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科辨要》~ 卷七 (1)

1. 卷七

2. 辨女子出痘

夫善治痘者，譬如曾無疑畫草蟲，方其落筆之際，不知我之為草蟲，草蟲之為我也；方臨痘局，不知我之為痘，痘之為我，然後乃可通其神理，而百無一誤矣。此卷於女子出痘之方論，托出得盡，觀者不可認作浮論空說矣。

女人出痘候曰：婦女之痘，最難醫焉。要之女者陰質，血常不足也。然其平準者，出形起發，灌漿干收，咸等童男，唯怕時逢天癸期至耳。蓋痘瘡始終，以氣血為主；氣以充之，血以濡之。一有不足，則變症百出，不可屈指。故女子十四以後，出痘不免起發成就之時，天癸一行，內動其血，變為陷伏者多矣。

女子痘疹，發熱之時，經水適斷，憎寒壯熱，神識不清，視瞻怪妄，言語荒誕；此為熱入血室，血室衝脈是也。而肝主之。肝藏血，沖為血海。行經之後，血室空虛，天行邪熱，乘虛入里也。肝藏魂，開竅於目。神不清者，魂亂也；目妄視者，心亂也；譫語者，肝移熱於心也。瀉肝散主之。如大便秘結，宜清涼攻毒飲。

凡發熱之時，適當經水方斷，而血分空虛者，須早服柴胡四物湯，以防毒邪乘虛而入。若憎寒壯熱，神識不清，見聞狂妄，言語錯亂，尋衣撮空者，此即血室空虛，而熱邪已入者也；宜四物湯，合導赤散，加麥門冬，兼與安神丸。若發熱之時，經水適來，而非正經之期者，此由毒火內甚，擾亂血海，迫血妄行，故月事不時而下也；急以涼血地黃湯，加解毒藥，使熱得越，毒解痘出而經止為度。逡巡隱忍，直待中氣虛弱，瘡伏不出，乃責諸醫亦晚矣。

發熱之時，經水以期而來，則畜血得出，熱隨血解，乃吉兆也。但至四日其經當止。若不止者，此即熱血入室，迫血妄行也；涼血地黃湯，加人參主之。

凡女子出痘，經水忽行，乃暴瘖不語者，蓋心主血，舌乃心之苗也。血去則心虛；心虛則少陰之脈，不能上榮於舌，故暴瘖不語也。宜先以當歸養心湯，養心血利心竅；待其能言以十全大補湯調之。

如值月事大行之故，瘡不起發，不光壯，不飽滿，不紅活；或灰白，或黑陷，或灰陷，或青乾者，此皆裡虛之候，痘復陷入也。治之宜十全大補湯。如唇舌淡白者，加熟附子，固其陽氣。如虛寒者，兼與參附湯，而峻補之。凡女子崩漏未止，氣血已虛，而感時氣，直患痘則必不能以任其毒。

宜用十全大補湯，以補氣血為主。若灰白平陷，難發難漿者，加熟附子一二片，使裡氣充足，毒不停留；而自能飲食，自能起脹，庶可保全。不則倒塌不治矣。寒甚則兼與參附大劑。

凡七八九日，起發泡漿之時，月事大來，瘡應起發，而不起發，應泡漿而不泡漿，頂平形塌，或如灰白，或如黑陷；此皆為陷伏，乃壞瘡也。急用補中托裡，以調元內托散主之；外用胡荽酒噴之。瘡起發腫脹，或於空中再出一層痘，此大吉之兆。若腫滿喘急，寒戰鬥牙，手足厥冷者，乃死兆也。

白話文：

辨女子出痘

一個真正擅長治療痘症的人，就好比一個能隨心所欲畫出草蟲的畫家，下筆時，已渾然忘我，不分是人在畫草蟲，還是草蟲在讓人作畫。面對痘症時，也要達到這種境界，不分是人得了痘，還是痘附在人身上，這樣才能徹底理解痘症的奧妙，做到百無一失。這份關於女子出痘的方論，已經把精髓都說盡了，觀看的人不要把它當成是隨便說說的空談。

