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病正宗》~ 下篇·正宗輯要 (33)
下篇·正宗輯要 (33)
1. 十九、論溫熱五種辨法
一辨氣：風寒之氣，從外收斂入內，病無蒸氣觸人。間有作蒸氣者，必待數日後，轉入陽明腑症之時。溫熱及濕溫症，其氣從中蒸達於外，病即有蒸氣觸人，輕則盈於床帳，重則蒸然一室，以人身臟腑氣血津液，得寒氣則內斂，得火氣則上炎。溫熱火氣也，人受之自臟腑蒸出於肌表，氣血津液逢蒸而敗，因敗而溢，溢出有盛衰，充達有遠近，非鼻觀精者不能辨之。辨之既明，治之毋惑。
知為溫熱而非傷寒，則凡於頭痛發熱諸表症，不得誤用辛溫發散，於諸里症當清當下者，亦不得遲迴瞻顧矣。
二辨色：風寒主收斂，斂則結，面色多繃結而光潔；溫熱主蒸散，散則緩，面色多鬆緩而垢晦。人受蒸氣，則津液上溢於面，頭目之間多垢滯，或如油膩，或如煙燻，望之可憎者，皆溫熱之色也。一見此色，雖頭痛發熱，即不得用辛熱發散。一見舌黃煩渴諸里症，即宜攻下，不可拘於下不厭遲之說。
三辨舌：風寒在表，舌多無苔，即有白苔，亦薄而滑，漸傳入里，方由白而黃，轉燥而黑。溫熱一見頭痛發熱，舌上便有白苔，且厚而不滑，或色兼淡黃，或粗如積粉，或兼二三色，或白苔即燥。又有至黑不燥，則以兼濕挾痰之故，然必按之粗澀，或兼有朱點有罅紋，不可誤認為裡寒陰結也。治溫熱者，能先於表症辨之，不用辛溫發散，一見里症，即用清涼攻下，斯得之矣。
四辨神：風寒之中人，令人心知所苦，而神自清，如頭痛寒熱之類，皆自知之。至傳裡入胃，始或有神昏譫語之時，緣風寒為病，其氣不昏而神清。溫熱初起，便令人神情異常，而不知所苦，大概煩躁者居多，甚或如癡如醉，擾亂驚悸。及問其何所苦，則不自知，即間有神清而能自知者，亦多夢寐不安，閉目若有所見，此即譫語之根也。或亦以始初不急從涼散，遷延時日，故使然耳。
五辨脈：溫熱之脈，傳變後與風寒頗同，初起時與風寒迥別。風寒從皮毛而入，一二日脈多浮，或兼緊兼緩兼洪，無不浮者。傳裡始不見浮脈，然其至數亦清楚，而不模糊。溫熱從中道而出，一二日脈多沉。迨自里出表，脈始不沉而數。或兼弦，或兼大，然總不浮，其至數則模糊而不清楚。
凡初起脈沉遲，勿誤作陰症。沉者，邪在裡，遲者，邪在臟也。脈象同於陰寒，而氣、色、舌苔、神情，依前諸法辨之，自有不同者，或數而無力，亦勿作虛視，因其熱蒸氣散，脈自不能鼓指，但當解熱，不當補氣。受病之因各殊，故同脈而異斷。
白話文：
[十九、討論溫熱病的五種辨識方法]
一、辨識氣味：風寒之病是由外部收斂進入體內，疾病初期不會有蒸氣觸人的現象。偶爾出現蒸氣，通常是在幾天後，當病情轉為陽明腑證的時候。而溫熱或濕溫病，其病氣則是從內部蒸騰到體外，疾病初期就會有蒸氣觸人的現象，輕微時僅充滿牀帳，嚴重時整個房間都充滿蒸氣。這是因為人體的臟腑、氣血和津液遇到寒氣會收斂，遇到火氣會上炎。溫熱病是火氣導致，病患受其影響，病氣從臟腑蒸騰到肌膚表面，氣血津液受到蒸騰而敗壞，敗壞後會溢出，溢出的程度有強弱，影響範圍有遠近，如果不是對氣味敏感的人無法辨別。一旦辨識清楚，治療就不會迷惘。
知道是溫熱病而非風寒，那麼對於頭痛發燒等表症，就不能誤用辛溫藥物來發汗。對於已經轉入裡症，需要清熱或瀉下的情況，也不該遲疑不決。
