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園醫語》~ 懶園醫語（卷一） (11)

1. 答中醫專門學校學生問

乾薑味辛大熱，炮熟以助熱力，去其耗散之力。半夏法制以去其毒。附子泡淡，去燥烈之力。其餘製法或取其相須，相使，以入他經，皆此義耳。豈有熟者補，生者瀉，熟者溫，生者涼乎？柯琴注四生丸下云：「凡草木之性，生者涼，熟之則溫，熟者補而生者瀉。」其謬乎否乎？

答曰：雷公炮製之法或助其補力，或緩其猛性，或助其速性，或去其烈性，或助其熱力，或去其毒性，或引歸他經，各有不同，原不能概指為草木之性，生者涼瀉，熟者溫補也。柯氏之言固不足為訓，然亦未嘗無是者，亦不得盡指為謬也。即如地黃一物，鮮用大寒，胃弱者宜酌，生用則涼，清胃、導赤等散，皆用以涼血、養陰、退陽、瀉火。

熟用則微溫而大補，六味、八味等丸，皆用以補腎而助君相之火，此固明明生涼瀉而熟溫補者也。要之，古人之言有非有是，學者當擇善而從，不得因一非而疑其百非，因一是而信其盡是也，此又不可不辨耳。

朱慶熙問曰：《靈樞·經脈篇》曰心包絡與上焦為表裡，《醫綱》中又云心包絡獨與三焦為表裡，生不知究與三焦為表裡，抑與上焦為表裡？張介賓曰三焦獨大，諸臟無與匹者，又曰孤府。乞夫子明以教我。

答曰：《靈樞·邪客篇》云，心者五臟六腑之大主，邪勿能容，故諸邪在心者，皆在心包絡，包絡者少陰，君主之護衛也。虞天民云，三焦者，指腔子而言，包羅五臟六腑之外，五臟六腑之總司也。

至其相為表裡，則三焦為臟腑之外衛，心包絡為君主之外衛，猶之帝闕重城，故皆屬陽，皆稱相火，而其脈絡原自相通，允為表裡，故《靈樞·經脈篇》云，心主手厥陰之脈出屬心包絡，下膈、歷絡三焦手少陽之脈，散絡心包合心主。《素問·血氣形志篇》云，手少陽與心主為表裡。

《難經·二十五難》云，心主與三焦為表裡。經言皆可為證，自無辨之餘地矣。至於張介賓所謂三焦獨大，諸臟無與匹而又曰孤府者，說非無據，實皆本於經，按《中藏經》云，三焦者，人之三元之氣也。總令五臟六腑營衛經絡，內外左右上下之氣，三焦通，則內外左右上下皆通，其於周身灌體，和內調外，營左養右，導上宣下，莫大於此，故曰獨大無與匹。《靈樞·本輸篇》云，三焦者，決瀆之腑，水道出焉，屬膀胱，是孤之府也，故又曰孤府。

又問曰：肝之形如葉有七，左三而右四，並居於左，今西醫言肝葉只四，而居於右，又曰居中，果在左，在右，在中乎？其數又若何？

答曰：按《難經·四十二難》云，肝葉左三葉，右四葉，凡七葉，又按《難經·四十一難》云，肝獨二葉。楊氏注云，肝者據大葉而言之，則是二葉，若據小葉而言之則多葉矣。按肝形，其大葉卻是二葉，而葉之下部分各分叉又為二，此中醫之所謂二，西醫之所謂四者，殆指此耳。

白話文：

答中醫專門學校學生問

乾薑性味辛熱，炮製後能增強其溫熱之力，並去除其耗散的能量。半夏經過炮製能去除其毒性。附子經過炮製，能減弱其燥烈之性。其他中藥的炮製方法，或是取其藥物間的協同作用，或是使其藥力到達其他經絡，其道理都是相同的。怎麼會有「藥物炮製後補性增強，生品則瀉下；炮製後溫性增強，生品則涼性」這種說法呢？柯琴在《四生丸》注釋中說：「凡草木之性，生者涼，熟之則溫，熟者補而生者瀉。」這種說法對嗎？

答：雷公炮製法，或增強藥物補益之力，或減緩其峻猛之性，或加快其藥效，或去除其烈性，或增強其溫熱之力，或去除其毒性，或引導藥力至其他經絡，各有不同，不能一概而論為草木生品皆涼瀉，熟品皆溫補。柯氏的說法不足為據，但也並非完全錯誤，不能完全否定。比如地黃，鮮品性寒，胃弱者需慎用，生用則性涼，用於清胃、導赤等方劑，能涼血、養陰、退陽、瀉火。

熟用則性微溫而大補，六味地黃丸、八味地黃丸等，皆用其補腎，助益腎陽，這就是生品涼瀉，熟品溫補的明顯例子。總之，古人的言論有對有錯，學習者應當取其精華，不可因為一個錯誤就懷疑全部都是錯的，也不可因為一個正確就認為全部都是對的，這一點必須要辨別清楚。

朱慶熙問：《靈樞·經脈篇》說心包絡與上焦相表裡，《醫綱》又說心包絡獨與三焦相表裡，不知道究竟是與三焦相表裡，還是與上焦相表裡？張介賓說三焦獨大，諸臟腑無與匹者，又稱孤府，請老師明示。

答：《靈樞·邪客篇》說，心臟是五臟六腑的大主宰，邪氣難以侵犯，所以邪氣犯心，皆在心包絡，心包絡屬少陰，是君主的心臟的護衛。虞天民說，三焦是指胸腔而言，包羅五臟六腑之外，是五臟六腑的總司。

至於它們之間的表裡關係，三焦是臟腑之外的衛，心包絡是君主之外的衛，如同帝王宮殿的重重城牆，所以都屬陽，都稱為相火，而且它們的經脈原本就互相貫通，確實是表裡關係。《靈樞·經脈篇》說，心主手厥陰之脈，從心出發，屬於心包絡，下達膈肌，經過三焦，屬於手少陽之脈，散布於心包絡，與心臟相連。《素問·血氣形志篇》說，手少陽與心臟互為表裡。《難經·二十五難》說，心臟與三焦互為表裡。經書上的記載都可以作為證據，沒有再爭辯的餘地了。至於張介賓所說三焦獨大，諸臟無與匹，又稱孤府，他的說法並非沒有依據，都是本於經書。《中藏經》說，三焦是人體三元之氣，總領五臟六腑、營衛經絡，內外左右上下之氣，三焦通暢，則內外左右上下皆通暢，它周身灌注，調和內外，滋養左右，疏導上下，沒有比它更重要的了，所以說它獨大無與匹。《靈樞·本輸篇》說，三焦是決瀆之腑，水道由此而出，屬於膀胱，是孤獨的府，所以又稱為孤府。

又問：肝臟的形狀像葉子，有七葉，左三葉右四葉，都在左側，現在西醫說肝葉只有四葉，位於右側，也說位於中間，究竟是在左、右還是中間？葉數又是多少？

答：根據《難經·四十二難》，肝臟左三葉，右四葉，共七葉；又根據《難經·四十一難》，肝臟只有二葉。楊氏註釋說，肝臟是根據大葉來說的，那就是二葉；如果根據小葉來說，那就是多葉了。根據肝臟的形狀，其大葉確實是二葉，而大葉之下，又各自分叉為二，這是中醫所說的二葉，西醫所說的四葉，大概指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