一樣。胃脘積熱上熏，會引起咽喉潰瘍；臟腑寒邪停滯，寒邪則氣機收縮，像有異物堵塞在咽喉，也會造成喉痹。即使是上顎長出的懸癰，雖然不直接影響咽喉，但其快速腫脹也是熱邪引起的。咽喉懸癰關係重大，如果不及時治療，都可能危及生命。

咽喉疾病有很多，大約有十八種，其中乳蛾、纏喉風、走馬喉痹最為危急。單乳蛾是指咽喉關上長出一個圓形小腫塊，像筷子頭那麼大，長在左側或右側，雙蛾則是兩側都長；如果長在關下，則難以治療。纏喉風是熱邪結聚於喉嚨，腫脹並繞行於咽喉外部，伴有麻癢，腫脹範圍很大；走馬喉痹是指咽喉腫痛非常急劇，病情發展迅速，很快就會死亡，所以叫作走馬。治療方法，輕症可以用甘鹹軟潤的藥物，重症則要用辛辣發散的藥物，或祛風痰，或解毒熱。像走馬喉痹這種病，生死只在一瞬間，哪能用緩慢的藥物來治療呢？最好的方法是用針刺放血，排出毒血，病情就能馬上痊癒。如果纏喉風腫脹嚴重，藥物無法吞服，可以將藥物灌入鼻腔使其吐出，並在外敷拔毒的藥物，熱邪退去，腫脹消退，自然就會痊癒。也有一些陰虛下寒的患者會出現喉痹，此時應該治療下焦寒邪，則痹症自然會通暢，不可不知。

虞氏所論：

經典記載：「一陰一陽之氣結聚，謂之喉痹。」王注釋道：「一陰指厥陰肝經與包絡經，一陽指少陽膽經與三焦經，這四條經脈都具有相火。」子和說：「治療膽經和三焦經的相火，與治療肝經和包絡經的相火方法沒有區別。」東垣說：「相火和元氣不能同時存在，一方旺盛則一方衰弱。」元氣虛弱，相火就會上升，導致喉痹等急症。喉嚨的會厭，經書稱之為吸氣之門，它主管呼吸，主升降，是人體重要的關隘。如果突然腫痛，無法吞咽飲食，言語不通，很快就會死亡，非常可怕。會厭兩側腫脹，俗稱雙乳蛾，比較容易治療；會厭一側腫脹，俗稱單乳蛾，比較難治。古代醫書都稱之為喉痹，都是相火逆亂所致。經典記載：「一水不勝二火」、「一水不能勝五火」，說明真陰之水容易虧損，而相火容易亢盛。例如大怒則肝火上升，房事過度則脾胃之火上升。所以，知道火是痰的本源，痰是火的標誌。火性急，所以發病迅速而猛烈。治療方法，必須先大力祛痰，或用鋒利的針刺腫脹處，這是急症治標的方法。用藥方面，必須按照《內經》的從治方法，使用桔梗、甘草、元參、升麻、防風、羌活、荊芥、人參、白朮、茯苓等藥，少加乾薑、附子等藥引導，少量多次服用，不可一次服用過多，這是治療的大法。絕對不能驟用寒涼藥物，不僅沒有益處，反而會加速死亡。一些人不懂這個道理，就用黃芩、黃連、梔子、柏子等寒涼藥物來治療，卻不知道上焦的熱邪未除，又生寒邪，毒邪乘虛而入腹，漸漸導致喘息不止，難以治療。還有一種流行性疾病，叫做大頭瘟，俗稱捏頸瘟，其症狀非常凶險，感染這種疾病的人十之八九會死亡，應該根據運氣來治療，治療方法也與上述相差不遠。東垣的普濟消毒飲，確實是百發百中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