二、辨識面色：風寒病主收斂，收斂會導致凝結，所以臉色多顯緊繃且光潔；溫熱病主蒸散，蒸散會導致放鬆，所以臉色多顯鬆弛且污濁。人體受到蒸騰的病氣影響，津液會上溢到臉部，頭部和眼睛周圍會有多餘的分泌物，可能像油膩，也可能像煙燻，這些看起來令人不悅的顏色都是溫熱病的特徵。一旦看到這樣的顏色，即使有頭痛發燒，也不能使用辛熱藥物來發汗。一旦看到舌頭黃色、煩渴等裡症，就應該進行攻下，不要被「下不厭遲」的說法所限制。
三、辨識舌象：風寒在表時，舌頭大多無苔，即使有白苔，也是薄且滑的，隨著病情深入裡部，才會由白轉黃，再轉為乾燥和黑色。溫熱病一旦出現頭痛發燒，舌頭上就會有白苔，而且厚且不滑，或者帶有淡黃色，或者粗糙像積粉，或者同時有兩三種顏色，或者白苔乾燥。還有可能舌頭呈黑色但不乾燥，這可能是由於濕氣和痰液的影響，但是觸摸時會感到粗糙和有砂粒感，或者伴有紅點和裂紋，這不是裡寒陰結的錯誤判斷。治療溫熱病，如果能在表症時就辨別出來，不使用辛溫藥物來發汗，一旦出現裡症，就使用清涼藥物或攻下，這樣就能正確治療。
四、辨識精神狀態：風寒侵襲人體，讓人知道自己哪裡不舒服，但是精神清醒，比如頭痛、發燒等症狀，都能自我感知。直到病情傳入裡部進入胃部，纔可能會有神志不清和胡言亂語的情況，這是因為風寒引起的疾病，其病氣不會影響精神狀態。溫熱病一開始就會讓人精神狀態異常，不知道自己哪裡不舒服，通常會有煩躁的情況，甚至像癡呆或醉酒一樣，情緒混亂和驚恐。當問他們哪裡不舒服時，他們自己並不知道，即使偶爾有精神清醒且能自我感知的情況，也會有多夢和睡眠不安的情況，閉眼時似乎能看到什麼，這就是胡言亂語的根源。這可能是因為開始時沒有及時使用清涼藥物，拖延時間，才導致這種情況。
五、辨識脈象：溫熱病的脈象，在傳變後與風寒病相似，但在初起時與風寒病截然不同。風寒病從皮毛進入，一兩天內脈象多為浮，可能伴有緊、緩、洪等特徵，但總體上浮動。病情傳入裡部後，脈象纔不再浮動，但其跳動次數仍然清晰，不會模糊。溫熱病則是從內部發展而出，一兩天內脈象多為沉。等到病情從裡部出到表層，脈象纔不再沉，而是快速跳動。可能伴有弦或大的特徵，但總體上不會浮動，其跳動次數模糊不清。
對於初起時脈象沉遲的情況，不要誤認為是陰性病。沉表示邪氣在裡部，遲表示邪氣在臟器。脈象表現與陰寒病相似，但通過前面提到的氣味、面色、舌象、精神狀態等辨識方法，可以發現不同之處，或者脈象雖然快速但力度不足，也不要誤認為是虛弱的表現。這是因為熱氣蒸騰和病氣散發，脈象自然無法強烈跳動，應當解熱而不是補氣。不同病因導致的疾病，即使脈象相同，診斷也會有所不同。]
2. 二十、溫熱有外感有伏邪
太陽病，發熱而渴為溫病，是少陰伏邪、出於太陽，以其熱從內發，故渴而不惡寒。若外感溫病，初起卻有微惡寒者，以風邪在表也；亦不渴，以內無熱也；似傷寒而實非傷寒，如辨別不清，多致誤治。
白話文：
當太陽經絡生病時，如果出現發燒和口渴的症狀，這就是溫病，這是因為原本潛藏在少陰經絡的邪氣，現在轉移到了太陽經絡，由於這種熱是由內而發的，所以病人會感到口渴但不會怕冷。如果是因外界感染的溫病，在初期可能會有些許的輕微怕冷，這是由於風邪在體表造成的；同時他們不會感到口渴，因為體內並沒有熱邪。這種情況看似像是得了傷寒，但實際上並不是傷寒，如果無法正確分辨，往往會導致治療上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