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病源流犀燭》~ 卷十九 (1)
卷十九 (1)
1. 卷十九
2. 春溫病源流
春溫，少陰病也。仲景何以言太陽，以太陽與少陰相表裡，就其發熱言之，故曰太陽，而邪之所傷者，實少陰也。經曰：冬傷於寒，春必病溫。又曰：冬不藏精，春必病溫。夫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不藏精矣，有不虛乎。少陰主精，其精不藏，則虛者非少陰乎。
特以冬時寒水主令，少陰氣旺，寒雖傷之，未便發泄，至春少陽司令，木旺水虧，不足供其滋溉，所郁之邪，向之乘虛而入者，今則乘虛而發，木燥火炎，乘太陽之氣，蒸蒸而熱，故所傷雖寒，所病則溫。是以春溫雖太陽、少陽、少陰三經俱有之病，而其原則專屬少陰也。仲景復言太少合病，以發熱不惡寒，兼耳聾脅滿也。
復言三陽合病，以脈大為陽明，多眠為熱聚少陽也。其發熱而不惡寒者，以寒鬱營間，久則反熱，熱自內發，無表症也。然此其定理也。亦有寒邪將發之時，復感風邪者，必先頭痛。或先惡寒而後熱，此新邪引舊邪也。或往來寒熱，頭痛嘔吐，稍愈後，渾身壯熱，此正氣又虛，伏邪更重也（無外症宜黃芩湯為主，兼外症必加柴胡，或本經藥以輕解），切不可汗。故仲景曰：發汗已，身灼熱者，名曰風溫。
言誤用辛熱，既辛散以劫其陰，復增熱以助其陽，故熱甚脈浮，遂成危症也，誤下誤火亦危，總宜以涼解為主。夫所傷者寒，所發者熱，而曰溫，何也？蓋冬之傷寒，必先天氣溫暖，開發腠理，忽然寒氣襲之，故受傷。又以所傷不甚，故不即病，乘少陰之虛而伏於其經，至春木旺，其氣溫和，夏熱尚遠，故所發之病，不得仍謂之寒，不得遂謂之熱，而謂之溫也。適當春時，故謂之春溫也。
茲據仲景《傷寒論》中所及溫病而條疏之。仲景曰：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蓋以邪自內發，表裡俱熱，津液必耗，故渴。內方喜寒，故不惡寒。三四日後或腹滿，或不利者，皆由熱也。未顯他經之症，故曰太陽，以與少陰為表裡。邪之伏，既在少陰里，邪之發，自在太陽表也。
仲景又曰：若汗發已身灼熱者，名曰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時瘛瘲。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蓋以此仍是太陽症而誤汗者，雖與更感風者不同。
然其症本溫，復辛散以耗津增熱，以使脈浮。風與溫混，腎水不能獨沉，故現腎之本病，若自汗至語言難出等症也。古律云：風溫治在少陰，不可發汗，發汗者死。今雖太陽風溫，亦同少陰之不可汗也，奈何誤汗之乎？若不汗而誤下，傷膀胱之氣，其變直視等症，由腑臟兩絕也。誤火劫，微則熱傷營氣，而熱瘀發黃，盛則熱甚生風而驚瘛，是由神明亂筋脈擾也。
白話文：
春溫病源流
春溫，是少陰病。張仲景為什麼說它是太陽病呢？因為太陽經與少陰經表裡相通，從發熱的症狀來看，所以稱為太陽病；但實際上受邪氣侵害的，確實是少陰經。經書上說：「冬天受寒，春天就一定會得溫病。」又說：「冬天不儲藏精氣，春天就一定會得溫病。」邪氣之所以會入侵，是因為人體氣虛，精氣沒有儲藏好，哪裡有不虛的呢？少陰經主司精氣，精氣沒有儲藏好，那麼虛弱的症狀不正是少陰經的問題嗎？
