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無言醫案》~ 頭風 (2)
頭風 (2)
1. 兒童頭風重證
後思肝熱為此症之源，息肝風、清肝熱者，惟羚羊角尚矣。因以羚羊角為主，為之處方如後，名日羚羊清肝湯。所以配以石膏者，因羚羊角價貴，貧苦之溫熱病者，每以石膏代犀、羚，且能清表裏之熱。配以葛根者，因葛根能清解經樞之熱也。他如丹、地之平肝涼血，而瀉伏火；天麻之疏肝通脈，除諸風掉眩；僵蠶之散風輕升；蟬衣之除風散熱，各有專長，相因為用。並令其先以冷開水服下羚羊角粉之過半，一刻鐘後，再服下湯藥。
並囑湯藥只須五六分熱即可，不可太熱，恐減低羚羊角效力也。過四小時後，再服二煎。仍是先服羚羊角粉之小半後，再服下湯藥。於是病家至達仁堂配方，照法再服。
次日上午十一時，忽接電話，即病兒之父，告知服藥之後，情形好轉。頭痛已減十分之三，嗜臥狀態亦稍減，精神亦較為清醒，大小便增多自動解過，能食一碗米粥，下午還請複診。余聞之，心喜無量。下午復至病家，病兒正在睡覺。輕輕喚醒，睜開兩眼，似乎目光亦較佳。
問其頭痛減否，兒答「已減輕矣。」問其有無其他苦楚，兒答「別無苦楚，頭痛一愈，我無病矣。」余心暗喜過望，知是羚羊角之功。便告知病家，病情確已好轉。如能逐漸進步，不再反復，便可高枕無憂矣。乃於原方上再加香白芷二錢，甘菊花二錢，令其如法再服。
至第三日上午，陳姓自來余所。告我病情更減二分，扶坐於床上，時間可以較久，兩眼睜開時間亦較長，不似以前，喚之則勉開兩眼，開過則眼又閉合，此方真靈。惟是羚羊角太貴，每分三萬元，六分便是十八萬元。兩月來已所費不支，而此兩劑方子，便靠近四十萬元（按：至1955年始發行新幣，改一萬元為一元）。現借貸為難，如之奈何。
余因勸告之曰：「經濟是你的問題。照病情而論，既已大見減輕，此後羚羊角可減少為四分。藥既對證，余可不去複診。速服二劑，病再輕減，羚羊角可再減為二分。以完全治癒，一點不痛為止。病不見效，余不勸汝。病既見效到如此地步，切不可功虧一簣也。」陳某欣從余言而去。
此後人既未來，電話亦未通，病之好壞，不得而知。
後又一月有餘，韓師母偕一李師母，帶其孫兒來診。入門即欣然告余曰：「前月陳姓之兒，為先生六帖羚羊角，治癒大醫院不治之證矣。」余再細詢其情況，即陳姓回家以後，東借西貸，先減羚羊角為四分，再減羚羊角為二分，共服四帖。連前共六帖，完全就痊矣。
羚羊清肝湯方
羚羊角粉六分，生石膏二兩（先煎），粉葛根三錢，粉丹皮三錢，乾地黃四錢，明天麻一錢五分，炒僵蠶三錢，淨蟬衣一錢五分
按：此方，至再診時，減羚羊角為四分，加香白芷二錢，甘菊花二錢。
白話文：
兒童頭風重症的起因，醫生認為是肝火過盛。要治療這種病，最好的藥材就是羚羊角，它能平息肝風、清泄肝火。因此，醫生以此為主要藥材，配製了一個方子，叫做「羚羊清肝湯」。
方子裡加了石膏，是因為羚羊角價格昂貴，經濟條件不好的患者，可以用石膏代替犀角和羚羊角，也能清泄表裡之熱。方中加入葛根，是因為葛根能清解經絡的熱邪。其他的藥材，像丹皮、地黃，能平肝涼血，瀉去伏火；天麻能疏肝通脈，治療眩暈；僵蠶能散風輕升；蟬衣能除風散熱，這些藥材各有功效，互相配合使用。
服用方法是先用冷開水送服超過一半量的羚羊角粉，一刻鐘後再服用湯藥。湯藥只需溫熱即可，不要太燙，以免降低羚羊角的療效。四個小時後再服用第二煎，同樣是先服用少量羚羊角粉，再服用湯藥。
患者按照這個方法服用藥物後，隔天上午，其父親來電告知病情好轉：頭痛減輕了三分之一，嗜睡的情況也減輕了，精神也比較清醒，大小便也正常了，還能吃下一碗粥，下午想再來複診。醫生聽後非常高興。下午再次去探望，孩子正在睡覺，輕輕喚醒後，眼睛看起來也明亮許多。詢問頭痛是否減輕，孩子回答已經減輕了，也沒有其他不適。醫生非常欣慰，認為這是羚羊角的功勞，告知家屬病情確實好轉，只要持續好轉，不再復發，就沒問題了。於是，醫生在原方基礎上，又加了香白芷和甘菊花，讓患者繼續服用。
第三天上午，患者家長來診，說病情又減輕了兩分，孩子能坐起來的時間變長了，眼睛睜開的時間也變長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叫醒後只能勉強睜開眼睛一下就又閉上了，表示藥方很有效。但是，家長也提到羚羊角太貴，每分三萬元，六分就要十八萬元，兩個月下來已經花費巨大，負擔不起，不知道該怎麼辦。
醫生於是勸告家長說：「經濟問題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從病情來看，已經好轉很多了，以後可以減少羚羊角的用量到四分。既然藥物有效，就不用再複診了。先服用兩劑，如果病情再減輕，羚羊角可以再減到兩分，直到完全治癒，一點也不痛為止。如果藥物無效，我不會再勸你。但既然已經看到這麼好的效果，千萬不要功虧一簣。」患者家長聽從了醫生的建議。
之後，醫生沒有再收到患者的消息。
一個多月後，韓師母和一位李師母帶著孫子來就診，一進門就高興地告訴醫生，上個月那個陳姓孩子的頭風，就是用醫生開的六帖羚羊角治好的，連大醫院都治不好。醫生仔細詢問了情況，得知陳家之後東拼西湊，先將羚羊角減為四分，再減為兩分，一共服用了四帖，加上之前的兩帖，一共六帖，就完全治癒了。
羚羊清肝湯藥方：
羚羊角粉六分，生石膏二兩（先煎），粉葛根三錢，粉丹皮三錢，乾地黃四錢，明天麻一錢五分，炒僵蠶三錢，淨蟬衣一錢五分
備註：再次複診時，羚羊角減為四分，並添加香白芷二錢，甘菊花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