一般來說，女人的痘症比較難治療。因為女人屬陰，體內血氣通常比較不足。但如果情況正常，痘的起發、長膿、結痂等過程，都和男孩一樣。唯獨要擔心的是剛好碰到月經來潮。因為痘瘡的整個過程，主要靠氣血來維持，氣能推動，血能滋養，只要有一方面不足，就會產生很多變症，數都數不清。所以，女子十四歲以後，出痘時容易遇到經期，導致體內血氣被月經牽動，痘症很容易變成陷伏的狀況。

女子出痘發燒時，如果剛好遇到月經停止，出現怕冷發抖、高燒、神智不清、眼神怪異、胡言亂語等症狀，這是熱邪進入血室的表現。血室就是衝脈，由肝臟主管。肝臟儲藏血液，衝脈是血的海洋。月經結束後，血室空虛，外來的邪熱就會趁虛而入。肝臟藏著人的魂魄，在眼睛開竅，神智不清代表魂魄紊亂，眼睛亂看代表心神不安，說胡話代表肝臟的熱邪傳到了心臟。這時要用瀉肝散來治療。如果大便不通，要用清涼攻毒飲。

凡是發燒時，剛好遇到月經停止，導致血分空虛，就要盡早服用柴胡四物湯，以防止邪毒趁虛而入。如果出現怕冷發抖、高燒、神智不清、見到幻象、胡言亂語、亂抓東西等症狀，就表示血室已經空虛，熱邪已經侵入。這時要用四物湯加上導赤散，再加麥門冬，同時服用安神丸。如果發燒時，月經來了，但不是正常的經期，這代表體內毒火太旺，擾亂了血海，迫使血液亂行，所以月經才會不正常。這時要趕快用涼血地黃湯加上解毒藥，讓熱邪散發出去，毒素清除後，痘瘡就會長出來，月經也會停止。如果遲疑拖延，等到體內元氣虛弱，痘瘡陷伏不出，再找醫生就太晚了。

發燒時，如果月經按時來潮，這表示體內的瘀血被排出，熱邪隨著血被化解，這是好現象。但到了第四天，月經應該停止，如果還不停，就表示熱邪進入血室，迫使血液亂行。這時要用涼血地黃湯加上人參來治療。

如果女子出痘時，突然出現月經來潮，同時又突然失聲不能說話，這是因為心臟主管血液，舌頭是心臟的延伸，血流失導致心臟虛弱，心臟虛弱就無法將少陰脈的氣血上行到舌頭，所以才會突然失聲。這時要先用當歸養心湯來滋養心血、疏通心竅，等到能說話後，再用十全大補湯來調理。

如果遇到月經量多的時候，痘瘡卻長不出來，長得不光亮、不飽滿、不紅潤，或是呈現灰白色、黑色陷伏、灰陷、或是青色乾癟的狀況，這些都是體內虛弱的表現，表示痘瘡又陷下去了。這時要用十全大補湯來治療。如果嘴唇和舌頭呈現淡白色，要加上熟附子來固住體內的陽氣。如果體內虛寒，要同時服用參附湯來加強補氣。如果女子崩漏不止，導致氣血虛弱，又感染了時疫，得了痘症，身體一定無法承受毒素的侵襲。

這時要用十全大補湯來補氣血。如果痘瘡呈現灰白色、平陷、難以長出來、難以化膿，要加上一兩片熟附子，讓體內的氣足夠，毒素才不會滯留，這樣才能恢復食慾、讓痘瘡隆起，才有可能保住性命，否則就會倒下沒救了。如果虛寒很嚴重，要同時服用大劑量的參附湯。

一般來說，在出痘的第七、八、九天，是痘瘡長出水泡、化膿的時候。如果這時月經來了，痘瘡應該要長出來，如果沒長出來，應該化膿卻沒有化膿，瘡頂平塌，或是呈現灰白色、黑色陷伏，這些都是陷伏的表現，是壞瘡。這時要趕快用補中托裡的方法，主要用內托散來調理。外用胡荽酒噴在痘瘡上，如果痘瘡能再次長出來、腫脹，甚至在原本的痘瘡上再長出一層，這是大吉之兆。如果痘瘡腫脹到滿溢、呼吸急促、發冷發抖、牙關緊咬、手腳冰冷，這是死亡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