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無言醫案》~ 頭風 (3)
頭風 (3)
1. 青年頭風重證
船廠工友，患生感冒。諸症退後，獨遺頭痛不痊，時減時劇。廠醫治之，多日無效。改就仁濟醫院門診，內服注射，亦未見功。發則頭痛目眩，間歇時較輕，夜間常至失眠，病者苦之。嗣就余診，斷為頭風。治以清肝涼血散風湯，五次加減，兩閱月而始痊。
患者陰景琢，年24歲，住中興路397弄，為造船廠工友。在勞動汗出之時，致患感冒。寒熱頭痛，肢節酸楚。嗣經廠中勞保醫師治療，寒熱已除，肢酸亦痊。獨遺頭痛之候，久治不效。特向廠中請求，改送仁濟醫院診治。院中以病房人滿，令其每日門診。內服注射，亦久久不痊。
前後約三月有餘，不但毫無寸效，且頭痛更形深沉，有時如鑽如刺，有時減輕，呈間歇之候，稍有精神刺激，立即疼痛如初，甚至牽及頸項，下連肩背。以致飲食漸少，大便亦於燥，小溲更深黃，病者自分難愈矣。時勞保醫院，尚無中醫參加，在外就診，廠中不予負擔。
有季子甫者，與陰某為同鄉。詢知其久病未愈，介就余診。並告余以治療不效之經過，且云：「在外延醫，不就指定之醫院，則廠方於醫藥費用，即不肯負擔。且患者父老多病，家中人口眾多，向外借貸為難」云。余乃細察其現在症狀，詳詢其既往症狀，知非用羚羊角決不為功。
告知病家，亦頗以為苦。無已，為其酌處一方，定名清肝涼血散風湯，令服兩帖，再來複診。
詎服後約減百分之十，蓋見效甚微也。因於原方加藁本、白芷，令其再服兩帖。此兩帖服後，痛又減百分之十。總之較前為減輕，尚不能大見減退也。然方已對證，是乃毫無疑義，因令續服四帖。並告以病近四月，根蒂已深，但求緩效，而不反復，即可達治癒之目的矣。
迨至四帖服後，而病者覺似減非減，惟大便不爽如前。因於方中加錦紋軍一錢五分，目的使大便通暢，導熱下泄，必可稍減也。乃服藥之後，大便果爽，而頭痛果減，巔頂及後腦，痛幾減去一半。即全盤計之，約減百分之五十也。惟兩太陽即鬢部仍覺未減，且時聶聶作痛。因於原方去大黃、羌活、藁本，加白蒺藜三錢，春柴胡三錢，龍膽草二錢。
令其連服三帖，兩鬢痛亦大減。
至複診之時，則見病者入門，已去其包頭之巾，而健步笑容而入。余謂諸生曰：陰姓頭痛已大減矣。諸生曰：何以知之？余曰：見其頭巾已去。故知之也。及坐定問之，果然，於是相與大笑。略再診察，即將原方諸藥減量，去龍膽、柴胡，加茯苓、白朮以益氣。連服五劑，而完全就愈。
清肝涼血散風湯方
夏枯草三錢，粉丹皮四錢，生地黃八錢，生黃芩四錢，生石膏二兩，粉葛根五錢，川羌活三錢，甘菊花四錢，冬桑葉四錢，淨蟬衣三錢
白話文：
標題: [青年嚴重頭痛病例]
內容: 一位住在中興路397弄，名叫陰景琢，現年24歲，於造船廠工作的年輕人，在工作流汗後不慎感染了風寒。起初出現發熱、頭痛和身體痠痛等症狀，經由工廠的勞保醫師治療後，發熱和身體痠痛的症狀都得到了緩解，唯獨頭痛的症狀一直未能治癒。
他被轉到仁濟醫院進行門診治療，但是無論是口服藥物還是注射治療，效果都不明顯。他的頭痛發作時會伴隨着目眩，間歇時症狀會稍微減輕，但夜間常因疼痛而無法入睡，這讓他十分痛苦。
