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秘錄》~ 卷五（書集） (12)
卷五（書集） (12)
1. 一、論五行
何以見克不全克乎？腎剋火也，而不至全克心火。蓋腎火無一臟不焚燒也。心得腎火，而躁煩生焉；脾得腎火，而津液干焉；肺得腎火，而喘嗽病焉；肝得腎火，而龍雷出焉；六腑亦無不得腎火，而燥渴枯竭之症見矣。此腎經之不全克，而無乎不克也。
何以見生畏克而不敢生乎？肝木本生心火也，而肝木畏肺金之克，不敢去生心火，則心氣愈弱，不能制肺金之盛，而金愈剋木矣。心火本生胃土也，而心火畏腎水之侵，不敢去生胃土，則胃氣轉虛，不能制腎水之勝，而水益侵胃土矣。心包之火本生脾土也，而心包之火畏腎水之泛，不敢去生脾土，則脾氣更困，不能伏腎水之凌，而水益欺脾土矣。
脾胃之土，所以生肺金也，而脾胃之土畏肝木之旺，不敢去生肺金，則肺金轉衰，不敢制肝木之犯，而木愈侮土矣。腎經之水，所以生肝木也，而腎水畏脾胃之土燥，不敢去生肝木，則肝木更凋，不能制脾胃二土之並，而上愈制水矣。見其生而制其克，則生可全生，忘其克而助其生，則克且更克。
此醫道之宜知，而用藥者所宜究心也。
何以見克畏生而不敢克乎？金剋木也，肺金之克肝，又何畏於腎之生肝乎？不知腎旺則肝亦旺，肝旺則木盛，木盛則肺金必衰，雖性欲剋木，見茂林而自返矣，故木衰者，當補腎以生肝、不必制肺以扶肝。木剋土也，肝之克脾，又何畏於心之生脾乎？不知心旺則脾亦旺，脾旺則土盛，土盛則肝木自弱，雖性思剋土，遇焦土而自頹矣，故土衰者，當補心以培土，不必制木以救土。
土製水者也，脾之克腎，又何畏於肺之生腎乎？不知肺旺則腎亦旺，腎旺則水盛，水盛則脾土自微，雖性欲制水，見長江而自失矣，故水衰者，當補肺以益水，不必制土以蓄水。水制火者也，腎水之克心，又何畏肝之生心乎？不知肝旺則心亦旺，心旺則火盛，火盛則腎水必虛，雖性喜剋火，見車薪而自退矣，故火衰者，當補肝以助心，不必制水以援心。
火制金者也，心之克肺，又何畏脾之生肺乎？不知脾旺則肺亦旺，肺旺則金盛，金盛則心火自衰，雖性欲剋金，見頑金而難煅矣，故金衰者，當補土以滋金，不必息火以全金也。此五行之妙理，實醫道之精微。能於此深造之，醫不稱神，未之前聞也。
長沙守張真人曰：闡發至此，精矣神矣。自有軒岐之書，從未有談五臟之五行，顛倒神奇至此。實有至理存乎其中，用之卻有效。莫驚言過創闢可喜，而難見施行也。
白話文：
一、論五行
為什麼說相剋不是完全的剋制呢？像是腎屬水，能剋心屬火，但不會把心火完全剋滅。這是因為腎中的火力無處不在，無時不刻不在燃燒。心得到腎火，就會心煩意亂；脾得到腎火，就會津液乾涸；肺得到腎火，就會喘咳生病；肝得到腎火，就會像雷鳴般躁動；其他六腑也都會受到腎火影響，出現乾燥口渴、枯竭等症狀。這就是腎的剋制並非完全，但又無處不在的表現。
為什麼說相生的反而會害怕被剋而不敢去生呢？肝屬木，本來應該生心屬火，但肝木害怕被肺屬金所剋制，就不敢去生心火，這樣一來，心氣就更加虛弱，無法抑制肺金的旺盛，於是金就更會去剋木了。心火本來應該生脾屬土，但心火害怕腎屬水的侵擾，就不敢去生脾土，這樣一來，脾氣就變得更加虛弱，無法抑制腎水的強盛，於是水就更會去侵犯脾土了。心包的火本來應該生脾土，但心包的火害怕腎水的氾濫，就不敢去生脾土，這樣一來，脾氣就更加困頓，無法抵擋腎水的凌虐，於是水就更會欺負脾土了。
脾胃屬土，本來是生肺屬金的，但脾胃之土害怕肝木的旺盛，就不敢去生肺金，這樣一來，肺金就更加衰弱，不敢去制約肝木的侵犯，於是木就更會輕視土了。腎經屬水，本來是生肝屬木的，但腎水害怕脾胃之土的乾燥，就不敢去生肝木，這樣一來，肝木就更加凋零，無法抑制脾胃二土的聯合，於是土就更加制約水了。看到它相生能制約相剋，那麼相生就能發揮全部作用；如果忘記了相剋而去幫助相生，那麼相剋就會更加嚴重。
這些醫理是應該了解的，也是用藥的人應該深入研究的。
為什麼說相剋反而會害怕被生而不敢去剋呢？金能剋木，肺金要剋肝木，為什麼會害怕腎水來生肝木呢？那是因為腎水旺盛，肝木也會跟著旺盛，肝木旺盛則木氣就會盛大，木氣盛大則肺金必然衰弱，即使肺金本性想剋木，看到茂盛的樹林也會退避三舍。所以木衰弱時，應該補腎水來滋養肝木，而不是去制約肺金來扶助肝木。木能剋土，肝木要剋脾土，為什麼會害怕心火來生脾土呢？那是因為心火旺盛，脾土也會跟著旺盛，脾土旺盛則土氣就會盛大，土氣盛大則肝木自然衰弱，即使肝木本性想剋土，遇到焦土也會自行頹敗。所以土衰弱時，應該補心火來培養脾土，而不是去制約肝木來拯救脾土。
土能制水，脾土要剋腎水，為什麼會害怕肺金來生腎水呢？那是因為肺金旺盛，腎水也會跟著旺盛，腎水旺盛則水氣就會盛大，水氣盛大則脾土自然微弱，即使脾土本性想制約水，看到浩瀚的長江也會茫然不知所措。所以水衰弱時，應該補肺金來增益腎水，而不是去制約脾土來蓄積腎水。水能制火，腎水要剋心火，為什麼會害怕肝木來生心火呢？那是因為肝木旺盛，心火也會跟著旺盛，心火旺盛則火氣就會盛大，火氣盛大則腎水必然虛弱，即使腎水本性喜歡剋火，看到如柴薪堆積的旺火也會退避三舍。所以火衰弱時，應該補肝木來幫助心火，而不是去制約腎水來援救心火。
火能制金，心火要剋肺金，為什麼會害怕脾土來生肺金呢？那是因為脾土旺盛，肺金也會跟著旺盛，肺金旺盛則金氣就會盛大，金氣盛大則心火自然衰弱，即使心火本性想剋金，看到堅硬的頑金也難以鍛鍊。所以金衰弱時，應該補脾土來滋養肺金，而不是去熄滅心火來保全肺金。這些五行的精妙道理，實在是醫學的精微所在。如果能在此深入研究，醫術達到神乎其技的地步，也是不足為奇的。
長沙的張真人說：闡述到這裡，真是精妙神妙啊！自從黃帝、岐伯的著作以來，從未有人談論過五臟的五行如此顛倒神奇。其中實在蘊含至理，運用起來也確實有效。不要驚訝這種言論過於創新，是值得慶幸的，但要看到實踐應用卻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