尤其是在冬天，寒水主令，少陰之氣旺盛，寒邪雖然侵害人體，但還不會立即發作；到了春天，少陽之氣主令，木氣旺盛，水氣虧損，不足以滋潤人體，於是積鬱的邪氣，趁著少陰經虛弱之時入侵，等到春天木氣乾燥，火氣旺盛，乘著太陽之氣，蒸蒸而熱，於是雖然是寒邪所傷，發病卻表現為溫病。所以春溫雖然是太陽、少陽、少陰三經都有可能出現的疾病，但它的根本原因卻在於少陰經。張仲景又說到太少合病，表現為發熱但不惡寒，還伴有耳聾、脅肋滿悶。
他又說到三陽合病，脈象洪大屬於陽明經病，嗜睡屬於少陽經熱邪鬱積。發熱但不惡寒的原因，是因為寒邪鬱結在營氣之間，時間久了就轉為發熱，熱邪由內而發，沒有表證。這就是它的基本病理。也有一些情況，寒邪將要發作時，又再次感受了風邪，就會先頭痛。或者先惡寒後發熱，這是新邪引動舊邪。或者寒熱往來，頭痛嘔吐，稍有好轉後，全身又發高燒，這是正氣更虛，伏邪更重了（沒有外症的，宜用黃芩湯為主；有外症的，必須加入柴胡，或使用《傷寒論》中的藥物輕輕解表），絕對不可以發汗。所以張仲景說：「發汗後，身體灼熱的，叫做風溫。」
意思是說誤用辛熱的藥物，既用辛散之品去損傷陰氣，又增加熱邪去助長陽氣，所以熱勢加重，脈象浮大，就會形成危急的病情。誤用下瀉或溫熱的藥物也同樣危險，總之應該以寒涼解毒為主。為什麼受寒邪的侵害，發作卻是熱證，而稱為溫病呢？這是因為冬天受寒邪侵害時，體內先天之氣溫暖，腠理（肌膚的紋理）是開洩的，忽然遇到寒邪侵襲，所以受傷。而且因為受寒邪侵害不重，所以沒有立即發病，邪氣就潛伏在少陰經，到了春天木氣旺盛，天氣溫和，夏天炎熱還遠，所以發作的疾病不能稱為寒病，也不能稱為熱病，而稱為溫病。適逢春天發病，所以叫做春溫。
這是根據張仲景《傷寒論》中關於溫病的記載而加以闡述的。張仲景說：「太陽病，發熱且渴，但不惡寒，是溫病。」這是因為邪氣從內部發作，表裡都熱，津液必然耗損，所以口渴。內部病邪喜寒，所以不惡寒。三四天后，可能會腹脹，或者大便不通，都是熱邪引起的。還沒有明顯的其他經脈的症狀，所以稱為太陽病，這是因為太陽經與少陰經表裡相通。邪氣潛伏在少陰經裡，邪氣發作則表現在太陽經表。
張仲景又說：「如果發汗後身體灼熱，叫做風溫。」風溫病的脈象，陰陽二脈都浮，自汗出，身體沉重，嗜睡，鼻息鼾聲如雷，說話困難。如果誤用下瀉的方法治療，小便不利，甚至尿失禁，直視前方而小便失禁。如果誤用溫熱藥物治療，輕微的會發黃，顏色鮮豔，嚴重則像驚癇一樣抽搐。如果像火燒一樣，一次犯錯還會拖延數日，第二次犯錯就會很快導致死亡。這是因為這是太陽經的病症，卻誤用發汗的方法治療，雖然與再次感受風邪不同。
但是它的病症本質是溫病，又用辛散之品耗傷津液，增加熱邪，以至於脈象浮大。風邪與溫邪混合，腎水不能獨自下降，所以出現腎經的病症，如自汗、說話困難等症狀。古訓說：「風溫病的治療在於少陰經，不可以發汗，發汗就會死。」現在雖然是太陽經的風溫病，也和少陰經一樣不可以發汗，為什麼要誤用發汗的方法呢？如果不發汗而誤用下瀉的方法，會傷及膀胱之氣，就會出現直視失溲等症狀，這是因為腑臟功能都衰竭了。誤用溫熱藥物治療，輕微的會傷及營氣，而出現發熱、瘀血、發黃，嚴重的會熱盛生風，而出現驚癇抽搐，這是因為神明失常，筋脈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