後來，通過同鄉季子甫的介紹，他找到了我進行診治。我判斷這是“頭風”病症，採用了一劑名爲“清肝涼血散風湯”的藥方，經過兩個月的治療，症狀終於有了顯著改善。
患者陰景琢，在工作流汗後不慎感染風寒，起初有發熱、頭痛和身體痠痛的症狀，經由工廠的勞保醫師治療後，發熱和身體痠痛都得到了緩解，唯獨頭痛的症狀一直未能得到控制，於是他請求轉到仁濟醫院就診。然而，由於病房滿員，他只能每天去醫院進行門診治療，但是治療效果並不理想。
大約三個月後，他的頭痛不僅沒有緩解，反而變得更加嚴重，有時像針扎一樣，有時又減輕，呈間歇性。任何的精神刺激都會引發劇烈的頭痛，甚至牽連到頸部和肩背，導致食慾減退，大便乾燥，小便深黃，他自認爲疾病已經難以治癒。
由於當時勞保醫院沒有中醫參與，如果外出就診，工廠將不會承擔費用。季子甫得知他的情況後，介紹了我給他看診，並詳細講述了之前治療無效的過程。考慮到他的家庭狀況，我仔細檢查了他的症狀，確定只有使用羚羊角纔能有效。
然而，使用羚羊角對於患者來說是個負擔。因此，我爲他開了一個名爲“清肝涼血散風湯”的藥方，讓他先服用兩劑，然後回來複診。然而，服用後只減輕了10%的疼痛，效果並不明顯。於是，我在原方基礎上增加了藁本和白芷，讓他再服用兩劑。這次，疼痛又減少了10%，雖然比之前有所緩解，但並沒有顯著改善。
然而，藥方對症，所以我讓他繼續服用四劑，並告訴他，疾病已經持續了四個月，病情已經深入，只要病情不再反覆，慢慢見效，就可以達到治癒的目的。
四劑藥後，他的病情似乎有所緩解，但大便仍然不暢。於是，我在藥方中加入了錦紋軍，目的是讓大便通暢，引導熱氣下泄，這樣可以進一步減輕頭痛。果然，服藥後，大便變得順暢，頭痛也明顯減輕，頭頂和後腦的疼痛幾乎減少了一半。總體而言，頭痛減輕了約50%。但是，太陽穴部位的疼痛並未減輕，而且時常會有刺痛感。於是，我從原方中去除了大黃、羌活和藁本，增加了白蒺藜、春柴胡和龍膽草。
讓他連續服用了三劑，太陽穴部位的疼痛也大大減輕了。
到了複診的時候，我看到他進門時已經摘下了頭巾，健步如飛，面帶微笑。我對學生們說：“陰先生的頭痛已經大大減輕了。”他們問：“你怎麼知道？”我說：“看他已經摘下了頭巾，所以我知道。”我們大家相視而笑。再次進行檢查後，我將藥方中的藥物劑量減半，去除了龍膽和柴胡，增加了茯苓和白朮來增強氣血。連續服用了五劑後，他完全康復了。
“清肝涼血散風湯”藥方如下：
夏枯草三錢，粉丹皮四錢，生地黃八錢，生黃芩四錢，生石膏二兩，粉葛根五錢，川羌活三錢，甘菊花四錢，冬桑葉四錢，淨蟬衣三錢
“再診方”是在“清肝涼血散風湯”基礎上，增加了藁本三錢和白芷四錢。
“三診方”是在“再診方”基礎上，增加了錦紋軍一錢五分。
“四診方”是在“三診方”基礎上，去除了錦紋軍、羌活和藁本，增加了白蒺藜三錢，春柴胡三錢，龍膽草二錢。
“五診方”是在“四診方”基礎上，去除了龍膽和柴胡，增加了雲茯苓四錢，焦白朮四錢，其他藥物的劑量也做了適當調整。
注：這位患者在二月中旬開始接受治療，直到四月中旬才完全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