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存齋醫話稿》~ 附錄 (6)

1. 吳山散記

夾胡餅。黑神丸五七兩；而同時晏元獻清瘦如削，止析半葉餅以筋卷之，捻其頭一莖而食。後亦並享遐齡。圭按四公賦稟特異，不能以常情衡之。然食量過多過少，皆非衛生之道。據霍伊特氏所定之保健食物，謂中等壯年而操中等之勞動者，每日須給與蛋白質一一八克；脂肪五六克；含水炭素五○○克，方為適當。但欲將每日所進菜飯，精密估計其所含之營養分，使之適如上數，不但為事實上不易辦到，抑且無甚意義。大約吾人食物，以糙米、麩麥為主，輔以少量之肉類、蛋類、乳類、鮮蔬、水果，日進二三餐，每餐以八分為度，則營養既不虞缺乏，而胃腸亦常保健全矣。

〔十三〕西湖名勝甲天下，而醋溜魚之名，亦與西子湖並傳，遐邇咸知。凡來杭垣遊覽西湖者，莫不一嘗醋溜魚之美味焉。考此物系宋五嫂遺制，烹調得法，味頗不惡。番禺方橡坪孝廉有詩詠之曰：「小泊湖邊五柳居，當筵舉網得鮮魚。味酸最愛銀刀繪，河鯉河魴總不如。」醋溜魚系鯇魚和醋製成。鯇，補胃，肥健人。縱不如鰻鱺鰣魚之富滋養，補虛勞，但消化迅速，味清不膩，較諸獸肉，固勝一籌。病人老幼，食之咸宜。

〔十四〕偶閱浙江新聞千秋副刊載有張君何首烏之考正及虛偽一文，因憶民十七在上海中醫專門學校任教時，曾聽顧惕生先生演講肺癆病之食養療法。顧氏嘗患肺勞，以中藥調理獲愈；其子亦患是病，延西醫療治，卒不救。故其演詞頗揚中抑西。其實肺病無論中西，僉乏特效藥，全賴調養得宜，方能漸愈。調養之道，中醫不及西法完美。顧氏因愛子夭折，悲憤之餘，遂謂西醫不善治癆。其言雖失之偏激，但演詞中所舉治癆方藥，碓屬經驗有效，彌覺珍貴。爰為移錄如下，以便病肺諸君酌量制服。「日人又盛稱何首烏治癆，鄙人亦嘗試服。首烏與六味丸之主藥地黃，皆含鐵之有機體物。服首烏之法：每首烏一斤，加茯苓半斤；咳者加五味子半斤；欲求子者加枸杞半斤。中藥不但令人愈病，且令人有子，斯為奇也。初服即健啖倍常人，苦粳米飯不耐飢，須糯米飯方能果腹。其後多服，效力亦減。乃知治癆之法，藥物不如食養。」又此物有調整大便之用。患常習性便秘之人，取鮮首烏研末，蜜為丸，臨睡以淡鹽湯送下三四錢，自無如廁掙扎之苦。

〔十五〕摯友黃勞逸，以研究國產藥物，著稱於世。嘗語余云：雞卵之滋養價值，黃勝於白；消化吸收，亦黃速於白。故講求衛生者，恆傾去卵白（因卵白屬半可溶性，經高熱即凝固不易消化），專取卵黃打松，調於將起鍋之粥中食之。每粥一碗，可調入卵黃二枚，用代早食。長啜不斷，殊體虛者之恩物也。因卵黃中含有多量之含磷脂肪、蛋白、維他命甲及戊，皆人身之重要營養素也。惟此物生啖熟食，皆非所宜；最好半熟，故須熱粥調之。

白話文：

吳山散記

夾著胡餅吃。黑神丸吃了五七兩。當時晏元獻先生清瘦得像削了一樣，只掰半個餅用筋裹著，捻著餅的一小部分吃。後來他們也都享有高壽。我認為，四位先生的體質特殊，不能用常理來衡量。但是，飲食過多或過少，都不是衛生之道。根據霍伊特先生制定的保健食物標準，中等體力中等勞動的成年人，每天需要攝取118克蛋白質、56克脂肪和500克碳水化合物才算適當。但是，要精確計算每天所吃的菜飯中所含的營養成分，使其符合上述數值，不僅事實上很難做到，而且也沒有什麼意義。大致上，我們食物以糙米、麩麥為主，輔以少量肉類、蛋類、奶類、新鮮蔬菜和水果，一天吃兩三餐，每餐吃八分飽，這樣營養就不會缺乏，腸胃也能保持健康。

西湖名勝天下第一，而醋溜魚的名聲也和西子湖齊名，遠近皆知。凡是來杭州遊覽西湖的人，沒有不品嚐醋溜魚美味的。據考證，此菜是宋朝五嫂的遺制，烹調方法得當，味道相當不錯。番禺方橡坪孝廉曾有詩詠之：「小泊湖邊五柳居，當筵舉網得鮮魚。味酸最愛銀刀繪，河鯉河魴總不如。」醋溜魚是用鯇魚和醋製成的。鯇魚，可以健胃，使人肥壯，雖然不如鰻鱺、鰣魚營養豐富，可以補虛勞，但它容易消化，味道鮮美不膩，比獸肉要好得多。病人、老人和小孩吃都很合適。

偶然讀到浙江新聞《千秋》副刊刊登的張君關於何首烏考證及真偽的文章，便想起民國十七年在上海中醫專門學校任教時，曾聽顧惕生先生講述肺癆病的食療方法。顧先生曾患肺癆，用中藥調理好了，他的兒子也患了此病，卻延請西醫治療，最終沒能治癒。所以他的演講中多讚揚中醫而貶低西醫。其實，肺病無論中醫西醫，都沒有特效藥，全靠調養得當才能漸漸痊癒。調養的方法，中醫不如西醫完善。顧先生因為愛子夭折，悲憤之下，就說西醫不善於治療肺癆，他的話雖然有點偏激，但是演講中提到的治療肺癆的藥方，確實有效，非常珍貴。我特地把它抄錄下來，供肺病患者參考。「日本人很推崇何首烏治療肺癆，我也嘗試服用過。何首烏和六味丸的主要藥物地黃，都含有鐵的有機化合物。服用何首烏的方法是：每用何首烏一斤，加茯苓半斤，咳嗽的加五味子半斤，想要生育的加枸杞半斤。中藥不僅能治病，還能讓人有孩子，真是神奇！剛開始服用就能多吃，比常人吃得多，吃白米飯不耐飢，必須吃糯米飯才能飽腹。後來服用多了，效果也減弱了，才知道治療肺癆，藥物不如食療。」此外，何首烏還有調整大便的作用。患有習慣性便秘的人，可以取鮮何首烏研磨成粉末，用蜂蜜做成丸藥，睡前用淡鹽水送服三四錢，就不會有上廁所掙扎的痛苦了。

摯友黃勞逸先生以研究國產藥物聞名於世，曾經告訴我說，雞蛋的營養價值，蛋黃優於蛋白，消化吸收的速度，蛋黃也比蛋白快。所以講究衛生的人，總是把蛋白去掉（因為蛋白屬半可溶性物質，經高溫加熱即凝固不易消化），只取蛋黃攪散，調在將要起鍋的粥裡吃。每碗粥可以加入兩個蛋黃，用來代替早餐，慢慢地喝，對體虛的人來說是件很好的事情。因為蛋黃中含有大量的含磷脂肪、蛋白質、維生素A和E，都是人體重要的營養素。但是，生吃或熟吃都不合適，最好是半熟的，所以要用熱粥調著吃。